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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九章 豈能輕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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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囂張的話語聲響起,山谷一側的山峰上,不知何時多出一位身材頎長的年輕人。其灰色道袍片塵不沾,卻亂發披肩,頭頂上還不倫不類地挽了個道髻,上面更是插著一根暗紅的發簪,加上那腰間懸著的酒葫蘆,整個人顯得懶散而隨意。只不過,他眼光淡淡掃過四周,莫測的威勢渾若天成,竟是叫人辨不出深淺來…

舒樂子及遠處尚未離去的那伙修士皆詫然不已  。此處還藏著一個高手,之前卻毫無察覺…

  淳于風抬眼看向那個年輕人,心頭略作驚訝。而其臉上不動聲色,只是微微頷首示意,手上卻不留情,依舊將白虎困在法力禁制之中。見對方緩步踏來,他揚聲質問道:“你是何人?緣何口出不遜之言…”

  “哼!你少裝糊涂!”臨近數百丈遠處緩緩站定了,來人刀眉斜挑,面帶狂色,嘴角還掛著一抹不羈的冷笑,出聲說道:“你使盡了手段,不就是要逼出白虎的主人嗎?眼下老子現身了,你又問老子何人?聽qīngchu了,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林觀主是也!”言罷,他眼光落向那一團若有若無的光芒,以及其中被困無助的白虎,禁不住又哼了一聲。

  淳于風的臉色拉了下來。衡天仙域之大,還沒人敢與自己這般說話。他帶著幾分不快,叱道:“你即便是神獸的主人,而不經相告便竊我仙脈修煉,如此行徑為人所不齒!還請道出來歷并給于風一個說法,不然,彼此的臉面都不好看…”

  這番話在他人聽來,有理有據,正氣凜然而無可辯駁。占據人家仙脈修煉,與從前那個仙門大盜有何不同?此乃失徳之舉,遭人唾棄啊!

  只不過,自稱林觀主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個所謂的‘大盜’林一。二十多年前,那一番瘋狂的劫掠使得各家仙門都在嚴加防范。既然無機可趁,途徑衡日門赤日峰的時候,他便躲在地下仙脈中修煉至今。本想著閉關三、五十年后再遠走他處,誰想天煞鐵棒中沉睡的虎魂突然醒來,并鬧騰著要由地下沖出…

  林一起初不解,隨即恍然。那畜生置身于仙脈之中,再加上金丹元嬰吞了好幾個,又有六粒‘獸元丹’大補了一回,沒被撐死,卻是到了修為狂升的時候了!而他察覺到了劫雷的氣機,還是感到好奇。虎魂也會遭逢天劫?

  渡劫不要緊,可赤日峰是人家的地盤。好歹借地歇息了二十多年,不能扔下一串天雷再溜之大吉吧!林一忙隱去身形,并帶著天煞鐵棒到了萬里之外的一個荒僻的山谷之中…

  天劫的動靜大,難免招來淳于風等人。林一對此并不在意,卻為白虎的修為大升而暗暗驚喜不已。

  想不到那畜生不聲不響地結成元嬰,還頗為神奇地迎來了化神的天劫!而虛張聲勢那么久,一個響雷‘咣鐺’落下,天劫竟然到此為止,林一與那些旁觀者同樣的心思,旁觀之時不由多問了一句。誰想白虎竟口吐人言回道:沒了…

  天劫沒了,該離開了。可有人卻要占便宜!

  林一有意檢校一下白虎的本事,這才暗中指使它殺了兩個化神的修士。誰料淳于風出手了,還施展出來自衡天門‘星辰鼎’的神通…

  白虎被困,林一知道躲不下去。此外,那個淳于風倒有見識。白虎生出了雙翼,便成為了神獸了?還有,名為‘星辰鼎’的一式神通頗為不凡,叫人不得不多留個心眼…

  “口口聲稱有人竊取你家仙脈,憑證何在?”林一踏空而立,底氣十足。不容對方說道,他下巴輕輕一抬,嘲諷道:“白虎不過是途徑赤日峰,便成為了你家的鎮山神獸,何其怪哉!而它渡劫才罷,你等不聞不問上來群毆,真是好大的本事!”

  舒樂子神色微窘,無言以對。明明見那鐵棒從赤日峰下躥出來,怎會是途經路過呢?可仙脈沒人看守,還真的不知道有否缺失。他方才雖未動手,卻叫嚷著自家的鎮山神獸…

  師兄是個老實人,可師弟淳于風卻非泛泛之輩。面對林觀主的振振有詞,他神色一緩,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道:“仙脈一事暫且不提!我適才請問神獸的主人,卻無人理會。而神獸傷人性命,被我困住成擒之際,你貿然現身且出言不遜,這又是何道理?我不管你是哪一家的林觀主,想要妄行不法并與我衡天門為敵,還望多加掂量…”

  林一隨聲問道:“你是衡天門弟子?”對方帶著幾分矜持,灑然回道:“衡天門淳于風…”、

  這位淳于風倒是個人物!方才自己只是不屑現身,卻被人家抓住了把柄,隨即便為白虎冠上無主之獸,叫人同樣難以爭辯。不僅如此,還借勢搬出衡天門來嚇人…

  林一暗中權衡了下,沉聲又道:“放了白虎!它有沒有主人自見分曉!”

