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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五九 清算 下

  她想沖向呂西安,但艾莉婕長劍連鞘一橫,就把她擋了下來。維妮卡盯著艾莉婕,尖叫道:“你敢攔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不過是阿克蒙德家族養的一只母狗,也敢在我面前囂張?我的父親是歌頓,我的哥哥是李察,我才是家族純正血裔!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攔我!”

  旁邊一群貴族少年少女都是平時和維妮卡過往密切的,當下就有幾人站出來叫囂著給她撐腰。而沒那么腦殘的則認出了艾莉婕,知道她可絕不是普通家將,于是默不作聲,靜觀其變。

  被維妮卡披頭蓋臉一頓狠罵,艾莉婕卻不生氣,微笑著說:“你還不算笨到死,知道這是救人的惟一機會了。我這里還有李察殿下的另一道命令,原本想回去后再宣布的,但現在就在這里說了吧。”

  頓了一頓,艾莉婕說:“維妮卡,你被驅逐出阿克蒙德家族了。你還可以回浮島一次,收拾你的行李及私人物品,但是只能在浮島上停留一小時。這一決定即刻生效。哪,這是李察的手令,你自己看吧。”

  “什......什么......”這是晴天霹靂,維妮卡已經呆了。艾莉婕將李察的手令塞到她手里,就率領一眾構裝騎士離去。

  維妮卡忽然覺得世界破碎了,自己的意識也隨之破碎。她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手腳冰涼僵硬,身上完全沒有一點力氣,只想癱坐在地上。她根本不敢去看李察的手令,艾莉婕不會在這種事上說謊。

  她完全不敢去想離開了浮島的生活會變成什么樣,下意識地向過去玩在一起,多次發誓同生共死的玩伴們望去。可是少男少女們都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目光,然后一哄而散。

  艾莉婕帶著呂西安回到了阿克蒙德的浮島。一路上呂西安都顯得十分鎮定,踏上浮島后,他才對艾莉婕說:“李察在哪里?我有話要對他說。有一樁交易,我相信他會非常有興趣,也足夠抵償那個魔法靈魂。”

  艾莉婕淡淡一笑,問:“交易?是什么交易?”

  “這要等見到李察之后......”呂西安話說到一半,就嘎然而止,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到艾莉婕已經將一把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臟。

  呂西安喃喃地說:“食魂匕首!這把匕首,居然是這把匕首......李察這是......要對付我們......”

  艾莉婕上身微向前傾,用只有呂西安聽到的聲音說:“你那位叔叔現在想必已經死了。”

  呂西安驟然張大了眼睛,可是再也說不出話了。

  深藍,拖著巨龍的傳奇法師終于降落,她的小臉上全是疲憊,額前的那縷金發也有氣無力地垂著。那頭可憐的巨龍已經沒了動靜,不斷從嘴里吐出些白沫。

  到了深藍也就好辦了,蘇海倫啟動了預設在頂層的魔法陣,打開通向自己半位面的通道,然后拖著巨龍就鉆了進去。

  這是最穩定的通道,也是惟一還能讓巨龍活著通過的通道。大約一小時后,傳奇法師又從傳送門里跳了出來,這次臉上掃去了不少陰霾,看來那頭巨龍的情況還不錯。

  傳奇法師哼著小曲,隨開了一個通向自己臥室的傳送門,正想進去,忽然感覺到什么,回頭望去。

  在深藍頂層,有十余位法師正在忙碌著。傳奇法師打開預設的傳送魔法陣,只不過是隨手一揮的事,但是善后和維護工作卻需要十余位高級法師忙上半天。

  蘇海倫一眼望去,所有法師都在各自忙碌著,一點異狀都沒有,剛剛心中涌上的一點不舒服此刻也已消失。傳奇法師也就沒再在意,一步踏進傳送門,準備回去好好修整一番。這次去巨龍位面路途遙遠,意外重重,收獲又算不錯,因此傳奇法師覺得自己很是辛苦,需要好好獎勵自己一下。

  忙碌的法師早就學會了不管傳奇法師在不在都是一樣的工作。這位殿下就算遠在千里之外,也有太多的手段可以監視他們,而且深藍給出的酬勞確實豐厚,他們也不愿丟掉這份工作。

  一位忙著給魔法陣更換魔晶的法師站了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又舒展舒展筋骨。他向遠方眺望,身處深藍之頂,浮冰海灣的瑰麗景致盡收眼底。每個法師累了的時候,都喜歡看一看浮冰海灣。

  這是一個三十余歲的法師,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十三級的魔力在這個等級不上也不下。他相貌普通,精心修剪的胡子卻給他增添了不少魅力。他以工作細致和認真著稱,偶爾也喜歡喝一杯,所以很多人都喜歡他。他就是眾多在深藍謀生,想要在有生之年圓一下大魔導師夢想的法師們的代表。

