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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五 昔日學長

  李察依然在最深的宿醉中深睡著,直到四個小時過去,他的第二意識從解析狀態中醒來,準時喚醒了李察。

  李察揉了揉眼睛,頭依然昏昏沉沉的,時時會有撕裂般的痛,就象每次從宿醉中醒來。他用力晃了晃腦袋,這才感覺好了點。

  不過這種狀況難不住一個無限接近大魔導師狀態的魔法師,他熟練地用魔法制造了一捧夾帶著冰塊的水,兜頭澆在自己身上,于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主人,您醒了?”

  “嗯,我要回去了。分腦呢,讓它送我回去吧。”

  “星蛹會更加舒適,主人。”

  片刻后,星蛹載著李察,徐徐遠去。

  回到綠洲城,李察本想繼續投入到構裝的世界中去,卻不知為何總是有些心神不寧,說什么都靜不下心來。他不由自主地撫摸著懷中的命運晶板,但是這一次就連命運晶板也無法讓李察平靜。

  李察想了想,在意識中和追隨者們打了個招呼,就又走向時光燈塔,踏進位面傳送門,準備回諾蘭德看看。雖然諾蘭德一旦有什么大事發生,家族就會派使者到法羅來通知李察,但那畢竟也要耽誤幾天時間的。

  就在同一時刻,浮冰海灣的上空正陰云密布。

  鉛灰色的濃云低垂到幾乎貼近海面,一望無際的冰洋上則狂風大作,惡浪一重重地涌動著,向海岸懸崖拍去。

  海水中已經有了細碎的浮冰,彼此相撞,發出丁丁當當的脆響,浮冰海灣已經到了一年中最危險的時候,再堅固的魔動船都不敢在這個時節駛入。只有等徹底封凍,然后來年再春暖花開的時節,才能重啟航路。

  這一刻,鉛云中還有著雷電。在初冬季節,雷電是非常罕見的,何況鉛云中跳躍的雷電還在時時變幻著顏色,這種絢爛的雷電往往意味著一件事,那就是一個由異空間通向諾蘭德的傳送門正在形成。

  片刻之后,鉛云驟然被無數碧綠色的閃電點亮!一個蜷縮成一團的身影周身纏繞著電光,從鉛云中徐徐降下!

  快落到海面時,他才抬起頭,露出一張以人類標準來說極為俊美,卻神態陰鶩的臉,兩道狹長的鳳眼中有電光一閃而過!當他睜開雙眼時,周圍的海面氣溫驟然下降,海中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密密麻麻的冰粒。

  這是一個看上去接近三十的男人,或者準確點說,他并不完全屬于人類,淡青色的皮膚和頭頂湛藍色有若頭發的光焰,這都不是人類的特征,也不象諾蘭德本位面的已知種族。

  他緩緩舒張身體,就那樣懸停在海面上,四下看了看,喃喃地說:“這次誤差距離又是超過了十公里,看來這段時間的進步并不明顯啊。”

  他徐徐轉身,凝視著巍峨矗立與山脈幾乎連為一體的深藍,雙眼漸漸瞇起,自語道:“很久沒有看到深藍了。老師,您還好嗎?您為什么會忽然參加神戰,以至于陷入沉睡?不過,我回來了。深藍,我會替您支撐起來的。”

  他看著深藍的方向,伸出雙手,緩緩劃出一個個繁復的手勢,片刻后一道傳送門就在他面前形成。這個男人向前一步,消失在電火激蕩的光幕內。

  此時的深藍真實地詮釋了高聳入云,整整上半段塔身都沒入到渾厚的鉛云內,塔身中央供獅鷲起降的平臺也幾乎靠上了云層的底部。

  這個季節往來深藍的人很少,所以偌大的平臺上只停留著兩三只獅鷲,顯得空空蕩蕩的。

  就在這時,一道水綠色的閃電突然從云層中落下,擊在平臺上,發出炸雷般的轟鳴!嚇得原本已有些昏昏欲睡的幾名平臺守衛全都跳了起來。

  他們匆忙拔出武器,然后愕然看著四下流竄的電火又匯聚到一起,構成了一道傳送門,那個頭頂燃燒著水綠色光焰的男人從傳送門內走出。

  不光是頭頂,他就連身上也都在燃燒著綠色光焰。綠色光焰象是火,卻也不是普通的火,它是冷的,不但毫無炙熱可言,周邊空氣還在急速降溫。

  “你是什么人!?”守衛們戰戰兢兢地攔住了這個男人的去路。他們雖然是深藍的守衛,背景強大且個人實力不俗,但是在這個男人的注視下卻會感到從靈魂深處發出的恐懼。在這個男人面前,似乎什么樣的勇士都會下意識地畏縮。

  “站住!你是什么人?”守衛隊長攔住了男人的去路,手中的刀都有點不可見的顫抖。可是能夠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他已經算是勇氣可嘉了。

  這個男人也點了點頭,以奇異而淡然的聲音說:“不錯,居然在我面前還能夠站得住,看來深藍沒有招一堆廢物作守衛。不過你們連我都不認識了?沒關系,那么知道虛骸這個名字嗎?”

