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仙境之行后,林一開啟了玄天殿,于諸多高手面前搶走了最后兩件寶物并安然逃脫一事,震驚了大夏,亦同樣令出云子錯愕了好一陣子。
那小子的來歷很清楚啊!他不過是來自大夏以西的一個極為偏僻地方的小子,即便是于仙境之中成為了筑基修士,又何德何能、有何手段去打開玄天殿呢?唯一的緣由,便是那小子手上有聞道子的金劍!
至于林一最終從玄天殿中取得了什么寶物,出云子并不在意。而他為之好奇的是,莫非是聞道子生出了變故?如若不然,金劍怎會遺落他處呢?
隨后不久,出云子還真的撞見到了林一。那個時候,他才騙取了一個凡俗的道觀,正待著手恢復修為。而對方則是被大夏仙門追殺,朝不保夕!故而,為自家安危計,那件一時半兒會說不清道不明的往事,便被其拋在一旁,并用難以修煉的‘寄魂術’擺脫了那小子。
當出云子恢復至元嬰后期修為,首要之事便是去尋林一。誰料想,那小子被玄天門禁錮數十年后生死不明。一幫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短見之輩,只曉得爾虞我詐窩里橫,活該一個個憋在大夏這個地方永無出頭之日啊!不知是郁積了千年的火氣無處發泄,還是因大夏的四位元嬰修士太過目中無人,一怒之下,他將對方打的一死三傷。之后,其轉而返回了九州,這才得悉聞道子已失蹤了千年之久。
此時的神州門門主,已由文玄子繼任。因聞道子的緣故,道齊門沒少尋神州門的麻煩。
為此,著實令文玄子郁悶了不少年。直待自家師兄僥幸活著返回,一切水落石出。
奇恥大辱,不妨變作深仇大恨!出云子與師弟文玄子暗中一合計,便有了鰲山論道大會,卻不想見到那個大夏的故人突然冒了出來,并引來天劫毀了鰲湖,更有一體結三嬰之盛況!
出云子自然是認出了林一,驚愕過后,隨即大喜!本以為這輩子再亦見不到那小子了,誰想人家自己個兒跑上門了。他早已斷定對方的身上必有開啟玄天殿的金劍,亦必將知曉聞道子的死活與同往仙域的途徑等等。
依著對過去那個林一為人秉性的熟悉,出云子便與師弟文玄子有了計較。而他見到對方挑戰公冶干之時,自然便猜測出了其中的緣由,并據此吩咐下去,以防生變。見那小子不僅手段高強,并敢于擔當,其這才放下心來。至少,那不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若不然,只怕接下來的將是另一番情形了!
林一獲悉的以上諸種,皆是來自出云子的口中。對方雖未刻意提起往事,可三個月里,斷斷續續還真說出了不少東西,被他一一記在心頭。
由此不難猜測,當年的玄天子正是從出云子與聞道子的身上知曉了九州的存在。那位玄天門的祖師,尋到了九州之后,寄身于神州門,并藉此有了厚土仙境之行。
在后土仙境之中,許是道齊門的聞道子生出變故,使得身上的東西,連同那把金龍劍,皆為玄天子意外所得。這其間究竟發生過什么,暫且還無人知曉。
獲得寶物的時候,玄天子遭致他人的妒恨,被一路追殺。他逃至大夏的無定海時,還是因傷重不治而道隕。其身上的東西又被后來的玄元真人獲取,最終才有了大商的玄元觀。
誰能想到,九州兩家仙門的恩怨,竟與千萬里之外的一個偏僻道觀有著莫名的關系呢!
有時候,一片落下的樹葉,或許兆示著季節的更替!不經意間吹來的一陣風,亦會引動天地的變幻!
三個月來,一直陪著出云子飲酒敘舊,而林一本人卻是很少提及自身的一切。他并非有意隱瞞,而是在等著說話的時機。
見林一拿出了百壇子的藏酒,出云子眼前一亮。他挪動了下富態的身子,示意對方坐于一旁,這才狡黠一笑,說道:“這是怕我喝光了你的酒啊!林兄弟,你還有多少壇,不妨都拿出來…”
精明莫過于眼前這人,林一搖頭笑道:“我下山之后,多尋一些酒送你便是…”
“哈哈!果不其然,你身上還有存貨…”得意大笑之后,出云子又很隨意地問道:“下山?不幾年之后,后土仙境便將成行,你為何又要離去呢?”
林一說道:“論道大會之后,我想隨臨江仙返回清幽谷,并順道拜祭百草先生!”
