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壁轟的一聲,出現了一個大窟窿,提拉米蘇把大頭伸了進來,卻因為撞墻有些暈眩,看他還沒有完全聚焦的眼睛,就知道他肯定一時沒有看明白發生了什么 轉眼之間,共有三位神官和兩位牧師同時往李察身上砸神術,別說李察生命力強悍,就是新死之人,都有可能被救過來。
伊俄率先停手,聳聳肩,向后退了一步。
水花驀然抬頭,狠狠盯了伊俄一眼。戰斗神官則還以一個燦爛的淺笑。少女的反應是眼中所有的情緒霎時凍結,變得冰冷凝固,仿佛一灘不動的死水,左手已反握住永眠指引者的刀柄。她已起了真正的殺心,而且不再掩飾。
伊俄臉上的笑容不變,只是攤開手,對少女說:“真的已經不用我了!其實,他現在用神術也沒有太大效果了。”
伊俄忽然感覺到了什么,全身悄然一僵,淺笑凝結在嘴角。就在身后不遠處傳來一縷隱約的殺機,竟讓他的心臟收縮,十分難受。伊俄保持雙手姿勢不變,慢慢轉頭,恰好看到緋色靜靜地站在幾米外。她用罩袍包住了全身,只顯露一只透著緋紅的眼瞳。就是眼睛流顯露一種看死人的神色。
李察忽然咳嗽起來,把水花和伊俄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他身體不斷顫抖著,劇烈咳嗽到了最后,終究吐出幾團紫黑色的血塊,還能夠看到有幾絲陰影在表面流動,然后在空氣中迅速淡薄下去,最終消弭。吐出血塊后,李察左手一用力,拄著插在地板上的精靈長刀,慢慢站了起來。
流砂沖到李察面前,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了一遍,看過每個傷口后,才盯著李察,一字一字地叫道:“你,瘋,了!?”
李察身上的傷口已止了血,卻沒能愈合。透過三道恐怖的傷口都能夠看到折斷或者裂開的骨頭。如此傷勢,哪怕是已經經過神術的過量治療,接下來幾天還用神術持續溫養,也要幾天才能養好。
傷口處還能夠看到一縷縷纏繞的陰影能量,這是阻止傷口愈合的力量。過量神術的圣輝還沒有完全消失,仍然在肌肉和血管間閃爍,但無法讓這些煙霧般的黑絲完全消失,只能依靠時間來慢慢清除。想要即刻根除李察體內的陰影力量,恐怕只有九級神術才能辦到。
李察淡淡一笑,好象這些傷不是在自己身上一樣,輕松地說:“突然出現了一個陰影生物而已。已經被我干掉了。”
流砂琥珀色的眉毛立刻挑了起來,幾乎要象蘇海倫那樣豎起來了,怒吼著:“陰影生物!你為什么不逃,而是要選擇自己單干?陰影生物已知的就有幾百種,其中你現在能夠干掉的還不超過二十種!你以為自己是神眷者,每次都恰好會出現能夠被你干掉的東西?你只需逃出來,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就能夠合力把它干掉!我的時光之力就是陰影生物的克星!”
李察笑笑,沒有回答,而是忽然抓起流砂的手,把不斷抓在右手中的一個東西放在她手心,說:“這個給你!”
說完,李察對奧拉爾說:“幫我把這里整理一下,我換個房間去休息。”
流砂這時正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心,那里躺著一顆明亮的黑鉆,里面正有一縷陰影在來回徘徊。
影鉆,只有強大達到一定程度的陰影生物死后才能凝結而成,含有陰影與空間雙重力量,是非常珍貴的空間材料,能夠用于空間裝備,或是制造重力裝備。任何能夠凝結出影鉆的陰影生物,按正常力量對比來說,都應該輕松干掉李察。哪怕學會了神官格斗術的李察也不行。
“這是能夠凝結影鉆的陰影生物!你真的瘋了嗎?”流砂沖著李察的背影叫了起來。
李察沒有回頭,只是揮了揮手,淡然說:“不是已經干掉了嗎?”
