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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四章 玉沉海

  雖是冬末春初的時節,此處卻是一番南國景致。斜陽夕照,玉沉海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帆影片片,水鳥翱翔,景色宜人。

  落日的盡頭,這片海水的深處,一葉小舟徜徉于一座座冰山之中。那灰白相間的冰山正在緩緩消融,昭示著春天的腳步臨近。

  小舟不過兩丈大小,宛若一片柳葉兒漂浮于海面上。

  乘舟的二人,應是對兄妹。立于舟尾的男子青衣短髯,三十出頭的樣子,氣度不凡。置于小舟當央的女子,韶華正茂。其一身綠裙襯著白皙精致的容貌,煞是柔美動人。

  夕陽的余暉照映下,一座座冰山閃動著奇異的光澤,使得這片海域多了幾分的神秘。

  男子抬頭看了看天色,朗聲說道:“煙兒,我等此次出海已兩月有余,眼下天色已晚,不如歸去…”

  女子并未轉身,而是抿唇一笑,透著幾分得意反問道:“大哥,此次的收獲如何呀?”

  男子呵呵笑了一聲,帶著溺愛的眼神看著妹子的背影說道:“往年的這個時候,所得的冰晶不過三、五塊。而聽了煙兒的話以后,撇開人多的地方,專尋這偏僻處,竟然尋到了二十多塊冰晶。呵呵!此次趕潮,可謂是收獲頗豐!”

  大哥的話聽著很受用,叫作煙兒的女子笑靨如花。她沖著遠處打量了下,又轉向臨近的一座最大的冰山,說道:“返回之前,不妨于此處最后搜尋一下,或有意外所得…”

  那是一座半沉于海水中的冰山,有十數丈大小,遠遠觀之,并無出奇之處。

  “呵呵!如煙兒所愿…”

  男子應了一聲,便抬手祭出了一把飛劍。鋒銳的劍光滑過海面,倏忽間沒入了那座冰山之中。‘喀喇’一聲脆響,冰山被從一旁削開,緩緩分作大小的兩半。那中間竟是空的…

  “呵呵!想不到煙兒的法眼如炬…”笑聲戛然而止,男子神色一變。載著兩人的小舟猛地往后蕩出了幾丈遠,煙兒驚呼道:“大哥,這冰山中怎會有人…?”

  男子已召回了飛劍,與煙兒一道愕然望去——

  冰山中空,里面還緩緩站起個人影。那是個相貌尋常的年輕人,身上的灰色道袍撕裂了個破口子,腰間拴著一只精巧的小葫蘆,樣子有些狼狽。他發髻凌亂,刀眉下一雙星目有神,刀削般的面頰上透著幾分英氣,還有幾分的倦意。

  這應是一個修士,身上卻見不到靈力的波動。此時,這人手里拿著一冰塊樣的東西,同樣是一臉的愕然看向兄妹二人。

  這…這是什么地方?莫非是到了九州?女子是練氣九層的修為,男子乃是個筑基初期的修士,這二人的容貌有幾分相像。那柳葉小舟通體碧翠,甚為的精巧…

  “在下乃玉山鎮柳家的柳煙兒,這位道友…這位仁兄,你怎會藏身于冰山之中?”兄妹倆詫異過后,柳煙兒率先出聲問道。其同舟的大哥沒有說話,神色謹慎。

  見有人相問,那灰袍年輕人拱手示意了下,說道:“在下林一…遭受無妄之災,陷身于冰山之中…一言難盡。敢問兩位道友,此處是何地界?”

  “原來真的是位道友,還是外地的口音。此處乃玉沉海,往東便是夏州呀!可我怎么看不出你的修為…”柳煙兒狐疑漸生,卻又驚訝起來。其話未說完,對方身上忽而散發出逼人的氣勢。她驚聲道:“你…你是筑基的前輩?”

  林一無奈的笑了笑,卻是沖著小舟上的男子分說道:“我…不得以于冰山中療傷,這才隱去了靈力,非有意相欺…”對方戒備的神色稍緩,卻未撤去小舟外防御的飛劍,而是出聲說道:“在下柳賢,不知林道友來自何方…”

  冰山的另一半正隨著海波遠去,好像也帶走了這一路的寒意。林一轉而望向來處,正是落霞絢爛時。他輕舒了一下,眉梢輕挑,沖著柳賢說道:“我來自太平山的玄元觀,眼下不過是一介散修!無意中得罪了人,便被追殺逃到了此處,誰料境遇莫測…若非柳道友出手相救,尚不知還要于堅冰中呆到何時呢!此處,多謝了!”

  太平山在什么地方,玄元觀是何所在,柳賢并未深究。而迫不得已之下,于堅冰中暫避敵患,不失為情理中事。見林一話語隨和,謙謙有禮,他臉色露出了笑容,隨手收了飛劍之后,這才拱手說道:“林道友無須多禮!相見便是有緣,呵呵!”

