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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風輕夜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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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老吉o、長壽秘訣、殘破的影子、dindindang、賞秋勝地、ks920417、雨心道、依舊拉風鍋  的粽子紅包!

  又是一年秋,夷山如舊。

  在山坳上的一株古樹下,景旬大巫安然獨坐。看著幾個孩童嬉鬧著追逐遠去,其手扶短須,微微一笑。比起從前來的生澀與不安,此時的他愈發沉穩自如!

  去歲至今,夷族并無災禍降臨。雖說狩獵的時候歿了幾個漢子,而族中的娃娃卻一個個漸漸長大。無病無恙,有吃有喝,子孫健壯,再有草屋遮風避雨,對于蠻荒的人們來說已心滿意足。這日子便如流水般,緩緩而去…

  景旬低下頭來,甚為愛惜地撫摸著膝頭的骨杖。師父老了!從今往后,守護族人的重擔責無旁貸!

  炊煙裊裊,日頭西斜。

  景旬手持骨杖站起身來,舉目遠眺。

  晚霞闌珊,天地如畫。

  景旬才要轉身離去,卻又神色一凝。

  一道淡淡的人影從云霞中飛閃而出,轉瞬之間便已到了前方的山谷之上。

  那是一位身著灰袍的男子,道髻束頂,亂發披肩,雙眉如刀,眸似星閃,面如暖玉,相貌極為的年輕。他應該是位仙人,卻又風塵仆仆的模樣,睥睨之間,疲憊的神色中還透著幾分焦急!

  景旬強作鎮定,緊走幾步,欠身說道:“見過仙長!在下夷族大巫,一介凡夫…”對方根本不理他,身形急墜,竟是直接沒入地下,而轉瞬間又出現在山坳之上,隨即雙袖一甩抄在身后,環顧四方,詫然道:“奴兒也不見了!她去了何處…”

  在這夷山的地下,難道還藏著仙人不成?奴兒又是誰…

  景旬愣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而其無意間與那男子的眼光一碰,頓時如墜冰窟,惶恐難捱,只想就此癱倒在地。他渾身禁不住顫抖起來,忙用骨杖支地,驚駭道:“仙…仙長…”

  一陣風起,十余丈外的人影已然不見。

  景旬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那位仙長并非有意為難自己,只是盛怒之下,著實叫人難以面對。而他好像直奔后山峽谷,莫非是尋師父而去?

  景旬這才發覺骨杖已被他撒手扔出,忙爬起來將之緊緊抓住…

  后山峽谷,一道灰衣人影傲然凌空。

  一側峭壁的崖石之上,曾經的丹谷大巫神情錯愕。在他身后的洞穴門前,另有兩位老者惶惶而立。

  “林仙長!真的是您?一別十年有余…”

  丹谷話音未落,身子已騰空而起。他驚呼道:“林仙長!在下年邁老朽,不敢高飛…”

  在此處被稱作林仙長者,除了林一還真的沒旁人。當他歷經辛苦重返天虞夷族,卻不料物是人非。虎頭與老龍沒了影,乖巧聽話的仙奴也不見了。這十余年間,究竟發生過什么?

  數百丈高的山頂之上,林一揮袖一甩丟下了丹谷。不待對方站穩,他“砰”的一下兩腳落地,急急問道:“虎頭與老龍去了何處?是否有陌生的仙人來過?令丘族長呢…”

  丹谷好不易站穩了,四下看了看,以手撫胸,驚魂未定地說道:“與其縱橫九霄,倒不如腳踏實地來得安穩啊!”

  這老者占據了令丘族長靜修的洞穴不說,一舉一動也跟著多出了幾分意境!

  林一“啪”的一聲抖動衣擺,盤膝端坐,長舒一口氣,抬手示意道:“林某用了一年來拼殺,用了三年來逃命,用了七年來趕路,只為與我的兄弟再次重逢。而如今不僅他二人,便是我閉關隱修的弟子也一同不見了。此間有何變故,還請丹谷大巫如實道來…”

  丹谷不用吩咐,腳下一軟,在不遠處緩緩坐下。他稍稍定神,慢慢放下心來。林仙長還是那個林仙長,不過為情急所致,適才的陣勢太過駭人,竟然還帶著自己飛了一回!而人老了,夢遠了,只想走好最后的幾步路而已!

  “大巫已由在下弟子景旬繼任,在下只是一個苦修之人…”

  半個時辰之后,丹谷的話語聲終于停了下來。從他的口中獲悉,還真有陌生的仙人來到虞山。而虎頭看似莽撞,卻膽大心細。能驚走他的,絕非是等閑之輩。而那兩個家伙一去不返,莫非已深入洪荒?

  去歲秋,天雷陡降,應該是仙奴渡劫的情形。現如今,仙奴同樣是不見了蹤影!那丫頭生性謹慎,處事沉穩,絕不會不告而別。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意外,又去了何方?

  夜色深沉,山風涼爽。

  林一昂首遠眺,止不住的一陣心浮氣躁。

  萬萬里之外,當年來時的九天門徑已消失無蹤。剎那之間,曾經的紅塵滾滾、鐵血柔情、生死磨難,以及千年的風霜歲月,皆隨著那道門戶的關閉而盡皆遠逝并不再回來。莫名之際,竟是叫人為之悵然不已!

