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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只余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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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我木家就這么沒了…萬家,顏家,且等著…”話至最后,木天遠低下了頭,淚水默默打濕了衣襟。只是,他握緊的拳頭,在微微的顫抖…

  家破人亡,一時報仇無望,悲憤難抑之下,這個往日里孤傲自負的男子,黯然淚下。

  叫作紅兒的女子,早已顧不得去仰望林一,哭得已是花容失色,令人心酸。

  木青兒帶著淚眼默默注視著林一,見其負手而立,久久之后才輕吁了下,轉而善解人意地問道:“你想說什么…”她神色一滯,垂首說道:“我…我想回家…”話語未止,泣不成聲。

  往日里刁蠻任性的木青兒,早已不見了蹤影。這,只是一個想家的女孩子。成仙的夢想是多么的美好,而這條路上卻盡是避無可避的溝壑與種種的丑惡。它沒有彼岸,亦沒有終點,有的只是無盡的生死劫難,還有一直陪伴著你的孤獨與寂寞。

  想家了?是啊,誰不想家呢!

  “你想好了…?”沉吟了一會兒,林一輕聲問道。

  撇撇嘴,止住了抽泣,木青兒抬起頭來,說道:“整日里這般的打打殺殺…比起世俗的江湖來更為的不堪。修仙、修仙,這修得是什么仙呀!這修的是自私自利,這修的是爾虞我詐,這修的殺人放火…”話語愈說愈急,忽又一緩,她無力地祈求道:“林一,帶我回家…”

  家!我的家又在何方?

  看著心灰意冷的木青兒,林一嘆了口氣,沉聲說道:“你若真的要回家…便回家!”他轉身說道:“天遠,你且將木青兒帶去正陽宗安置下來,我隨后會將她帶走。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在大商的海船再次到來時,幫我送她回去…”

  “林一…謝謝你!”木青兒的眸子一亮,只是笑了下,又低泣起來。

  木天遠點了點頭,已是恢復了常態。他的神情多了幾分往日沒有的陰沉,看著林一說道:“青兒亦是我的晚輩,我自會好好照看她。你放心…”

  從石頭上站起身來,木天遠看著林一,欲言又止。對方眉頭輕皺了下,隨即說道:“有話直說…”

  遲疑了片刻,木天遠出聲說道:“我返家之際,有晏師祖的囑咐…”見林一兀自靜靜看來,他接著說道:“你與我木家的那一分淵源,不知從何時起,在宗門內已傳得盡人皆知。故爾,晏師祖以為我返家時說不定會遇見你…”

  林一未置可否地點點頭,木天遠看了他一眼,又道:“晏師祖說,丹陽山遭此大難,山門盡毀,死傷慘重,與你林一無不干系!時至今日,可見我正陽宗作出有負你林一之事…?

  “他待怎樣?”林一神色不變,輕聲反問了一句,話語中卻無分毫的敬意。木天遠不以為忤,只顧著低頭說道:“晏師祖說,你若返回師門,將成為他的親傳弟子。為了你,正陽宗將不會向任何人低頭!你若遠走高飛,正陽宗上下祝你前程似錦!他日,你不要忘了師門就好!”

  話到此處,木天遠兀自低著頭,不再言語。林一卻是微微翹起了嘴角,接話問道:“無論是走,還是留下,都要我怎樣?”

  稍稍怔了下,木天遠有些意外地抬起頭來,隨即又釋然狀,說道:“晏祖師說,你只須現身說句話便可。他只想知道,你從玄天殿中拿走的東西,于金丹修士有沒有用處…”

  “說了半天,都是晏師祖的話…天遠,你說我該不該去?”林一在原地踱了一步,忽而問道。

  “不去!”木天遠隨口答道。見林一神色不明的樣子,他長長嘆息一聲,接著說道:“正陽宗前后的所作所為,其真正的用意所在,你該比我清楚啊!”

  “呵呵!事已至此,若是縮頭不敢現身,我林一便不再是大名鼎鼎,而是臭名昭著!”淡淡笑了下,林一的臉上閃過一絲嘲諷的意味,接著說道:“我隨你去便是…”

  “林一…”木天遠的神色有些愧疚。林一擺手說道:“天遠,你方才的一句‘不去’,彌足珍貴。我記下了!”

