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孃柔柔輕笑,謝絕了段府大公子段瑯的相送,就在她一腳踏出了鎮國大將軍府邸,正要上了等候在外的馬車時,卻見到了一個她從未給想過還能再見到的人。
老實說白勝這會感情十分復雜,來自段珪的記憶第一次對他有這么大干擾,甚至讓他生出了想要殺了這女人的念頭。在段珪的記憶中,關于這個女人,都是各種負面情緒,盡管白勝明白這些負面情緒十有八九早就扭曲了本來事情的面目,甚至頗多沒有營養和價值的誤解,但仍舊讓他忍不住心生殺機。
只是眨眨眼的功夫,白勝就降服了這股殺意,他微微閉上了眼睛,心底卻是凜然。他自從突破了天人境,過了認清自我這一關后,自認心境淬煉已經頗有長進,就算剛穿越的時候段珪的記憶也未有對他造成任何干擾,但現在卻忽然生出這種變化來,這件事兒絕不正常。
“不對…來自段珪記憶中的怨恨是起因,但是讓我生出殺機的不是段珪的記憶,而是這個女人的本身!”
當白勝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眼中已經運上了幽冥真瞳法,盡管倪孃身上的氣息隱藏的很好,但白勝還是捕捉到了一絲古怪的氣息,這股氣息跟修道之輩略有不同,也不是妖氣邪氣,要說相似…反倒是有些跟獨角噴云獸這樣的上古異獸那種天生的跟自然冥合之力有些相近。
倪孃微微愕然半晌,臉上隨即就浮現出來輕柔的笑意,彎身飄飄下拜,不卑不亢的說道:“原來是三世兄,倪孃來段府甚久,不能陪三師兄多聊了。老祖宗過世,三世兄想必也有些難過,倪孃這里請三世兄莫要悲傷過度,傷了自家身體。里面段世伯想必還在等你,倪孃就不多打擾。”
這個女子瞧來溫軟無雙,跟段珪記憶中的狠毒截然不同,但是白勝卻更生警惕,他從始至終都沒半句話,就那么瞧著倪孃坐上了自家的馬車,緩緩消失在段府前的長街一頭,這才轉過頭來,瞧著也看到了自己的大哥段瑯。
段瑯看到白勝,卻是身子微微抖動,那是氣到了極致的表現。當初他和段珪鬧翻,段珪仗著一身武功,險些把他錘死,直到現在他都記得段珪那時候的兇狠表情。雖然后來段鈺把段珪的生母骨灰給揚了,也讓段瑯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但他也對這個三弟生出了極深的畏懼。
尤其是段珪在拜師赤城仙派之后,幾次家中去書信或者派人,他都打聽過,這個三弟不能求仙問道,但是武功卻突飛猛進,比當年在家中的時候還要厲害十倍,更是讓段瑯心頭打怵。此時他見到了白勝,心底是一半厭惡,一半恐懼,還有更多的是氣憤。
白勝對段瑯卻沒那么多想法,他知道這個大哥跟短命鬼關系不大好,但那跟他百鳥生大爺可沒關系。
段瑯已經年近四旬,生的十分魁梧,當年因為跟段珪鬧了一場,段珪被送了去赤城仙派,他也被家中勒令另娶的夫人,跟段珪一樣都沒有得到倪孃。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二十年,兄弟見面,卻讓他把當年的事情回想的歷歷在目,猶如再次經歷了一遍。
白勝連招呼也不打,徑直往府中走,段瑯卻就似沒有看到這個弟弟一般。
兩兄弟互相視作陌路,但段府的家人卻不肯了,段珪離開家中已經幾近二十年,這些家丁沒一個認得這位三公子。盡管剛才倪孃跟白勝答話了兩句,但那些家丁如何敢上去聽個仔細?故而也不曾猜到這位就是本府的主人之一,立刻就有四名家丁一起攔住了去路。
段瑯心頭冷笑,暗暗忖道:“雖然這些家丁攔不住你,但給你一個尷尬也好!”他根本就沒有替白勝分說的意思,扭頭就進了段府,根本也沒瞧那些家丁,更不曾說半句話。這樣的行為等若給這些家丁一個明確的暗示,讓他們以為連大公子都不認得這人,甚至也沒有招呼的意思,那白勝就必然是陌生人無疑了。
就算是陌生人,若是來者有些身份地位,大公子也絕不會連招呼也不打一聲。
抱了這種念頭,這些家丁的態度就頗蠻橫,要知道古人有俗語,叫做宰相家丁七品官,大戶人家的下人也都是十分趾高氣昂的,何況段玄業乃是華胥國的鎮國大將軍,位高權重,掌握華胥城七成以上的兵權,深得華胥國皇帝信任。這些家丁早就養成了驕嬌二氣,就連尋常四五品的方面大員,見到他們也要客客氣氣,他們如何能把白勝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物放在眼里?
這四個家丁一起喝道:“這里是鎮國大將軍府邸,不是你這樣的閑雜人等可以來的地方。你想要討施舍,還得等晚上法會開來再來,現在趕緊滾開罷,莫要擋了來往貴客的道路。”
白勝有心提一句,我乃是本府三公子,又覺得沒這個必要。段瑯見到了他,卻話也不說一句就走,誰肯相信段府的大公子不認得自己的親生弟弟?故而他只是低喝一聲:“給我滾開!”就持強硬闖。
白勝的武功何等厲害?尤其是他重修法力之后,就連那些繼承來的武功也都有了新的領悟。通常來說能夠練出一身真氣,有了胎動修為的就可以算的武林好手。能打通幾處竅穴,便能稱作高手,稱雄武林,血戰沙場都不在話下。能把周身竅穴煉通,一口真氣游走周身無礙之輩,在江湖中人眼中便被稱作陸地神仙,地位已經高聳的不得了。
至于能夠突破感應,踏足先天四境的武學大宗師,在尋常人眼里跟修煉道法的神仙也都沒什么區別,這種人物尋常人一輩子都遇不上。白勝就是這么一位先天四境都突破了的武藝絕頂的人物,雖然段府的家丁也都因為將門家奴,都學了幾手武功,但卻如何能夠跟白勝相提并論?
白勝只是把手在身前輕輕一劃,登時便有一股磅礴大力涌出,把四個家丁一起推飛,掛在了段府的大門上,一時間也不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