“原來如此!”出云子恍然,隨即會意道:“你曾提起過與清幽谷的那段來往,拜祭百草先生為應有之義。想來,你還是擔憂你那個兄長的安危…”
被出云子道出了心事,林一并不回避,輕輕點了點頭。因自己的緣故,清幽谷與魔煞門結成了死仇,雖礙于神州門之威而暫且無虞,卻難保以后生出變數來。
出云子抬手一招,抓了壇酒抱在懷中,眼角瞥著林一,笑道:“你這一去,三五日不得回轉!而我心頭尚有疑惑未消,不知你可否就此分說一二?”其言下之意,這三個月來我可是說不少話了。此時,你是不是該來幾句了。
聞聲,林一嘴角上揚,輕輕一笑。他等的便是這一刻,便不作遲疑,伸手一拂,出云子的榻上出現了一堆東西。其中有靈石,有聞道子的身份玉牌,有丹藥,還有云靴與損壞的云袍等等。
“玄天門的玄天子曾于千年前來過九州,并隕落于大夏的無定海之中。我尋其遺骸處,得到了聞道子之物…”林一神色坦蕩,又說道:“那把金劍來自玄天子門下的弟子,亦是我所在道觀的祖師。此劍已成我法寶多年…”
出云子已拋開了手中的酒壇子,神色凝重了起來。
林一不僅將聞道子之物奉上,還將其由來一一相告,并道出被公冶干相逼被迫來至九州,并又為道齊門追殺的前后原委。除此之外,他還將魯牙毀了天道盟魔冢一事說了出來。不過,卻是隱去了天道魔塔內的詳情避而不提。
一炷香過后,林一的話說完了。出云子卻是沖其嘎嘎怪笑了聲,又抱起了酒壇子,昂著脖子猛灌了一氣。未幾,他又于酒水淋漓中開懷大笑起來,引得身上的肉又是一陣哆嗦。
“聞道子生死成迷,今日終見分曉,真是一大快事啊!而你小子…”出云子搖晃著肥碩的大腦袋,樂不自禁地又道:“哈哈!原來你才是九州動蕩的真正罪魁禍首啊!雖說乃無心之舉,而你卻將禍水東移,為道齊門招來了一個死敵,又輕松置身事外,著實妙哉…”
出云子如此的大樂并非無因,當九州一片混亂之時,唯獨自家知曉其間的究竟,便可于紛爭中搶得先機。無論是尋道齊門報仇亦好,還是掌控九州仙門亦罷,神州門將會于進退之間,多了幾分的自如!
“哈哈!你能道出實情來,令人快慰!我出云子不稀罕你的法寶,更不在意聞道子留下的這些東西,我只是想明白其間的來龍去脈!”人寬體胖的出云子,倒是極為的大度!當年被林一搶去的尋靈戒便來自玄天殿,后又將‘寄魂術’拿出來,可見他佯作吝嗇,卻并非是個斤斤計較之人。
林一安然端坐著,輕輕一笑,說道:“示之以誠,待之以信!人敬我一尺,我雖還不了一丈,卻不敢相忘!你與神州門未恃強欺我,令人甚慰!”置身于高手如林的九州,一個人注定獨木難支。眼下有出云子與神州門的善意在前,不妨他投桃報李于后,與人于此,互有所得。
“哈哈!時來運轉之時,遇見你未必是件壞事兒…”出云子看著林一,早已是滿臉的喜色。他又不以為意地揮手說道:“這些東西你自管拿回去,我只須將其中的幾枚玉簡拓印一份即可!此外,你下山之前,我還有話交代…”
林一又于山上呆了一日,便一個人悄悄離開了神鰲峰。并非如他人所想象的那般,神州門并未有招攬的舉動,那曾震動夏州大小仙門的一切,亦好似從未發生過。
不過,林一下山之前,出云子與其暗中交代了一番之后,并以一塊玉簡與一面九州令牌相送。
林一見過天震子的九州令,那是一塊三寸大小的令牌,白玉為質,有龍飾銘文,光華閃動,煞是不凡。而出云子送他的則是一面金質的令牌,并大有深意地為之囑咐了幾句。
鰲山論道成為了過去,喧鬧三月的鰲湖,再次恢復了往時的寧靜。斗法過關的仙門,大都留了下來于湖邊的洞府中靜修,以待后土仙境成行的那一日。而與仙境無緣的仙門,則是紛紛離去。
眼下已是隆冬時分,鰲山的所在依舊是滿目蒼翠,一片春意盎然。
衣袂飄飄之中,林一御空而來,緩緩掠過湖面。
四周的洞府有小半空置,更多的則是有禁制封閉著卻難見人影。
鰲湖的盡頭,天震門所在地方倒是有三人臨水而坐,神態悠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