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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有始有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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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大戰過后,敗者離去,勝者收獲。這好像與過去無數次的驚險遭遇沒什么不同。而一切真的如此嗎?

  圣女終于露面了!她用了數百年的光陰,與羅清子的性命,精心構織的一個陷阱、一張網,只為了對付一個人。當那個人破網而出的時候,她沒有功虧一簣的憤怒與失望,而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帶著云淡風輕的笑容飄然而去!好像她才是最終的勝者,成敗輸贏猶在掌指之間!

  “有九牧在的一日,還沒人翻得了天!既然見到你本人與三大仙尊,不妨來日再論輸贏!”

  那女子留下諸多的嘲諷以及辱罵的言語,無非是要毀人道心罷了!而如上這句,才是她唯一的真話。她便似一個賭徒,終于看清了對方的手段與籌碼,只等最后一搏的到來。而九牧的深淺至今不明,下一步又該如何…

  一處山頂之上,林一盤膝而坐,默默出神。

  在下方山谷的石坑中,有修士的身影出沒。遠方的峰巒之間,同樣有人在尋覓。好不易出了一趟遠門,誰都想著有番收獲。而玄真仙境荒涼如斯,許多人注定了要空手而歸。

  此時,不遠處的三位高人在說話——

  “那女子見機得快,不然難以脫身…”

  “老友所言不差!圣女雖修為不凡,卻非我三人的對手…”

  “多說無益!趁機殺向九牧,方能以除后患…”

  “吳兄的話不無道理!而知己知彼,方能一戰勝之。還須三思而后行…”

  “我等對九牧所知甚少,且從長計議…”

  “哼!還要等到何時?皆因內奸小人作祟,方才使得那場浩劫一發不可收拾。現如今,九牧必是叛逆余孽無疑!吳某倒是要看看,是否還有當年的仇家留了下來,不妨來一個了斷…”

  吳融有些沉不住氣,沖著皓度與玉勝哼了一聲,轉首又道:“林一!正如你此前所言,九牧方為禍亂之根。我等還須一鼓作氣,絕不容圣女有喘息之機。時不我待…”

  在這片山頂之上,除了林一與三位高人之外,還有仙奴與天狼默默守在一旁。

  仙奴見有人提起師父,悄悄抬眼看去。師父已靜坐了三日,始終緘默不語,全無大勝過后的神采飛揚,反倒是落落寞寞,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吳融出聲過后,沒人響應。他手扶青髯,神色不悅,忍不住又道:“林一!莫非還糾結在那女子的言語蠱惑之中而不能自拔?你如今承繼正統,肩負大任,理當勵精圖治并重整仙域,方能來日帝臨天下!倘若因一念之差,而前功盡棄,你豈非辜負了萬千期待…”

  林一背對著眾人,好像沒在意身后的動靜。當吳融說到此處,他忽而抬起了右手,回道:“林某行事,

有始有終  吳融話語一頓,猶自神色逼人。

  林一轉過身來,見在場的幾人皆看著自己。其眉梢一挑,微微搖了搖頭。此乃仙域,而非江湖,緣何會有身不由己的窘迫?既不想辜負別人,又不愿委屈自己,該將如何抉擇?他稍稍沉吟了下,說道:“我這三日來,一直在想著怎么對付九牧。而行事之前,還請三位先生聽我說上兩句…”

  吳融暗暗舒了口氣,爽快地示意道:“但有決斷,無不從命!”

  皓度與玉勝相視一笑,齊聲應道:“洗耳恭聽…”

  林一說道:“九牧對于仙帝的傳承,可謂志在必得而不擇手段。之前現身的圣女卻對此只字不提,不能不讓林某起疑…”

  三位高人微微點頭,各自若有所思。不遠處的仙奴靜靜聆聽,暗暗端詳著師父的一舉一動。天狼葉茂則不動如石,睡著了一般。

  “圣女的話中已然表明,來日再論輸贏。而我等此時貿然前去,必然為其所賺…”林一看著吳融,對方欲言欲止。他接著說道:“據我所知,九牧尚有仙人數十,傀儡數百,皆修為不凡。三日前我等贏得輕松,并不意味日后必勝!而諸如此類,尚可計較,尤為更甚著…”他話語一轉,沖著皓度與玉勝又道:“我曾遇見過一位神秘莫測的高人,修為尚在兩位先生之上…”

  吳融神色一凝,微微動容。皓度與玉勝面面相覷,失聲自語道:“洞天中期的高人…”

  “以兩位先生的論斷,毋容置疑…”林一肯定了一句,說道:“可惜我本尊的修為不濟,非他一合之敵,差點無路可逃…”

  吳融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可看清那人模樣?”

