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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滄桑

  弟子們懵懂無狀的樣子,使得天福感到臉上無光。..

  他罵道:“你等枉活了數十年啊!師祖在上,你等只會傻傻跪著,我天元子的老臉都丟盡了…”

  上前一步,天福直挺挺跪下,恨聲說道:“師父,都是弟子教徒無方!請您老人家責罰!”他這么一跪,嚇得那七人連忙叩頭不止,口稱師祖恕罪。

  淡淡笑了下,林一說道:“我離開玄元觀已是七十八年,物是人非,在所難免,何罪之有?起來說話吧!”

  天福起身,那七個老者卻是不敢,叫作道亨的說道:“初見師祖面善,竟是與我道觀中神像仿佛,弟子們一時惶恐,難免有失禮之處,還請師祖重重責罰!”他挺會說話,頓時有了附和聲。

  “請師祖責罰!”余者皆磕頭在地,齊聲告罪。天福的臉色這才好看一些,哼了一聲,卻是將眼光留意著師父的神情。

  這是為了山門前一事,徒弟借機讓他這個師父出氣呢!林一看了一眼天福,搖了搖頭。他隨手一甩袍袖,一陣勁風平地而起,頓時卷起了七位老者騰空而起,又緩緩落下。諸人驚慌站定,再不敢怠慢,忙拜道:“多謝師祖手下留情!”

  這七人都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其中三人已是先天高手,比起當年的真元子與卞振鐸來,亦不遑多讓。玄元觀有這些人支撐門面,當得天下第一道觀的名頭!

  “天福,你且隨我幾日吧…”林一話音未落,天福已是露出了笑容。

  有天福相伴,林一在仙人頂后的草棚子里住了下來,師徒倆難免有些話要說。他耗去了幾日的工夫,煉制了一些玉佩,有防身的,有蘊含法術的,還有留作陣法之用的。

  有關陣法之道,林一沒少琢磨,只是一直忙于修煉,無暇練手罷了。而山后的這片山坳,有潭、有水,是一處靜修之地,還是師門們的陵寢所在,于是,他便要將其打造成為一處真正的禁地。

  見師父一會兒蹙眉深思,一會兒掐指推衍,一會兒又四下打量著地形地勢,天福跟在一旁不明所以,卻樂呵呵的不出聲,盡其一個弟子的本分。

  此處,乃是從其林一為師父守靈的地方,不過數十丈的方圓。他又忙活了兩日,在四周埋下了七十二塊玉佩與兩百多塊的靈石,這才立于草棚出,打出了一個手訣——

  “嗡——”的一聲鳴響,一片云霧頓時將數十丈內籠罩了起來。

  天福訝然失聲道:“師父,這莫非是陣法…”

  “呵呵!小作嘗試而已…”笑著說了一句,林一掐動指訣,云霧頓消。見天福連連點頭的模樣,他分說道:“有此陣法,可保玄元觀無恙…”

  一個小小的陣法竟可以守護偌大的玄元觀?這絕非江湖術士的奇門遁甲,師父布下的乃是仙家陣法?天福驚奇之時,林一接著說道:“這兩片玉佩內嵌有陣法的手訣,持有者,可開闔陣法。你且收好了!”

  雙手接過玉佩,天福還有些將信將疑。見師父點頭示意,他隨手臨空輕揮了一下,方才逝去的云霧乍然而起,隨之換了片玉佩再次揮動,四周又變作了原來的模樣。

  “咦!果然神奇呀…”天福驚嘆了一聲,林一則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這是一處東拼西湊的陣法,借地煞之數,以玉佩與靈石為基,行防護之實,兼有隱、殺之能。若是遇到筑基修士,怕是不堪一擊。可大商境內,罕見修士的蹤跡,憑借此陣,數百年之內,玄元觀無憂矣!

  “此仙陣可有名字…?”天福小心收好了玉佩。林一隨口答道:“此乃青云陣法!”

  林一又在那處峭壁上的山洞內,布下一個小的聚靈陣,并在洞口設下了可由玉佩開啟的簡單禁制,為道觀中的高手閉關之用。靈氣對于凡俗人無用,對于修煉內功的江湖人來說,或有裨益。

  五日后,一直守在禁地外邊不敢離去的那七位長老,終得以師祖的召見,忙帶著惴惴的心思來至草棚前,將要跪拜之際,卻聽那位年輕的師祖說話了——

  “敬于心,而不在于禮!你等皆是修道之人,更無須拘禮。”林一立于草棚前,手里拿著一個包裹,說道:“元青乃元風的師兄,亦是你等的師伯,他臨終前想葉落歸根,我便將其衣物帶了回來…元風的弟子是誰,站出來…”

  兩個面容及神情皆有幾分相仿的老道士,上雙雙前一步,口稱于之、于樂見過師祖。

  林一點了點頭,說道:“于之、于樂,你二人為元青立一個衣冠冢吧!亦是了卻他的遺愿…”二人神情鄭重,忙沖著那包裹中叩拜,這才起身領命。

  “每人一把法器,一瓶固本培元的丹藥,還有,每人一片防身玉佩,算是我這個師祖的見面禮…”林一袍袖輕拂,每人的面前多出了這三樣東西。不待對方拜謝,他又自言自語道:“此處是玄元觀,而我的家卻不在了…”

  在場的諸人不懂林一話中的含義,天福心思一動,恍然說道:“弟子當追隨左右…”

  徒弟雖是銀須銀發的模樣,卻帶有當年孩童時的一分執拗,使人生出一種熟悉的親近來。想了想,林一輕輕點了點頭。天福面生喜色,轉而又眼睛一瞪,沖著那七位長老吩咐道:“好生看護山門,我隨師祖云游去也!”不理弟子們的驚詫,他將草棚中的青云劍拿在手中,老當益壯的架勢,揚聲問道:“師父,你我何時動身?”

  這才是那個天福呀!林一微微翹起嘴角,示以贊許之意!他抬手指去,一道銀光霍然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那竟是一把光華流轉的飛劍,靜靜懸于離地三尺處,透著令人心悸的威勢。

  林一抓起天福便踏上了飛劍,一道銀虹拔地而去。下面傳來的驚呼聲中,有人高喊——

  哎呀!師祖!師父!莫忘了冬至祭祖…

  林一帶著天福在天上徐徐飛行,即便如此,未至一刻,小天坳還是出現在了前方。

  “呵呵!弟子有幸跟著師父在天上飛了一回,此生無憾矣!”天福沒了適才的驚慌,盡情感受著飛翔的快意!他指著下面的一處山谷說道:“師父,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劍虹倏然淡去,村口的那處老樹前,多了一老一小兩個道士。

  方才,可是御劍飛行啊!我師父乃是真正的仙人!暗自感嘆著,天福回過神來,頗為振奮地說道:“師父,隨我來,且看看師姑會有怎樣的一番驚喜!哈哈!”其一身的青色道袍,銀須飄飄,手里拿著把長劍,仙風道骨的模樣,卻是失了幾分往日的沉穩,多了幾分欣喜難禁的神情。他在頭前帶路,林一在后面緩步綴行。

  從前那個破落的小山村沒了,入眼處是一大片的莊院。路旁來往的山民衣著整齊,行走間,能看出大都是練過拳腳的人。走了幾步,林一回過頭來,再次看了一眼那老樹。光禿禿的樹干虬曲錯節,盡是歲月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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