  幾名守衛來到深藍的時間短些,還在努力回想虛骸是什么人,然而守衛隊長卻驚叫起來:“虛…虛骸!?您是虛骸大人?”

  說到后來,他不光聲音在顫抖,手中的刀更是無法控制地掉到了地上。

  虛骸露出森然的笑容,說:“看來你確實是個老人。不過不用那么害怕,我現在已經不象當年那樣喜歡殺人了。去告訴菲爾和黑金那些廢物,就說我回來了。此后在老師沉睡期間,深藍就由我作主!現在就去,別耽誤了我的時間。”

  說完,虛骸沒再理會守衛們的后續反應,越過他們,徑直向深藍內走去。

  片刻之后,在深藍最高處的大會議室中,虛骸高坐在主持人的位置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面前十幾位大魔導師們。

  會議室內的氣氛極度陰冷,所有大魔導師都緊崩著臉,而且動作姿勢頗不自然,顯然藏在口袋或者衣袖里的手中都捏著某種強大的魔法道具。

  只有兩個人是例外的,一個是西奧多。這位偽信者從容不迫,雙手都放在了桌面上。但是誰要是相信了他這樣的表現,誰就注定后悔。就施法速度而言,同等情況下魔法師和神術者無法相提并論,雖然誰也不知道,這次西奧多的神力將來自哪位神明。

  另一個則是黑金。灰矮人竟然把一根剛剛打磨制造完成的矮人火槍放在了桌面上,氣勢洶洶地盯著虛骸。

  當灰矮人剛把這東西重重砸在會議桌上的時候,虛骸訝然之后全是冷笑。矮人火槍嚇唬一下十級以下的人還可以,象他這樣特殊種族的強者,就是讓黑金直接在他臉上轟一槍,都不會有事。

  不過灰矮人這把火槍卻頗為不同,有著單手短槍的長度,但卻是雙手握持的樣式。槍口口徑還是一個拳頭大小,可是槍管卻厚了許多,上面還鐫刻著繁復的魔法紋路,看起來華麗而精致。

  一看清這柄火槍的樣子,虛骸的眼角竟然稍稍收縮了一下。

  深藍出身的高階法師也都是數學大師,他瞬間就根據這柄火槍的材質和魔法陣加固功能計算出了一槍的威力,那居然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數字,完全不是諾蘭德矮人火槍能夠達到的量級!這種威力,即便是他,如果絲毫不加防御的話,也會被擊傷。

  虛骸臉上微起波瀾,但隨即平靜下去。就算這把矮人火槍真有他剛剛計算出的威力,在圣域和大魔導的眼中看來,也不過是把精致些的玩具而已。況且黑金本人從來不是以戰力見長的。

  虛骸的目光從大魔導師們的臉上一一掃過,他的目光接觸到誰,誰就會不由自主的臉色一變,就連菲爾大師也不例外,惟有偽信者西奧多面不改色,毫不動容。

  虛骸上身微微前傾,問:“誰能告訴我,老師為什么會突然沉睡?她為什么會突然跑到一個從來沒聽說過的位面去和那里的諸神大戰一場?那個該死的地方好像幾個月前才取得了所謂諾蘭德龍殿的正式編號。”

  一眾魔導師都在沉默著,沒有任何人回答虛骸的問題。就是有人想說,也無從說起。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也沒有人知道蘇海倫為何會去法羅。更不會有人了解具體神戰的情形。

  虛骸耐心地等了很久,也沒有得到答案,這其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低沉地笑了兩聲,說:“不想說,還是不知道?沒關系,這并不重要。一會我會去看看老師,從現在開始,直到老師醒來之前,深藍就暫時由我來掌控。”

  “不可能!”灰矮人第一個跳了起來。

  虛骸冷笑著道:“不可能?沒有老師,就憑你們這些只知道和數字以及實驗室打交道的老家伙們,擋得住極地灰矮人的進攻?我在過來的途中已經看到,極地大陸那些家伙們已經蠢蠢欲動了。一旦老師沉睡的消息被他們證實,你們準備如何處理?向菲利浦求援?”

  一眾大魔導師們都沉默了。一直以來,他們都在深藍中有著崇高的地位,共同維持著深藍的日常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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