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列卡拉在祖源高地上的戰爭風格與神戰時又有不同,這次行軍布陣完全展現了宿將穩重和耐心,他一點也不介意和野蠻人多周旋幾天,甚至是幾周。
周圍的野蠻人部落已經把最強大的戰士們都聚集在一起,在安列卡拉身后苦追了十幾天,這才在一塊極度復雜的地型上跟上了他的部隊。
確切點說,野蠻人是在這里被安列卡拉偷襲了。
此時在天空中飛舞著的是幾只白鷹,這種體型巨大的猛禽是祖源高地的獨有產物,幾乎到處都可以看到它們的身影。不過此刻在戰場上盤旋著的那幾只白鷹卻不是自然的產物,而是母巢的造物。在更高的天空中,則懸浮著分腦。
所以這一戰,兵力原本就略處劣勢的野蠻人慘敗,三千余戰士最終只逃出去幾百人,方圓百里內的野蠻人勢力被一掃而空。隨后安列卡拉揮軍直進,攻破了這塊區域最強大的野蠻人部落,在部落最高峰的祭祀神廟里,它發現了一個前所未見的神像:祖神。
很快,分腦就抓著神像和祭壇,飛向遙遠的動蕩之地。
安列卡拉則繼續在祖源高地上圍剿野蠻人部落,并且不斷把俘虜送往后方。這些強壯的野蠻人稍后將被拍賣給來自各個人類國度的商會,然后變成奴隸。野蠻人是最受歡迎,也是價值最高的奴隸之一,大陸西部人類王國最主要的野蠻人奴隸來源就是染血之地。矮人奴隸的來源同樣是染血之地。奴隸是法羅經濟的血液,而李察就等于捏住了大陸西部人類王國的一條大動脈。
并不是所有的追隨者都在四處征戰。流砂和兩名天選衛士就留守在綠洲城,獻祭與宗教上的事務比攻城掠地更加重要。
此刻在綠洲城,流砂的住處經過了一次翻修,看起來稍微華麗了一些。但和重建了兩次,并且引入許多人類過度貴族風格的城市其它建筑相比,充其量也就是一座中等水準的三層小樓而已。這座建筑里還包括了祭壇和圖書館,流砂自己住的地方可想而知能有多大。
不過流砂并不在意,奈幽也不在意。永恒龍殿的神官們從來不看重奢華,真正的永恒與時光之龍的祭壇就是一座無法修復的廢墟,所以在他們眼中,只有經受得住時光考驗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奢華。
只有伊俄頗不滿意,他總是會自言自語,覺得永恒與時光之龍的榮光好象被三女神給比下去了。其實誰都明白他在想什么,無非就是三女神的神殿高大恢宏,而永恒與時光之龍的神殿除了李察的追隨者之外,未經流砂許可,誰都不能擅入,所以幾乎全無名氣而已。
神官的地位取決于神,而非神術等級。所以在世人的眼中,三女神的神仆們地位可就比伊俄高得多了,哪怕伊俄是十六級的神官也沒有用。
此時此刻,流砂正坐在客廳里,怔怔地看著面前的一個封魔箱。奈幽和伊俄分坐一左一右,也在用力看著封魔箱,各懷心思。
到了約定的時間,李察沒有回來,只是派人送來了這樣一個封魔箱,以及一封給流砂的信。
流砂沉默著,許久之后才打開了封魔箱,卻沒有急于去看里面的信。
這架封魔箱一打開,就透射出彩虹般的光芒,明顯是空間裝備。封魔箱內放著一尊小而古樸的雕像,還有一塊毫不起眼體積也不大的礦石。除此之外,在平層里還放著兩根外表灰撲撲的骨頭和七八顆閃耀的影鉆。
封魔箱一打開,伊俄即刻屏住了呼吸,就連奈幽的雙瞳也有那么一刻變成了灰色。他們都在那一瞬間,嗅到了祭品的氣息,而且是兩件頂級祭品!
就連那兩根骨頭也是低級祭品,至于影鉆雖然不能用來獻祭,可也價值不菲,那是高等級武器和空間裝備的上佳材料。但這些都不如那兩件頂級祭品對他們的沖擊來得大,對他們來說,頂級祭品就意味著強大,意味著等級上限的提升,也意味著生命惟一的意義。
伊俄的眼睛幾乎離不開那兩件頂級祭品,喉節不停地上下滾動。而奈幽看起來就要鎮定得多,她很快就把自己的雙瞳重新恢復成了黑白色,只不過是一會黑一會白而已。
流砂卻嘆了口氣。
她依然年輕,正是風華無雙的年紀,瑰麗的容色本就難以形容,隨著神眷者稱號能力的日益增長,流露出的是一種似乎永不會褪色的,能夠跨越時間恒久存在的美麗。
可是這輕輕一嘆,卻有了歲月的滄桑。若不是真切地知道她的年紀,伊俄和奈幽幾乎要以為流砂已活過漫長的歲月,就如梵琳那樣。
永恒龍殿的神眷者容貌和身體都不受時光影響,但她們的心卻不同,在自己的專屬神殿內孤單度過漫長的時光,總會受到影響。
可是流砂卻真真實實的還不到二十歲!
