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之中,老龍的身上金芒閃爍,頗為的神武威嚴。[.guanm.]他原地轉了兩圈,打量著自身的上下,很是顧影自憐地欣賞了一番,卻是將林一質疑的話語充作了耳旁風。
“老龍,緣何不說話?”林一只得逼問。對方雙手背負,威儀不凡。其虛空踏了兩步,哈哈一笑,說道:“那鮫獸的血丹對龍嬰可是大用啊!無奈你修為太低而無法消受,我便自作主張了…”
老龍顧左右而言他,兀自得意洋洋地接著說道:“為了救你,我可是耗盡了僅有了一點仙元,這血丹來的算是恰如其時,如若不然,我可沒力氣現出法身來…”察覺林一神色無奈,他佯作不解地又道:“我多年來積攢的本錢,可都被你耗盡了!為人不能沒良心,我總要借機找補下虧欠,你說是亦不是啊…”
林一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多謝老龍的出手!”他還是奈不住追問道:“…那鮫獸尚可開口說話,你為何…”
“哈哈!“一聲狂妄的笑聲打斷了林一,老龍不以為然地說道:“謝個屁!那小爬蟲早死了,身子亦化作了石頭,只是借助三分的殘魂茍延殘喘罷了!不過,你當慶幸有了那番境界的體悟才是,很多人窮極一生亦難窺真諦…”
面對老龍的裝呆賣傻,林一雖是無奈,卻生不出半分的惱意來。此外,他還心存感激。正如對方所說,那番境界的感悟,彌足珍貴!
有了神州門的地下五行靈脈中的一番蘊養,老龍的修為與神魂之力皆不比往日!那小爬蟲…那鮫獸雖是遺骸殘魂,卻強大如斯,根本未放在他的眼里。
老龍面對質疑閃爍其辭,不外乎要回避著什么。.shouda8...他假自己之手滅了鮫獸,不無用意!
修為的升與境界的感悟相輔相成,后者尤為的至關緊要。若將修為喻為一桶水,境界的感悟便是那緊箍水桶的木板,道理極為淺顯易懂。可很多人正是因境界感悟的欠缺,而半途止步并遺憾終生。
修煉尚有功法可依,而境界的感悟卻無跡可尋。故此,九州有萬千修士,元嬰者眾多,化神的高人卻寥寥無幾。而老龍卻是將自己的修為假借龍嬰呈現了出來,讓林一著實感受了一番化神、練虛、合體等等的不同境界。
雖說那一刻境界的感悟轉瞬即過,卻讓林一受益匪淺。此后,無論是晉升化神、練虛,還是合體乃至于更高的修為,他將會多出一條別人沒有的捷徑來。加之《洞真經》更是著重于境界的升,其腳下的路亦將為之更加的平坦而開闊!
“你之龍嬰,與我有些淵源!我借其化出諸般的修為境界,亦屬尋常,你且好自為之了…”見林一忖思不語,老龍哼了聲,接著說道:“…那爬蟲不過是來自來處,去往去處,殺不殺他又有何分別呢!任其聒噪,不過是枉添煩惱罷了!而你這般弱小,還是想著升修為要緊,莫要為不相干的事兒耿耿于懷!”
金光倏忽一閃,老龍的身影消失不見。下一刻,他已回到了林一的氣海之中,抱怨道:“勞心勞力的命啊!好在有血丹…不然你至少尋十座靈脈才行!不要理我…倦啦!你且自求多福…”
好似真的困倦不堪,老龍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之后,于龍、魔、道三嬰的當間闔目靜坐而不再出聲。
見此情形,林一無奈地搖搖頭。未知的一切,不知有沒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而那位老人家又總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對所有的質疑置若罔聞。他是在回避,還是在等待…
此外,從那鮫獸的敬畏中不難看出,老龍的身份,或者是自己龍嬰的前身,絕非等閑的存在!
一陣思緒紛亂,兀自不得其解,林一索性將之拋在腦后。惦記著丟失的紫金葫蘆與玄金鐵棒,他來至那被淹沒的洞穴前,不作遲疑,直接沉入到了水中。
半個時辰之后,林一躍出了水面,又回頭打量了下,轉而往著來處不疾不慢地飛去。見水面上漂浮一物,被他隨手抄起,濕膩而輕柔,竟是那金龍劍刺破跌落的鮫獸口涎。
此物有些古怪,不沉于水。將其收起來,林一抬頭看去。忽而有所察覺,他神情一窘,忙止住了去勢。
前方的不遠處,那曾昏死過去的女子已然醒來,正挨著洞壁半倚著身子怔怔看來。。其神色慌亂,眼光躲閃,蒼白而無暇的面頰飛過兩抹緋紅…
林一不及多想,忙信手布下一層禁制隱去身形,又于乾坤戒子里翻騰了起來。其衣靴被震碎之后,便一直是龍甲遮體,形同周身。
不過,異變迭起,林一無暇顧及太多。待察覺山洞內那女子醒來,他這才想起自己的一絲不掛,待要遮掩,還是遲了一步。
須臾過后,林一的身上多了件灰舊的道袍,腳上亦穿上了靴子。見上下并無不妥,他這才撤去禁制,緩緩飛向了那倚在水邊的女子。
“…無恙否?”