  “慌不擇路之下,又如何看得分明!”林一如實答道。

  皓度帶著慶幸附和道:“林老弟的遁法獨步仙域,安然脫身并非難事。不過…”他看向一旁的玉勝,對方嗯了聲,有些驚疑不定地說道:“難道尚有高人留在仙域?若真如此,還須從長計較…”

  “那又如何?從來沒有一戰可勝的對手!臨危而戰,當如是…”

  吳融沖著皓度與玉勝瞪了一眼,轉向林一問道:“你言下之意,九牧的背后尚有高人?”

  “正因如此,我才不敢有所大意!”林一點了點頭。

  吳融拈須凝思片刻,兩眼中精光一閃,說道:“且給吳某如實講來,倘若你當時并非本尊,而是三尊合體,可有膽氣與那高人一戰?”他知道林一的龍尊至今未歸,而問話中卻另有用意。

  “林某從來不缺一戰之勇!”林一嘴角一咧,神色從容。他龍尊歸位,三尊合體,當有仙君后期圓滿的修為。屆時雖說難勝對手,至少有了周旋的余地。

  “如此便好!”吳融好似放下了一樁心事,輕輕擺了擺手,帶著隱隱的殺氣說道:“你所說的那位高人,最多不過洞天中期小成的修為。我四人聯手之下,足以與其一戰!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誰…”他話未說完,又自作主張地吩咐道:“且尋一地暫行安置,只待你龍尊傷愈歸來,我等聯袂殺向九牧…

  說千道萬,吳融還是要執意前往九牧。皓度與玉勝不便勸阻,各自憂色重重。來日一戰,難免死傷無數,而勝負猶未可知!才將明朗的局勢又添變數,叫人好沒奈何!

  林一卻是神色釋然。想要攔住吳融,并不容易。而此前的一番話,亦非畏戰托詞,只是不愿貿然行事罷了。龍尊歸來,尚須一段時日,恰好借機用來養精蓄銳。不管什么天降大任,更不論來日一戰如何,只求前不負人、后不負己…

  龍墟的峽谷之中,那龍潭依舊被一層厚厚的濃霧籠罩著。又十年過去,其情形一如往日。

  在龍潭的數百丈之外,盤膝坐著一位老者與一位中年人。先前護法的九族長老,如今只剩下了炎烈與巴甘這兩位。而赤夏等七人聲稱有事在身,已各自逕行離去。

  “唉!”

  炎烈從靜坐中醒來,看著空蕩蕩的四周,禁不住嘆了一聲。族人們期待著神龍帶來興盛,而一旦對前景有所質疑,那種對神明的敬畏則只存于心中。哪怕是神龍就在眼前,也不再有等待的耐性。這哪里還是當年的龍族,不過一群信奉圖騰的修士罷了!而自己又何曾不是如此呢…

  炎烈想到此處,暗生幾分愧意。他伸手抹了把胡須,扭頭說道:“巴甘!你若有事,不妨離去!我一人獨守足矣!”

  十余丈外,模樣清瘦的巴甘兀自端坐著。聞聲,他睜開雙眼,不答反問道:“長老何不離去?”

“我…”炎烈沉吟了下,說道:“無論怎樣,是我帶回林一,還須有始有終巴甘笑了笑,說道:“長老前后守護五百年,是謂有始有終  。在下等候千載,亦如是!”

  炎烈正待說話,卻又沖著巴甘微微一怔。少頃,兩人不約而同轉向前方…

  龍潭之上,那已籠罩氤氳了六十年的濃霧忽而急遽下沉,轉眼之間已消失無影。不過片刻,一聲低沉的長吟從地下悠悠傳來,動靜輕微卻又清晰分明。未幾,那消失的濃霧突然再次噴涌而出,竟是直上半空,情形頗為驚人!

  隨之剎那,百丈的潭口之中霍然冒出一龐然大物,足有三、四丈,青甲片片而幽幽放光。其兩角枝杈,雙眸如鐘,鼻似牛吼,頜下生須,大嘴翕張,猶在吞云吐霧…

  炎烈與巴甘皆是瞠目不已。那是…龍首!

  青龍的龍首浮出潭口,默默打量著炎烈與巴甘,碩大而泛著血光的龍睛中竟是閃動著戒備的神色。未幾,其猛然張口一吐,卻不再是云霧,而是一道熾烈的火焰,帶著駭人的威勢呼嘯而出。

  炎烈與巴甘雙雙臉色一變,急忙離地飛起。一道金黃的火焰橫卷千丈,隨即又倏然消散。而其所及之處,大小碎石盡皆焚作齏粉!

  龍首搖晃了下,似有不屑、似有得意,隨即又沖著天穹默默張望,神情中竟是透著隱隱的振奮。而須臾之后,他仿若是怕有所驚動,轉而又輕輕沉入龍潭,百丈的龍身緩緩盤曲著,一圈又一圈,只為將其中的一個灰衣人影緊緊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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