  林一笑了笑,不禁低頭看向了腳下。融化中的冰山被削去了一半,緩緩傾斜著,已慢慢浸入了海水,使人沒了落腳處。他轉而望向暮色漸沉的東方,暗忖,夏州?莫不是九州之中的夏州…

  這個陌生的年輕人竟然是筑基初期的前輩,柳煙兒不免有些拘謹起來。而天色已晚,正是回轉之時,對方依舊呆在浮動的冰山上茫然無措,她還是忍不住說道:“前輩的身子有恙,當尋一安穩的所在,靜修幾日才好。我兄妹二人這便要返回玉山鎮,不知前輩可愿同行…”

  柳賢點頭附和道:“煙兒所言有理!你我不妨同行…”

  沖著這兄妹二人又打量一眼,林一暗自稱善。不待尋出一把靈器飛劍來,他好奇的瞪大了眼睛。那載著兄妹二人的小舟,竟然從海面上緩緩升起。

  “林道友,請!”柳賢在招呼林一。他見對方錯愕的樣子,暗忖,這是來自窮鄉僻壤的散修,沒見過什么世面。柳煙兒亦出聲相邀:“舟兒雖小,乘行無虞!前輩可否方便…”

  看著十數丈外懸在海面上的小舟,林一不再遲疑,腳步輕抬,踏云而起。待其落至小舟上時,兄妹倆齊齊看向那雙‘登云靴’,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來。

小舟不過兩丈長,深寬各三五尺,前后翹起,造型優美。其間竟然還擺放著幾個蒲團,應為打坐歇息之用。林一落下身形之際,留意到腳下甚為的平穩。于驚訝之中,他四下打量起來,可并未看出什么名堂,卻是  察覺到了這對兄妹的異樣。

  “可有不妥之處…?”林一出聲問了一句。

  柳賢尚未說話,柳煙兒已驚嘆道:“前輩足下的靴子,莫不是靈器嗎?”她又看了一眼林一的破道袍,又不無惋惜地說道:“這道袍同樣為寶物啊!”

  登云靴與道袍是寶物不假,我早便知曉了,至于如此大驚小怪嗎?林一不以為然地搖頭笑笑,心頭卻是一動。

  再次看向這個來自窮鄉僻壤的散修,柳賢的眼神中多了些許不同的意味。他揮手止住煙兒,說道:“夜色已然降臨,有話不妨回頭慢聊,啟程吧!”

  不再糾纏靴子與道袍,柳煙兒沖著林一歉然一笑,這便回頭應了一聲,隨手祭出了一個法訣。只見一層瑩瑩的光芒霎時間籠罩四周,不見云起,未聞風聲,小舟緩緩升至半空,竟是悠悠往前飛去。

  飛行的法器并非稀罕之物,而即可泛舟又可飛行的法器,尚是頭一回見到。好奇中的林一忽覺得舟身一頓,他忙往后看去,舟尾竟然曳出一道數丈長的青虹。

  小舟如此之快,堪比御劍飛行了!

  暗贊了一聲,林一被兄妹二人招呼至蒲團上坐下,還不忘向舟外眺望。

  此時,前方一輪新月如鉤,遠處幾點星光閃動。飛舟橫渡,夜色無邊。此情此景,林一不禁暗吁了下。昨日尚在絕境中掙扎,今日卻有如此的安閑,真是生死兩重天。之所謂,得以逾越險峰,自有風光無限。

  不過,風月入懷,溝壑尚在,這一切,只是開始…

  “前輩,我的‘柳葉舟’如何呀!”兄妹二人坐在林一的對面,柳煙兒笑問道。

  “柳葉舟?恰如其名,寶物也!”林一由衷地贊了一句。

  這兄妹倆性情隨和,與林一頗為投緣,三言兩語的說笑后,彼此隨意了許多。見對方一直留意自己的柳葉舟,柳煙兒分說道:“此乃我大哥所贈,為上品靈器!”

  柳賢苦笑道:“怎奈得住你的糾纏!五千靈石加上一把飛劍才換來了這‘柳葉舟’。現如今,大哥可是囊空如洗啊!”

  于外人面前遭到了取笑,柳煙兒臉色赧然,嬌嗔道:“此處趕潮所得,可不是又讓大哥賺取一筆靈石嗎!”她又看向林一,說道:“我喜歡的并非是上品靈器,而是這柳葉舟別有不同…”

  柳賢呵呵笑了一聲,跟著說道:“我與煙兒說笑,還請道友不必介意!”

  林一搖搖頭,示意無妨。對方又說道:“煙兒所說的不同,乃是飛舟后面鐫刻的一句詩詞,我也頗為的喜歡!”

  柳煙兒已出聲吟道:“一葉飛舟如輕柳,青虹直上九霄九。”她又回味了一番,才眨著好看的眼睛,帶著征詢的神色,問道:“前輩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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