來至女子的近前,林一撓了撓頭,還是出聲問候了一句。對方半倚半靠,臻首低垂,很是柔弱不堪的模樣。其一身月白長裙上有符閃動,托起那婀娜的身子輕輕浮于水面之上。
女子遲疑了下,緩緩抬頭,眼光一瞥。見對方衣著齊整,她這才仰起一張眉目如畫的面容來,含羞道:“林道友,可還記得織娘?多謝救命之恩…”話未說完,其手扶著洞壁便欲起身致謝,卻是頗為的吃力,不由赧然淺笑,竟是帶著幾分的歉意。
于陽州的荒野小城之中,彼此曾有過一面之緣。還記得這女子來自安門,乃煉器的高手。林一輕輕點了點頭,隨即長袖輕拂,有一團柔和的靈力,緩緩沒入織娘的體內。
精神一振,織娘尚自詫異,聽對方說道:“道友有傷在身,還須將養幾日才好!你我不妨移步他處…”
織娘堪堪直起了身子,前后張望了下,劫后余生的些許喜悅,頓時被種種莫名的心思所湮沒。赧然盡褪,其蒼白的面容上盡是疑惑、不安與茫然。她稍作躊躇,低聲說道:“便依道友吩咐…”話未說完,那嬌弱的身子竟是輕輕顫抖了下,好似有寒意襲來,令人難以禁受。
見狀,林一暗暗搖了搖頭。這女子的心境不難猜測,可自己同樣是疑惑難消。他手臂輕輕一抖,龍影一閃,倏然化作一團青霧將織娘輕輕裹起。隨即,兩人一同飛向山洞的來處,轉而循著那條斜長的洞穴往上而去。
不多時的工夫,兩人來至洞口前。
織娘的雙腳落地,神色不解。此處何時多了陣法?
眼前不見天震子等人的身影,林一并未在意。他收起那團青霧,沖著織娘打量了下。見對方雖是搖搖欲墜,尚能支撐片刻,他便抬腳走向了洞外。此時,有叫罵聲傳來——
“居平子,有本事破陣啊!老子等著你…”
“哼!那小子已死,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放屁…師弟…”面前云霧翻涌,根本看不清外邊的情形,卻不妨天震子罵得痛快。忽見林一從山洞內走了出來,他面露驚喜,隨即大手一揮,笑道:“哈哈!我可不是罵你…”紫玉師徒亦在,各自神情一緩,卻又不約而同地望向了織娘。
“哎呀!師弟怎會撿回個妹子?長得俊俏,與那花塵子亦不遑多讓…”天震子驚呼了聲。對方已出聲說道:“安門織娘,見過幾位道友…”
幾人寒暄的時候,林一拂袖一揮,云消霧散,山洞前的谷地上頓時顯出敵我雙方的身影來。二、三十丈開外,通州的三位散修神情錯愕。
少頃,居平子不可思議地連連搖頭,急聲問道:“那女子沒死?你真的去了地下的鮫洞…”他嘗試破解洞口前的禁法時,察覺陣內沒有動靜,便猜疑林一去了他處。故而,其三人再次動手敲打陣法,以辨端倪。卻不想事出意外,那小子不僅再次冒了出來,還多出一個女子。
居平子驚疑之時,一旁的步陽子與羅秋娘同樣是詫然不已。那女子并不陌生…
“林道友,我認得那人…”織娘話語很輕,卻帶著恨意。她與紫玉等人相見之際,亦看清了陣外三人的模樣。
林一抬手示意了下,說道:“有話稍后再說不遲…”他轉向陣外,揚聲又道:“老兒,那鮫獸已死!若是你即刻撤去谷中的陣法,你我的恩怨暫且作罷…”
鮫獸死了?鮫綃沒了?數年的籌謀與等待就此成空?居平子的心頭一陣混亂,厲聲喝道:“一派胡言!九州之大,還無人殺得了神鮫!”
“哼!實不相瞞,那鮫獸正是死于我手!”林一輕松地說道。
居平子大袖一揮,怒笑道:“老夫豈會受你蒙騙?便是九州的化神高手齊聚于此,亦殺不得神鮫…”
“信不信由你,撤不撤去陣法亦隨你!不過,為了取得鮫綃,你著實害人不淺…”林一話語轉冷,手掌一翻,十數個乾坤袋于面前一排開,靜靜懸而不動。他嘆了聲,語帶嘲諷,又道:“鮫獸所吞噬的十七條人命,莫說與你等無關!這筆賬,自會有人計較…”
見狀,步陽子與羅秋娘彼此訝然相視,怔然無語。而居平子則是目瞪口呆,神色急遽變幻,搖頭失聲自語:“不!那些死去的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