  路,愈走愈遠。身后,不見足跡…

  如今置身于洪荒之中,同行的四人意外失散而各奔東西。

  老龍有虎頭帶著,應該自保無虞。仙奴修為尋常,若有不測…

  林一霍然起身,才要離去,忽而發覺自己忘了什么。

  此處雖然不高,卻有數百丈。且四下里陡峭,根本不是凡人呆的地方。而丹谷大巫坐在秋風之中,瑟瑟發抖,神色無助!

  林一揮袖輕輕一卷,說道:“令丘族長已然仙去,令人不勝唏噓!而你卻效仿他結廬苦修,又是何必呢?不若頤養晚年…”

  丹谷被一團清風托起,驚訝四望,卻不忘反問道:“林仙長笑我徒勞無功…”

  林一手上一頓,好奇說道:“難道不是嗎…”

  丹谷離地三尺懸立,身無憑借,卻穩穩當當。他心下稍安,搖頭感慨道:“在下一介凡軀,已到了燈枯油盡之年。在林仙長看來,如此苦修,亦不過自欺欺人之舉罷了!不過,在下自知今生難為,只修來世…”

  只修來世?林一有些糊涂。

  丹谷接著說道:“凡人因根骨欠佳而難修仙道,天道不公啊!在下不妨在臨終之前,嘗遍霜風冷雨,飲盡孤苦凄寒,且將來世的苦難先行受過,但愿輪回之后,可求長生…”

  如此修行之法,倒也罕見!

  林一帶著丹谷緩緩飛起,再又慢慢落向峽谷,聽對方興致盎然地又道:“在此靜修,苦中為樂也!得風月木石之趣,識枯榮消長之自然。君不見,魚得水逝而相忘乎水,鳥乘風飛而不知有風…”

  轉瞬之間,兩人到了峭壁上的洞穴之前。

  丹谷悠悠落地,兀自滔滔不絕道:“本真即我,何待觀心;天全欲淡,雖凡亦仙…”他又手指那兩位尚在等候的族中老者,很是寬慰地分說道:“此乃我的兩個弟子,同修來世!林仙長…”其舉首四望,

風輕夜沉  半空之中,林一默默俯瞰。

  天全欲淡,仙凡只在一念之間。有沒有來世,又有何妨呢…

  林一乘風夜行,四下尋覓。

  此處的百里方圓之內,猶能辨出幾分殘余的雷火氣機。從其情形看來,應該是梵天天劫無疑。而下方的一處山峰,所留下的天劫痕跡愈發明顯。

  片刻之后,林一從夜空中緩緩落下。

  這是一座孤峰,高聳千丈。其峰巔所在,不過一、兩丈的方圓,光禿禿的寸草不生。立足于此,萬里盡收眼底。而朦朧的夜色之下,除了淡淡霧靄與綿綿不盡的山峰之外,并不見一個人影!

  林一在峰頂駐足半晌,猶自心緒不暢。要從丹谷大巫的口中打聽出虎頭、老龍及仙奴的下落,實屬強人所難。好在總算是有所知曉,尚不至于兩眼茫然。

  不過,又該往何處去尋那兩個家伙與自己唯一的弟子呢?

  洪荒之大,難以想象。其間的種種兇險,更是無從揣測!若想從中尋找失散的三人,無異于大海撈針!而此番重返天虞莽荒,可是費勁了周折。

  林一撩起衣擺盤膝而坐,翻手拿出了紫金葫蘆猛灌了一口。當他回想起這十年間的遭遇,禁不住暗暗搖頭…

  想當初,逃出了牢籠之后,被元信子等六人緊追不舍。原本以為憑借著《天地訣》可以從容脫身,誰料想屢屢受挫。

  正如那個心機深沉的明姬所說,八荒之六合,乃混沌初開所遺之地,盡為須彌芥子般的虛無存在。稍有不慎,必將誤入歧途而失去方向。果不其然,當自己遁去不久,便被星空中的一團光芒擋住了去路,所幸及時發覺才免遭意外,而元信子等人緊隨而至,一場混戰頓時爆發!

  那可是真正的洞天高手,絕非花奴傀儡可比。其六人合力,陣勢森嚴,全無可趁之機!

  林一只有憑借天魔印來與對手拼命,這才堪堪周旋下去。而修為的強弱之別,絕非一兩式神通可以彌補。如此鏖戰下去,最終吃虧落敗的還是他本人。

  如此這般,一行七人在星空中追逐不停,廝殺不已。

  元信子發誓要奪回血煞,更是要罪魁禍首殺之而后快!

  林一只管斗智斗勇,不到安然逃脫不罷休!

  如此這般,一年的工夫轉眼過去。

  當雙方均已困頓疲憊之際,林一忽而祭出“煉獄”神通。而四方浩瀚,芥子虛空阻擋,使得他神通威力大減。

  元信子于猝不及防之下,還是意外折去了一位同伴。而其羞怒難當,帶著余下的人死追不放。

  林一的兩式神通乃是保命的殺招,卻極耗修為。為了繼續跑路,不得不留下幾分氣力。眼看著難以擺脫糾纏,他索性一頭扎入芥子虛空之中,隨即四處飄渺,暗黑無盡。而其不管不顧,直奔著一條路沖下去。誰料元信子依舊如狂犬一般地追了過來…

  一個虛空,接著一個虛空。一個月,接著一個月。

  當身后再沒了追逐的人影,林一卻迷失了方向。于是乎,他又踏上了尋覓的路程。當其有意避開喧囂的星域,精疲力竭地返回到了天虞莽荒,前后已過去了十一年之久。而虎頭、老龍與仙奴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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