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林一往前風遁之時,已有三人越過了禁法追了過來。辨清對方所在的一剎那,其淡若清風一般的身影驟然消失。轉眼之間,千丈之外有一道金光破空乍現,竟是將那個追至近前的修士劈作了兩半。
修士施展遁術的時候,只想著跑的更快,難免有所輕忽。而林一行跡詭異,于偷襲之下暴起怒殺,著實令人防不勝防。
殺人之后,不忘順手擄走乾坤袋,林一的身影疏忽一閃便再次沒了。下一刻,前方數十里外的半空中之中,又是兩道閃電相繼落下。
須臾之間,林一殺了三個跑的最快的人。而其并未即刻離去,雙手又是一陣忙碌。直待后面的眾人陸續追來,他才不緊不慢地轉身跑路。
片刻之后,林一去勢稍緩,回頭看去,一伙人氣勢洶洶而來,卻沒了爭先恐后者。
趁機逐一擊殺的法子不好用了!林一無奈地撇了下嘴角。
遠處,那一直袖手旁觀的十一人慢慢跟了過來。
林一不再耽擱,亦不再布下禁法相阻,轉身直奔來時的山谷而去…
天震子與紫玉早已到了地方,各自神色不安,雙雙于那山坡上抬頭張望。而其身后織娘所在的山洞依舊封閉著,可見那女子煉器之時心無旁騖。
又過了會兒,山坡前的半空之中,突然多出了三個人影,竟是炎鑫、柳兮湖與林一。
遁法不難修煉,因施展的遁法不同或修為不同,跑起路來便有快有慢。即便同時遁去,炎鑫與柳兮湖還是落后一步。當林一趕來時,三人幾乎同時而至。
“哎呀!林師弟,那伙人追來了…”好不易等來了林一,天震子不及驚喜便一下子跳了起來。
人在半空,林一微微頷首,四面陣旗已凌空飛去。身形疾落,乾坤陣盤被他一掌拍入地下。隨其手訣引動,山腳這片地方頓時光芒一閃,乾坤四象旗陣霍然而成。
不過是幾個喘息的工夫,山谷的上空便冒出了幾個人影,乃真武門的庚午與幾個精通遁法的修士。隨后,古作等人相繼趕來。再之后,那十一個人亦跟著現出了身形,卻并不近前,只是于遠處觀望。
方才追擊的時候死了三個,而舒州、平州與通州的修士還余下二十多人,聲勢依然不小。這伙人湊至一塊兒,往山谷中打量。只見下方的山坡上云霧籠罩,分明有人布下了一座數十丈大小的陣法。其背倚山腳,法度森嚴,威勢不凡。
看著山坡上的情形,古作得意地冷笑道:“那小子明知無路可逃,只得困守于此!我等聯手重擊,任憑他什么陣法亦無濟于事!”見庚午頷首應允,他與身旁使了個眼色。那火青子暗中會意,附和道:“真武門的幾位道兄手段高強,此番可要大開眼界了!”
庚午睥睨左右,神態傲然。他抬手抓出鋼刀,帶著四個同門便沖了下去。火青子不失時機地揚聲說道:“我等齊心戮力,破陣當如此時!”
這伙人中只有古作與被林一撞傷的那位留了下來,余者皆祭出法寶,一起沖向了山坡上的陣法。轉眼之間,轟鳴大作,地動山搖…
場面煞是熱鬧!古作拈須桀桀冷笑起來!呵呵!一座旗陣而已,怎奈得住眾人的強攻!破陣只在旦夕之間!他于百五十丈外的谷地中落下了身形,樂見其變!
一個時辰之后,旗陣穩如磐石!又過去了兩個時辰,情形如舊…
如此這般,二十多人狂攻了三日,陣法安然無恙。
庚午已是雙目猩紅,須發凌亂,氣喘吁吁。無奈之下,他只得收斂起瘋狂的殺意往后退了幾步,卻又禁不住狠啐了一口,嘶聲罵道:“林一!還不現身與庚某較量一番!這般縮頭不出,與鼠輩何異?”
與此同時,疲憊的眾人各自罷手。山坡之上,那數十丈大小的一團云霧好似經年不散,卻堅不可摧牢不可破!除此之外,什么動靜都沒有!
沒人應聲,庚午頗為無趣地悶哼了聲。見左右眾人只是稍顯疲態,而自己與四個師弟則是到了幾近力竭的地步,他不由得一怔。
稍作忖思,庚午心生不快,沉聲說道:“庚某的手段是來殺人的,可不是與這陣法糾纏的!”一句話說完,他手上那幾丈長的刀光倏忽而沒,竟是帶著幾個師弟轉身回至山谷中。尚不待那古作出聲,其冷哼道:“你破陣,我殺人,方為聯手之意!”
陣外消停了,陣內盤膝而坐的五人亦隨之松了口氣。
天震子的臉上略有倦色,卻是神態輕松,笑道:“師弟!比起神鮫島來,你于此處所布下的陣法更顯威力啊!”
