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前,洪峰一直都沒有什么心情,表面上,洪峰拿著筆,一直看著桌面上的文件材料,但是,實際上,洪峰的心思都一直在里間辦公室,時不時傳出來的爽朗笑聲,讓洪峰有些意動,這說明。(。)龔正和老板之間的談話很融洽,很和諧。
是的,在現在,提倡和諧社會的今天,洪大秘認為,這種暢言歡笑的場面,就是一種和諧。這說明。老板在紅江的局面已經在一步步的展開,和各大常委之間的關系,也在逐漸的打開。這就是一種和諧。
可是,此刻,聽著聶振邦的話語,洪峰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點頭道:“是,書記。”
不敢怠慢,洪峰拿起電話,撥通了秘書長的手機號碼。看著老板轉過身去的背影,電話那端,傳來了許紅專的聲音:“洪處長,你好。”
兩人,雖然有親戚關系,但是,也是屬于遠房了。談不上多親密。而且,兩人的身份地位,一個是秘書長,一個是省委大秘。許紅專比洪峰更懂得這里面的含義,知道該怎么避諱。一般情況下,許紅專都是稱呼洪峰的職務,或是叫一聲洪秘書。完全是按照體制內的規矩在走。
洪峰壓低聲音道:“秘書長,書記讓您現在過來一趟,馬上!”
這個詞,很有講究,體制內的話語,是很有意思的。俗話說,見什么人,說什么話,在體制內,對詞語的使用,可以說,已經達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地步,就比如現在。
聽到馬上這兩個字,許紅專就敏感的察覺到了事情的異常,這個詞語,說明。此刻。老板的心態很緊急,無論你是在做什么,處理什么事情,老板都要你放下手頭的所有工作,第一時間趕過來。
另外,也說明。必然有十分緊要的事情,否則,不會讓省委一把手這么做。
隨即。許紅專也謹慎道:“洪處長…”
話沒有說出口,洪峰就知道許紅專是什么意思,無非,就是想從自己這里預先知道一些東西,這樣,在面見老板的時候。不會出現一問三不知的情況,心里會預先有一個準備。(。M)
省委大秘之所以如此的被人看重,每日里,邀請的應酬不斷,最直接的地方就是體現在這種地方,和省委大秘搞好了關系。萬一,出現這種情況,也能夠預先一步有一個對策。
看了看房間,洪峰低聲道:“秘書長。書記找你是想詢問一下你在溫春市工作的情況。書記催得急,我看,秘書長您還是快點過來為好。”
話不要說明了,有些東西,點到為止即可,都是體制內的人,話音還是聽得出的。
許紅專不敢怠慢,掛下電話,直接站了起來。走出辦公室。鎖上房門之后。朝著七樓走去,從三樓一路步行上來。許紅專也在沉思。洪峰的語氣,必然不是好事。
而且,牽扯之前的事情,這上下連貫起來,必然是有人和聶書記說了一些什么東西,而且,還是關于自己在溫春市任職的事情,想到這里,許紅專心中也有了一些底子了。
從三樓走到七樓,其實,也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走到聶書記辦公室門口,許紅專深呼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推門走了進去。
洪峰此刻也站了起來,對著許紅專點了點頭,算是打了一個招呼,隨即敲了敲里間辦公室門,推門走了進去,道:“書記,許秘書長來了。”
里面,傳來了聶振邦沉穩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許紅專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聶振邦的目光放在了桌面的文件材料上,這是紅江省今年的財政報告。紅江省,今年截至現在11月份,全省實現財政收入其中地方財政收入為比去年同期略有增長。但是,別看這個數字比較巨大,這里面,還蘊含有上繳中央財政的數字,而且,紅江今年全省的財政支出截止現在這一個數字一對比,就一目了然了,紅江財政是入不敷出的。比如,閩南省,今年上繳中央財政的收入,就達到了從這個數字就看得出來,紅江的財政,的確是緊巴巴,的確是比較的窘迫。
看了許紅專一眼,此刻,許紅專站立在旁邊,面色很是沉穩,聶振邦隨即點頭道:“紅專同志來了,請坐吧,等我看完這些材料。”