  四人一道,在林一的帶領下,輾轉了半個多月才離開了落霞山。

  木青兒與紅兒的修為太低了,使得路上的麻煩多了一些。好在是林一總能提前察覺四周的異常,這才一路有驚無險的走了過來。

  出了落霞山以后,便由木天遠帶路,直奔歸靈谷東北而去。如此又是走了幾日,遠遠可見前方的高山裂出一道口子,幾人停了下來。

  “過了這道山澗,便是‘紫薇谷’的所在。還有,此處甚為的隱秘,不為外人知曉…”木天遠說了一聲,靜待林一的反響。

  前后打量了下,林一說道:“也罷!我就在此處等著!”

木天遠往回走了幾步,沉吟了半響,只是簡短地說了一句  “保重!”

  “林一…”木青兒的神色中帶著不舍,眼淚嗒嗒落了下來。往日那個令人生厭的小子,眼下竟成為了一種牽掛。或許,這是家的牽掛,這是親情友情的一種牽掛。這一切,在異國他鄉,是如此的珍貴。以至于轉身之際,都怕再次失去。

  林一拿出了一個乾坤袋,遞過去說道:“這里面有我身上余下的靈石,有飛行法器‘碧云紗’,有幾把法器飛劍,有玉蛇符,還有我用不到的一些小法術…若是我不能回來接你…想回家的時候,就回去…”

  “不!你不會有事…”木青兒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林一淡淡笑著,轉而走至一高坡,抬起頭來。此時的日頭正盛,曬得人睜不開眼睛…

  走了很遠,木青兒再次轉過身來。那人兀自背著雙手,孤身佇立,仰首望天…她禁不住抬望向了頭頂,天空是如此的狹窄,只余一線…

  日頭稍稍西斜,日光還是這般的熾烈。

  林一垂下頭來,轉而望向那道狹窄的山澗。一行人魚貫而出,前頭并肩而行的兩人,一位是青髯飄飄,神色傲然;一位是皓首老者,面容慈和。

  前面的兩人并不讓林一感到意外,他好奇的是后面的三人,竟是簡已與宋守、莫大三人。

  相距十丈遠,那皓首老者已是停下了腳步,拈須呵呵一笑,很是熟稔地打了個招呼:“別來無恙否?”一旁的晏起神色不明,不知在忖思著什么;簡已稍顯尷尬地拱拱手,說道:“林一…這個林師弟,一別大半年,我與你兩位師侄甚為的想念…”

  “呵呵,見過林…師叔!”莫大不失時機地憨憨一笑,不待一旁的宋守說話,他又說道:“你…你還是回來!大伙兒都念著你…師門恩…恩重啊!”

  眾人的神情落在眼里,林一前行了兩步,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他拱手回禮,說道:“見過諸位同門!”

  沒有長輩,沒有師兄弟,只有一句同門的稱呼。林一不咸不淡的言行,使得對面的這幾個同門,神色各異。

  老者為長,話還是由老者來說。晏起的眼光不經意地斜睨了下,皓首老者又是呵呵一笑,緩聲說道:“何為同門?同門、同師授業者,謂之同門。當大難來臨之際,同進同退,謂之同門。以肝腸相托,以生死相報,謂之同門。同門相稱,著實不易啊!林一,你以為然否?”

  晏起暗暗松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手扶青髯,雙目微闔。

  傳聞中,這兩人在那場大戰中皆遭重創,眼下看來,情形還不錯。

  林一的神色不變,突然再次拱起了雙手,很是感慨地說道:“我該稱呼你一句東方前輩,還是辰淵子前輩呢?恭喜你了!”他對方才的問話避而不答,卻是語義突兀,使人摸不著頭腦。

  這小子滑頭!老者神色微愕,繼而笑道:“呵呵!老夫道號辰淵子!那日撞到一個小輩,竟不識好歹地拉我替他值守,又見你懵懂無狀,怕你在仙境中枉送了性命…你恭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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