紫玉師徒跟著點頭附和,卻不忘吐納調息,以此來恢復體力。
與幾人有所不同,林一毫無倦態。他留意著陣外的情形,輕聲笑道:“呵呵!有勞諸位的出手相助!”
“師弟的話聽著見外啊!有你指明陣法的陣眼所在,我等不過給予法力加持罷了,乃舉手之勞,怎敢居功!哈哈…”天震子埋怨了一句,還是禁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
林一嘴角上揚,摸出了紫金葫蘆。陣法屹立不倒,得益于此地濃郁的靈氣,以及陣盤溝通的天地之力。如若不然,便是天震子等人出手亦是無用。
不過,面對瘋狂強攻,林一還是不敢大意,這才邀四人相助一臂之力。如今三日過去,旗陣不僅未損,反倒是愈發的堅固,使人安下心來。
林一舉起了紫金葫蘆,酒未入口,卻又停了下來。他眉梢一挑,轉而看向身后,嘴巴輕輕蠕動。少頃,那封閉的山洞中飛出一枚令牌,被其伸手抓過。
見狀,天震子等人不明所以。林一卻是稍有意外,舉起了手中的令牌。其巴掌大小,為翠玉所制,紋飾精美,兩面有字,一為‘百安’,一為‘云軒’。
“師弟,那令牌何用?”天震子有所察覺,忍不住出聲問道。聞聲。不遠處的紫玉師徒看了過來。那炎鑫亦神色好奇,匆匆一瞥之后,又擺出正襟危坐的模樣。
林一兀自打量著手中的令牌,搖頭笑道:“此乃云軒閣閣主的令牌!”
“云軒閣?織娘竟是云軒閣的閣主不成?哎呀!真是沒想到…”天震子一驚一乍,忽又哈哈樂道:“我那妹子乃名動九州的煉器宗師!師弟啊!緣分可遇而不可求…”
“我亦沒想到,百安門竟是云軒閣背后的東主…”林一隨口應道,卻又是一怔。天震子那市儈的笑容令人無奈,他沖其搖搖頭,轉而起身往前走了幾步,隨手祭出一個法訣。
見林一舉止異常,天震子有所不解,忙跟了過去,問道:“師弟這是…”
“稍后便知!”林一不欲多說,揮袖輕拂。遮住陣法的云霧緩緩淡去,山谷中的情形一目了然。
一、兩百丈遠處的谷地上,二十多人聚在一起小憩。察覺陣法有變,一個個抬頭看來。再遠的三、五百丈處,為一山峰的所在,上面同樣守著一群人。
“那伙人尚未離去…”天震子不無詫異。
林一掠過古作等人,徑自望向了遠處。隨其嘴巴動了幾下,山峰上有人起身站立。少頃,那群人竟是奔著陣法飛了過來。而未至近前,古作的師妹火青子已帶著兩人上前相阻。
“諸位止步!”火青子這個女子雖是婦人的模樣,卻師出名門,自有一番氣度。她動身阻住對方之后,面帶笑容,和聲說道:“我三家行事之際,你等未作回避反倒有了窺覷之意!此乃仙門的大忌!我雖無意追究,還須有人明曉事理才好啊!”
去路被阻,從山峰上飛下來的這伙人不免動怒,卻又一個個遲疑不定。敵眾我寡,若無意外,沒人愿意招惹是非。
為首的中年人劍眉長須,面色沉靜,卻于此時稍顯不快。他沖著火青子拱手說道:“我只是尋人問句話罷了,并無他意!還請這位道友勿要阻撓!”
火青子笑容不變,說道:“呵呵!尋誰問話?那陣法之中皆為我三家之仇敵,這位道友莫要自誤!”她不作退讓,反倒是氣勢逼人。
中年人暗哼了聲,瞥向了谷地上歇息的那伙人。這女子如此的狂妄,不過是倚仗著人多勢眾而已。若非如此,自己又何必這般的謹慎呢!
恰于此時,一個人影倏忽而至,隨之有笑聲響起——
“呵呵!自然是尋我問話!三家的仇敵?嚇死人了…”
事發突然,莫說中年人一行始料不及,便是火青子三人亦怔立當場。雙方皆看著幾丈外突然現身的林一,聽其笑道:“此物在手,不容你不信我…”
林一被迫現身,實屬無奈!他話未說完便將手中的令牌拋了過去,轉而沖著火青子嘲諷道:“你這女子好沒道理,便不怕與我為敵而誤了自家的性命?”
火青子未想到這個年輕人敢走出陣法,不由得神色一變,忙往后躲閃。見識過此人的手段,她可不敢逞強。群起而攻之,方為上策。
任那女子三人離去,林一并未借機發難,而是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向幾丈外的那個中年人,有所期待。對方正看著手中的令牌,神色不明。
不過,谷地上的那伙人已是一窩蜂地飛了起來,庚午拎著大刀沖在了前頭。
林一笑容淡去,雙眉微微豎起。他不再理會那中年人,轉身已是玄金鐵棒在手,殺機頓起。便于此時,身后突然有人喝道:“諸位同門,與林道友并肩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