這種晾著的方式,是一種不滿的表現,給你冷板凳坐,就是這個意思。
聶振邦的眉頭皺了起來,去年,紅江財政收入達到了800億以上,今天估計頂多820億左右,看似很多,但是,同比增長不行,。這一點,就說明。紅江今年的經濟增速是緩慢的,絕對在平均值之下。
再對比周圍省份。閩南省2600億、楚北1500億、楚南1300億、豫州1200億…紅江,這是當仁不讓的墊底份子。任重而道遠啊。聶振邦深吸一口氣。有些感觸。
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這讓許紅專有些坐立不安了。領導晾你的時間越長,越說明領導的怒氣大。
此刻,聶振邦總算是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抬頭看著許紅專,身體靠在椅子上,開口道:“紅專同志,這一次,找你來,主要是一個事情。這是今天信訪辦和省紀委送過來的信件,你看一下。”
許紅專詫異了一下,躬身站了起來,接過兩封信,一看完,許紅專的臉色頓時顯得有些緊張,此刻,許紅專基本上已經能夠想到是誰了。溫春市前市長黃正新。
自己在溫春市工作期間,本來就和黃正新意見不合。多次產生了矛盾和糾紛,之后,自己調任省委擔任秘書長,黃正新年齡到點,徹底退了下去,最后,連一個省級副職都沒有撈到,有怨氣,有憎恨,這是必然的,而且,黃正新現在是脫了毛的雞。已經是打赤腳了,這事情,做起來,就有些無法無天了。
這里面,有些東西,固然是子虛烏有,純屬臆測。但是,作為自己的老對手,黃正新匯報的某一些東西,猜測的有,但是,肯定也有一些是沾邊的。這是許紅專謹慎和忌諱的地方。
水至清則無魚,許紅專自認自己還沒有達到那種無魚的境界。
頓了一下,許紅專抬頭道:“聶書記,這是對我的污蔑,這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從中作梗。我在溫春市工作期間,有些不講究方式方法,得罪了不少的人。這是對我的打擊報復。我請求組織上對我進行調查,如果,調查屬實,我個人,愿意接受組織上的任何處分。”
聶振邦冷笑了一下,許紅專這個人倒是聰明。他是篤定了自己不會那么做,畢竟,真要是想調查他,那么,直接交給省紀委就好,還把他喊過來干什么?
可是,聶振邦卻不會讓許紅專這么輕易的過關。臉色一沉,沉聲道:“許紅專同志,你真的以為,組織上對你的事情就是不聞不問嗎?還是說,你許紅專就真的已經高尚到了那個程度?有一句話,你要記得,那就是,無風不起浪。”
聶振邦的話語,帶有一絲警告的態度,頓時,讓許紅專整個人都緊了一下,剛才的表現,太過偉光正了。這種樣子,領導是不喜的。
許紅專隨即,很是誠懇道:“書記批評得對,我一定謹慎戒驕,深刻反省。”
“是要認真的反省一下,但是,也要注意,不要矯枉過正。身為領導干部,不得罪人,那是好好先生,俗話說得好,不遭人妒是庸才。在黨紀原則問題上要把持好一個度,在自身的素質道德修養上,要加強學習,這些東西,你自己拿著,算是一個警示。在以后的工作上,更應該謙虛謹慎一點。”
這番話語,那就是安撫了,這是典型的一手大棒,一手胡蘿卜,恩威并重,從此以后,許紅專也只能是死心塌地跟著聶振邦走了。這就是手腕。
頓了一下,聶振邦看著許紅專道:“紅專同志,看這些信件,都是來自于溫春市那邊,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應該有一個數,在一些問題上,你還是要盡量的去化解一下。這還是第一次,要是以后…總歸對你來說是一個大的影響,這方面,你自己一定要注意。”
說完這些之后,聶振邦隨即將話題引開道:“這個事情,你心中有數,那就行了,另外,這些天,你幫我安排一下行程。這一周,暫時就在紅城市,各個廳局委轉一下。還是那句話,輕車簡行,一切都以務實為原則。”
關于最后的這一個安排,聶振邦也是早有決斷的,上任伊始,開局無疑是很不錯的。至少,已經在省委常委班子里面。有了一定的話語權和份量,接下來的工作,就是要逐漸散開,覆蓋到全省了。
此刻,許紅專點了點頭,道:“書記,說起日程的安排,還有一個事情正好和您匯報一下。這一次,民政部黨組一個考察組來紅江,您這邊,是不是出面接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