流砂拿起了那封信,猶豫了很久,卻搖了搖頭,沒有拆開,重新放了回去。
伊俄和奈幽面面相覷,他們是流砂的天選衛士,和她的關系比知己更加緊密,所以都很清楚流砂的心事。只是他們安慰的方式各不相同。
伊俄內心痛苦掙扎,反復交戰,才決定放棄李察這棵明顯越來越茁壯的大樹,站到流砂這一邊。對于已經想升級快想瘋了的他來說,那兩件祭品簡直就如正午的太陽一樣耀眼,想要放棄談何容易?
而短短時間內,李察又弄到了多少祭品?
想要放棄這樣一棵大樹,又該是何等痛苦!和李察的那點舊怨,在頂級祭品面前,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計。伊俄是強逼著自己忘記這一切,再站到流砂這邊。所以他覺得自己非常偉大。
其實這個封魔箱和這封信已經送來一段時間了,直到今天流砂才打開。其實那封信的內容不用看就能猜到,無非是李察有了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才去了絕域戰場。而處在李察今天的位置,越是重要的事,也就意味著越加巨大的風險。
而關于李察的行蹤去向,法羅的追隨者們在使者到來的那天就已經知道了,畢竟這都是公開的消息了。不過只有極少數的聰明人才隱約猜測出一點發生了什么。
伊俄覺得,自己應該表示一下立場了,于是清了清喉嚨,說:“流砂大人,李察實在是太過分了!居然也不來見您一下,就一個人跑去絕域戰場了!絕域戰場那是什么地方,他連大魔導師都不是,這一去,萬一回不來怎么辦!真是太不負責任了!”
戰斗神官慷慨激昂,可是說著說著,他卻發現流砂的目光越來越迷茫,于是趕緊住了口。
流砂又嘆了口氣,輕聲說:“是啊,他上次去了卡蘭多拼命,這次更干脆去絕域戰場了…他,他…唉!”
“就是,李察都不知道回來和您告個別!”戰斗神官急于彌補過失。
“確實…”流砂怔怔地說。
奈幽實在看不下去了,插口道:“不是這樣的,流砂大人。我雖然不清楚李察大人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去絕域戰場。可是我相信李察大人必然有一定要去的理由。他肯定也很清楚絕域戰場是個什么樣的地方,而且他曾經親自去過不止一次絕域戰場,那么既然再次前往,那就是有一定把握的。李察大人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一定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
戰斗神官隱約感覺到不妙,爭辯道:“誰敢說一定能夠活著從絕域戰場回來?”
“沒錯。”奈幽竟然點頭承認,這可是罕見的態度,讓戰斗神官更加感覺到不妙了。
奈幽接下來的一句話,不光讓戰斗神官怔住,也讓流砂怔住。
她是這樣說的:“所以,如果他來向您道別,就會怕自己再也沒有決心去絕域戰場了。”
流砂的雙眼重新有了神彩,自語道:“真的是這樣?或許吧…”
奈幽指了指封魔箱,說:“不是或許,是確實。這些,就是李察大人留給您的紀念品。”
“啊!”流砂一聲低呼。如此貴重的紀念品,確實可以代表李察對她的心意。她很清楚李察的開銷收入,這個封魔箱里的東西,就是李察現在手上最珍貴的了。
“啊?”戰斗神官一聲驚呼,難以置信地看著奈幽。奈幽卻根本不去理他。
流砂拿起了那封信,想了想,又放回到封魔箱上的夾層里,然后合上箱蓋,抱起了封魔箱,珍而重之地放到了自己的書架上,然后仔細看看,琥珀色的眉慢慢舒展開來,唇角也微微翹起,表情越來越是滿意。
最后,她眉開眼笑地把兩名天選衛士都轟了出去。
走到樓梯底下,快出大門的時候,伊俄終于忍不住攔著奈幽,質問道:“你為什么要說那是紀念品!”
“不是嗎?”
“怎么可能!那是李察留給流砂大人還所欠神恩用的啊!”
“那你想怎么樣,打算占用流砂大人歸還欠帳的神恩?”奈幽淡淡地問。
PS:終于兩百萬字了。兩百萬字而沒有斷更,如果放在《罪惡之城》開書之時,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就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現在回頭看看,這好象是一個奇跡,不過卻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構成奇跡的有堅持,有專注,也有對可能意外情況的預判和準備。但是回想起來,堅持和專注卻是最重要的。
持續的做一件事,久了,就會有自己也意想不到的結果。
關于更新這件事,有一句話是大家都很熟悉的,那就是在發展中解決問題。在不斷的更新中,會發現許多自己以前沒有想過的問題,會犯下一些遲早會有的錯誤,也會有意識地加以修正和改進。而文字,也會在這個過程中經過張揚、華麗而至準確與平淡,再重新具備力量和張力的過程。
俺也正在嘗試走著一條以前沒有想過的路,探索的結果不一定好,卻也不會很壞。所謂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就如喬布斯是天才,但這樣的天才是獨一無二的。俺或許暫時沒法寫出更加震動人心的東西,但會盡量保證寫出來的都是水準之上的文字。在水準之上,積累得久了,或許某一天又會有足夠吸引人的作品。
至于早點晚點,那是運氣。
而現在要作的,就是堅持下去。下一個兩百萬,再下一個兩百萬,如是不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