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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念黃婆婆孤苦不易,這才放她師徒一條生路。不想終了,她還是對我積怨頗深啊!如其所言,仙域崩壞,誰又肯滯留至今呢…”
圣女好像不再隱瞞,話語簡單直白了許多,又道:“當年浩劫之際,四象王尊皆歿,四大仙尊折去半數,洪荒的高手同樣是死傷慘重。龍梵震怒之下,三圣首當其沖。而昆邪與子桑相繼戰死,九玄卻得以幸免。大戰過后,洪荒一方無功而返,九玄卻是心有不甘,便暗中留下分身,以圖挾持并操縱九牧,從而尋找《三皇經》的下落。若是不然,只怕你四人合力之下,亦未必殺得了他。至于你的雨子…”
圣女說到此處,神色深處似有苦澀,幽幽自語道:“夕雨落盡暮云歸,從此姐妹只一人…”她臻首低垂,甚為柔弱與疲憊的模樣。少頃,其稍稍一緩,抬眼凝望,又道:“你要殺我,盡管動手!我且多言一句…以‘生死結’開啟九天,雖損耗精血修為,卻未必就此墜入輪回…”
林一心頭一跳,逼問道:“雨子沒死,她人在何方?”
“我可沒說…不…”圣女稍顯躊躇,說道:“那九陽門戶,通往九天八荒。夕雨或許無恙,至于下落,誰又能知曉呢…”她明眸一閃,輕聲又道:“不管你是林一、還是龍梵,若是與夕雨緣分未盡,自有相見之日。恰逢九天門戶洞開,你不妨…隨我前往洪荒尋她…”其神色脈脈,隱有期待。
林一重重喘了口粗氣,說道:“雨子并非帝妃夕雨,她只是我的琪兒,一個可憐而又無辜的女子!你騙她千年,毀她一生,害她性命,卻依然毫無愧疚,敢問天理何在?而我倘若就此前往洪荒,能否如愿猶未可知,倒是正中九玄的下懷…”說話之間,他雙袖揮動,隨即右手往前一指,恨聲喝道:“你該死…”
一道血光霍然而出,喀喇一聲奔著百丈外的圣女劈去。林一早已動了殺心!無論雨子是死是活,他都要為她討還一個公道!
圣女神色微變,難以置信地失聲道:“你真要殺我…”彼此兩人算是有過肌膚之親,縱然是非不斷,尚不至于動手相拼!為了一個前世的女子,他竟然對自己如此的絕情?
“轟——”
血光巨斧呼嘯而下,狠狠劈落在一道橫空而出的云霞之上。一聲巨響過后,法力相撞的威勢轟然炸開。
林一連連后退了十余丈,猶自殺機不減。
圣女則是搖晃了下,雖稍占上風,卻還是嬌聲慘哼了下,遮面的云紗又添一層殷紅。這女子此前曾遭致重創,再加上拼命趕路,一身的修為只剩下了三成。而猝然之下,林一的出手又快又狠。她只得全力以赴,難免牽動傷勢,禁不住又急喘了幾下,明眸如水,又羞又怒,叱道:“我…我曾有心相助,才殃及自身并如此不堪。你卻要殺我…殺一個走投無路的女子…”
林一抬手召出金龍劍,手臂一振,劍芒閃爍。他眉梢聳動,帶著肅殺之氣說道:“在玄神仙境之中,你逃脫不得便隱匿藏形,或許想要暗中相助。而在林某看來,你那時不過要借機殺人滅口罷了。唯有除去九玄分身,才能消解被人脅迫至今的怨恨,來日返回洪荒之后,方可隱瞞不堪回首的過去。卻不料遭致雷珠所傷,你純屬罪有應得!”
圣女的神色霎時平靜下來,卻癡癡盯著林一,夢囈般說道:“你…你洞悉人情萬物,而又睥睨天地…不是龍梵又是誰…”其眼光迷離,神情似水。這一刻,她仿若回到了無數萬年前。那兒有山回路轉,還有一個乘風追云的男子…
林一不為所動,沉聲喝道:“哼!你認錯人了!林某不過是吃的虧太多了…”他雙手持劍緩緩舉起,一道金色劍芒斜插星空。
圣女依舊是裊裊婷婷般的模樣,卻被殺氣所逼而凜然一清。她悠悠暗吁了下,竟是稍顯幾分羞澀,嘆道:“人到情深自癡迷!我與夕雨同病相憐,卻境遇迥異。她寧愿自己去死,亦不肯殺你!而你不念舊情,執意要取我性命!奈何…”她話語悲戚,神色幽怨,一雙眸中仿若凝聚萬年秋水風情,只要將人融化、湮沒…
當林一聽到雨子寧愿自己去死的那句話,兩眼中血光一閃,身形陡然飄起,奮力一劍劈下。而劍光落至中途,突然橫掃而去。與之剎那,對面的圣女已不見了人影。閃念之間,左手的百丈外傳來“砰”的一聲悶響,緊接著閃現出一道白衣女子的身影。其踉踉蹌蹌幾下,張口噴出一道熱血,轉身飛遁沖向前方。而匆忙之際,一片殷紅的云紗悠悠飄落!