  淳于風搖搖頭,不緊不慢地說道:“神獸擔上人命,豈能輕縱…”

  “哼!若非見你方才神通不俗,且舉止從容有度,老子才不會這般啰嗦…”林一嘴角冷冷翹起,眸中血光一閃。

  淳于風遠遠盯著對方那雙詭異的眸子,不由得微微一怔。而他嘴巴上卻寸步不讓,說道:“我見你年紀輕輕,且氣度不凡,本有心結交,奈何緣分未至…”

  這是要逼自己出手的兆頭?林一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不經意間,其披肩亂發微微揚起,還有一層淡淡的黑霧在身邊縈繞不去。

  數百丈外的淳于風雖話語輕松,卻時刻留意著數百丈外的動靜。不知為何,心頭忽而一緊。在衡天仙域,除了師門的幾位師兄與師父之外,倒還不曾畏懼過任何人。不錯,他是想著逼那人出手,以便查出底細,并證實心頭隱約的猜測。而此時此刻,好似有無邊的殺氣鋪天蓋地而來,竟叫人無所適從。正自詫異,其神色微變。那位林觀主突然沖了過來,身后還拖曳著一道虛幻的龍影。對方原來是位妖修…

  淳于風心思極快,掐動法訣便要搶先擒住白虎。恰于此時,對方猛然一拳擊來,恰如魔龍橫空,帶動風雷之勢,兇悍而不可阻擋…

  這一擊之威,介乎化神中期與后期之間。淳于風心頭一緩,這便要放下白虎分身應對,而對方來勢忽而一轉,竟是沖著那‘星辰鼎’結成的法力禁制轟然砸去…

  “砰”的一聲悶響中,那團若有若無的光芒崩潰四散,圍困之勢瓦解。隨之又一聲吼叫,白虎已然脫困而出并猛地竄至半空中,猶自驚魂不定地東張西望…

  悍然一擊,威勢絲毫不亞于煉虛的境界,卻只是為了救一頭神獸?淳于風有些措手不及,禁不住暗暗心驚。星辰鼎所結困陣雖不及原本威力的三成,卻非尋常人可以輕易破之。這個來歷不明的林觀主,究竟是何修為?衡天仙域之中,還有不為人知曉的高手…

  一拳擊碎了法力陣勢,林一并未趁勢欺人。待身后龍影淡去,其周身殺氣不減。而那頭白虎極為靈動,倏然消失在足下的烏云之中,轉瞬化作一道黑光飛入他的體內不見了蹤影。

  見此情形,淳于風心念急轉。那人眸生異象,修為莫測,還帶著一頭遠古的神獸潛藏于赤日峰下…他稍作躊躇,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你來自何方…”

  林一收起了天煞鐵棒,昂首遠眺。數十里之外,那十來個修士見討不得便宜,又碰上位仙道的高手,已各自匆匆離去。他在淳于風的身上淡淡一瞥,竟是轉身破空遁去。

  淳于風眼光一亮,大聲喝道:“休走…”,其不及招呼,眨眼間便在原地失去了身影。

  山谷中,只剩下了舒樂子一人。他拈須半晌,依然對師弟的舉止有些不解。而深知衡天門的遁法精妙,他只得搖搖頭獨自返回衡日門…

  三十萬里之外,林一在半空中止住了去勢,有些詫異地回頭看去。百里遠處有光芒閃過,隨之冒出了淳于風的身影。那人果然有些門道,竟能如此輕易地追了上來。

  只不過,現在可不是面對衡天門的時候…

  林一輕輕皺了皺眉,神色不明地自語道:“還有快過破空術的遁法嗎…”

  轉瞬之間,淳于風在相隔數百丈遠處穩住了身形。見林一不再逃避,他手扶淡髯,失笑道:“呵呵!破空法門,乃最為尋常的元神遁法。而真正的高手,自有頃刻即至百萬里、千萬里,乃至于萬萬里的大神通…”

  這是在笑話老子沒見識!林一眼光一挑,又問:“你方才施展的又是什么遁法,為何衡日州的仙門中鮮見你這種遁法…”

  敵我之間交手在即,哪里有這么問話的?淳于風不以為意地說道:“我方才施展的遁法,乃家師余恒子依據界外所傳的遠古仙法所自創,從不外傳…”

  林一抱著膀子,用手捏著下巴,徑自默然不語。怪不得衡天門凌駕于衡天仙域之上,法術神通自有高人一等的地方啊!衡天門的門主余恒子更是不得了,竟能自創法術。自己何時才有這個本事?而依此看來,威力無窮的大神通還是來自遠古仙法,正如天魔九印…

  恰于此時,淳于風突然冷不防地說道:“我且多問一句,你既為林姓,是否來自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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