  不過沒有人注意到,在這個微小的動作下,他手心中藏著一小塊破碎的藍色織物,上面還沾染著一滴干涸的血跡。

  那是從傳奇法師長袍上脫落下來的。他理了理胡子,又繼續干活。但是在整理胡子的過程中,那片藍色織物已經被他吞入腹中。

  入夜時分,這位法師才回到了自己的居處。

  那是一個單獨的房間,面積不算大,里面是臥室,外面則是客廳兼魔法實驗室。這個居住區屬于中下層區,建筑沒有窗戶,完全靠魔法燈照明。

  他關好了門,然后開始不斷在一張空白紙上書寫著大量數據。這些數據都是對蘇海倫掉落衣物殘片的分析,他的身體居然可以當作分析儀器。

  數據隨寫隨消,都以秘法傳送到虛空中的某處。寫完之后,他又打開一個小箱子,架設起一個奇異的魔法陣,然后吐出那片織物,放在魔法陣的中央。一陣光芒閃過,魔法陣的上方居然出現了一條空間裂隙,將織物吸了進去,然后消失。

  為了屏蔽深藍無所不在的魔力探測儀,這個超遠距魔法陣并非使用通常的魔晶作為啟動能源,汲取的是法師的生命力,短短時刻,他就象老了十幾歲。

  看著空間縫隙消失,這名法師嘆了口氣,取出一個精美的小盒,盒蓋下壓著一張紙,上面以優美的筆法繪著一個年輕美麗的婦人和兩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他定睛看著,眼神中充滿了不舍。

  這時魔法鐘響了,他艱難地站了起來,在魔法實驗臺前布置了一會,然后將手放在了法陣的中央。

  烈火隨即席卷了整個房間。

  這天晚上,深藍發生了一起實驗事故,一名高級法師不幸身亡。

  這種事故很常見,魔法實驗本來就是充滿危險和未知,尤其是中下區的個人實驗室保護條件相當簡陋,差不多每周都要發生一兩起實驗室爆炸起火之類的事故。因此過不了幾天,這場事故和事故中死去的法師就會漸漸被人們所遺忘。

  深夜時分,神圣同盟中部小鎮藍鸚鵡鎮的燈火一一熄滅,逐漸進入夢鄉。

  這是座不大的小鎮,僅有不到一千的人居住在這里。藍鸚鵡是附近山里特產的山花,也是常見的魔法材料,是當地人生計的重要來源。因此小鎮也就以此命名。

  書房的房門悄悄打開,一個侍女端了紅茶和點心進來,輕手輕腳地放在旁邊的茶幾上,然后又退了出去。男爵全無所覺,所有心思都已經沉浸到了歷史的海洋里。

  在距離莊園千米之外一株古樹上,悄然浮現兩個窈窕身影,那是緋色和森馬。緋色將身上的罩袍脫下,問:“怎么樣,有埋伏嗎?”

  此刻森馬的左眼瞳孔已經變成暗紅,在她的視野中,看到莊園中有數十條交錯來回的暗紅光線。她再次掃視了幾遍莊園全景,說:“沒有明顯的大威力陷阱,不過僅作傳訊報警用的隱秘措施不少。說不定還有一些我沒有看出來的。看這莊園的布置風格,他多半真是個學者法師。”

  緋色已經脫去全部的衣服,完全顯露本體。她用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蜃,說:“不管他是什么,今晚都死定了。”

  “不過怎么接近他,倒是有些麻煩。那些報警陷阱處理起來不是很容易。”

  “如果只是些報警陷阱的話就沒必要躲了,我們直線突擊,這點距離就算他得到了警報,也來不及反應。”

  “好!”森馬從背后抽出三根金屬管,旋接在一起,就變成了一根長槍。

  下一刻,古樹上緋色和森馬的身影已經消失,夜幕掩映下,只見兩道淡淡的黑影以驚人的速度撲向莊園。

  書房中,借著魔法燈光閱讀的比盧斯男爵突然抬頭,眼中閃過狼一樣的銳利光芒。男爵聽到了陣陣短促尖銳的鳴嘯,這是只有他才能聽到的特殊高頻聲音,說明有外敵侵入了莊園。

  男爵想要站起,但身體一動,就又坐了回去,好象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看他的歷史。

  只不過他的頭還沒有低下,書房的落地窗突然炸成了數以千百計的細片,一根無光的長槍半空飛來,破胸而入,將男爵釘死在座椅上。而緋色則如幽靈般在男爵身后出現,承繼自湮滅的短刃從他頭頂刺進,直至全部沒入。

  男爵一臉的難以置信,肌膚迅速變成了殷紅,所有的血液都不再受控制,任何秘法都難以施展。他雙眼迅速失神,嘴張了張,艱難地說:“你們.......這樣做.......不合邏輯.......”

  緋色拔出短刀,看著刀尖上一點乳白色的靈動光芒,滿意地點了點頭。那點光芒就是男爵的靈魂,此刻已經被湮滅捕獲吸收,變成了緋色力量的一部分。

  森馬和緋色隨即躍出窗外,在茫茫夜色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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