林一無暇多顧,閃身追趕之際,卻又抬眼沖著遠方匆匆一掠。而不過喘息之間,他已到了那白衣人影的身后,怒喝道:“休走…”幾次三番遭致耍弄,其早沒了耐性,雙手扯動一道數百丈的劍芒猛地劈了過去。
金龍劍素來威力不凡,并隨著法力的加持而更加的強大。殺氣所去,霎時已將那道白衣身影禁錮。對方有所察覺,知道這一回再難擺脫,禁不住回眸一瞥…
林一的兩眼中泛著血光,鐵了心要來個殺之后快!不過,當女子驀然回首時,他恍如雷擊般,頓時目瞪口呆…
與之同時,一道利芒與一片云霧由遠至近,并有人急聲喝道:“手下留情…”
林一的劍芒堪堪落下之際,猛然回轉。
“砰、砰——”
連聲悶響之中,林一倒飛了出去。直去數百丈,他勉力站穩身形,上下并無大礙,卻沖著前方怔怔凝望,依然失魂落魄一般。千萬里之外,便是烈焰火海。白衣人影沒再回頭,匆匆奔向前方一點隱隱的黑色而去。而適才一張再無遮擋的容顏,猶在眼前。那五官眉目以及精致如玉的面頰,還有腮邊的兩點梨渦,分明就是…
一時之間,林一心潮翻涌。而其不敢遲疑,只顧著緊緊盯著那個漸去漸遠的背影,拎著金龍劍往前急追。千丈遠處,兩道人影一左一右攔住了去路。他舉起金劍,怒道:“給我讓開…”
便于此時,遠處傳來一聲嬌呼。林一急忙看去,再又驚愕不已。
那道白衣人影才將臨近火海中的黑點處,突然有烈焰飛濺而出。其慌忙之下躲避不及,轉瞬已被吞噬…
見此情形,攔路的兩人面面相覷,轉而拋下林一往前飛去。須臾之后,距那烈焰火海尚有十余里遠,兩人慢慢止住了去勢。
那赤黃烈焰之中,一道五六丈粗細的黝黑洞口頗為醒目。其深淺莫測,四下里并不見半個人影…
兩人再又相視一眼,彼此神色無奈。一人嘆道:“唉!這九天門徑不過開啟三成,只怕難以穿行。她何至于如此心切…”另外一人則是轉過身來,露出笑容舉手示意道:“林道友,切勿動怒…”
數十丈外,林一隨后而至。他一手拎劍,一手捏著一塊云紗,滿臉的怒容中帶著幾分焦慮。
突如其來的兩位,一男一女。其一年近半百,須發灰白,身形略胖,乃是洞天初期大成的修為。與他并肩而立的是位年歲相仿的婦人,手托一塊布帕形狀的法寶,有著洞天初期小成的境界。兩者皆神態安詳,一如當年的模樣,卻不再是客棧的伙夫與廚娘,而是一對真正的前輩高人。
林一兀自四下張望,看不都不看對方,叱問道:“緣何出手阻攔?暮云究竟是誰?她是死是活…”
男子則是有所好奇,不答反問道:“彼此異地相遇,為何不見你有絲毫的意外?”一旁的女子神色端詳,附和道:“轉眼已過數百年,他或許已不記得…”
雨子亦好,圣女亦罷,皆不見了蹤影。而那烈焰中的黑色豁口好似一張大口,透著兇險莫測。林一心如亂麻,卻又疑惑不定,只得將眼光落在那二人身上,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仙人豈有種乎?凡人便沒了逍遙?有如此境界的伙夫與廚娘,倒是平生僅見。不知該如何稱呼兩位,劉仙兒與丑女的名諱又是否屬實…”
男子依舊是粗布衣衫,面色紅潤,眉梢低垂且兩眼有神。他將林一上下打量,詫異道:“仙人豈有種乎,正是出自我口。你那時不過煉虛的修為,竟能識破我二人的來歷…”其看向一旁,面頰隆起兩陀肉球,又道:“你我夫婦二人的名諱無須隱瞞…”
女子“嗯”了聲,同樣有些意外地說道:“他如今的修為儼如洞天,卻又稍差一籌,有些古怪…”
這一男一女,正是當年羅家鎮天玉客棧中的劉仙兒與丑女夫婦。
林一突然再次遇見兩人,并于倉促間較量一回,若說沒有意外那是假的。而其心事重重之下,根本就無暇多顧。
不過,以林一當年的眼力,尚不足以識破一對洞天高人的來歷。而那時他曾于暗中留意多次,并有所猜疑…
林一面對兩位神秘莫測的高人,渾然不懼。而其此時便如遭致烈焰焚燒一般,焦灼而難耐。他強抑心神,再次問道:“林某心有不明,兩位可否予以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