流砂聲音一滯,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只能看著李察遠去。在經過伊俄身邊時,戰斗神官忽然頭一偏,向李察輕聲說了一句什么。他的聲音很輕,流砂還在盯著手心中的影鉆,沒有注意到戰斗神官的舉動。
倒是有兩個追隨者聽到了,戰斗神官說的是一句聽起來很普通的話:“明天我用神術給你治療吧,能夠好得快點。我現在可是十三級的神官了。”
李察嘴角一牽,算是笑過,支撐著走遠。
緋色剛剛從樓下翻上,手里抓著李察拋擲出去的長刀毀滅。不過李察已經繞過走廊拐角,走得遠了。
所有的追隨者都感覺到李察想要一個人靜靜,所以都沒有跟上。流砂握緊手中的影鉆時,李察已經走了,她想追上去,卻能夠感覺到李察的背影投出來的那一絲疏遠。
流砂一咬牙,剛想跟上去,只邁出一步就停下,左右望去,這時才發覺周圍氣氛十分詭異。李察所有的追隨者都如雕塑般站在原地,動都不動,但是周圍的氣壓正迅速降低,空中開始有濃重的殺氣盤旋。襯托著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的房間,似乎踏入了一個戰場。
提拉米蘇時時用手抓抓肩膀上正在冒出頭的獨角,剛德活動著自己的手指關節,不時發出噼啪的聲響。奧拉爾一臉輕松,卻悄然退到了墻角,環臂抱在胸前。可是精靈詩人只需吹幾聲口哨,亦會有戰歌效果。
緋色則一點都不掩飾,右手緊握著‘毀滅’,瞳孔中兇光閃動。而水花干脆把永眠指引者握在了手里,雙足分開,只以足尖點地。如果少女開始蹲伏,那就是要動手的先兆。
李察所有的追隨者,這一刻,竟都是臨戰狀態!流砂四下望望,直覺讓她暗自警惕。追隨者們,現在擺出的姿勢明顯不是和她一個陣營的。
伊俄仍然靠墻站著,懶洋洋地抱著雙臂,渾身上下都彌漫著陽光。
幾名追隨者互相望望,于眼神中交換了許多消息。水花的目光非常兇狠,于是剛德攤攤手表示退讓,讓少女出頭。
水花握刀的右手舒張,然后纖長五指再一根根握緊,長刀永眠指引者刀尖點地,竟開始急劇顫動,發出輕微的嘯叫!
少女向伊俄一指,喝道:“你,把你的手放下,站直!不然我就砍掉它們。”
伊俄眼睛一瞇,非常驚訝。
“水花,你干什么?”流砂皺眉問道。
少女沒有理會流砂,而是提起了刀。緋色的眼睛亮了起來,左臂上的刀鋒悄然探出一截。剛德握緊了拳頭,提拉米蘇雙腳無意識地磨著地,奧拉爾也站直了身體,臉上的淺笑已不見。
幾名牧師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而克拉克則好像突然醒悟過來,他立刻向后退了幾步,離開了房間的范疇,并且順手把牧師們一起卷走。這不是他們應該參與的沖突。
伊俄終究笑了,站直身體,然后攤開雙手,說:“這樣能夠了嗎?沒必要如此認真吧?”
水花如狼一樣盯著伊俄,頃刻后才用略帶沙啞低沉的聲音說:“我們不是朋友,別和我們開玩笑!”
流砂又驚又怒,叫道:“水花,你們都在干什么?”
少女手一揮,永眠指引者已回到背上刀鞘,然后看了流砂一眼,一言不發,轉身離去。其它追隨者們也都跟著水花而去,沒有人和流砂告別。而已經帶著牧師們退到走廊上的克拉克四下看看,也悄然離去。這個場合,并不適合他摻合其中。
房間的廢墟內,就只剩下流砂和伊俄。流砂臉色忽然沉了下來,盯著伊俄,說:“這是怎么回事?他們為什么都想對你動手?”
“也許是誤會。”伊俄在流砂面前,又恢復了陽光和輕松。
流砂盯著伊俄,一字一句地說:“最好只是誤會!記著你的身份,以及我創造你出來的目的!”
說完,流砂就扔下伊俄,自行離去。在流砂走遠后,伊俄才吐了口氣,看著流砂離去的方向,低聲自語:“我的身份?呵呵,說不定過些時候,就會變了呢。你們啊,終究太年輕了。其實只需把話說出來,不就是幾句注釋的事嗎?反正啊,我是不會替你們傳話的。”
說完,伊俄邁著悠然的步伐離去。在十余米外,緋色悄然浮現。她苦苦思索著,剛剛伊俄的自語她都聽見了。但是她卻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聽到這些,神官不可能是些沒事喜歡自言自語的家伙。
李察來到一間客房內,把房門關好,隨便拉了張椅子坐下,這才出了口氣。他坐了一會,才抬起右手,手心中赫然躺著另一枚影鉆。這次來襲的陰影生物其實是兩個,一個是陰影武士,另一個則是武士手中幻化出來的那柄戰斧。
李察笑了笑,隨手一拋,那枚影鉆劃出一個高高的拋物線,恰好落進架上的一個花瓶內,發出叮的洪亮一響。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胸腹上的兩道巨大傷口,竟然伸手悄然去戳了戳。雖然傷口已被神術力量封住,但這一下依然疼得李察顫抖了一下。他忽然笑了,笑容有些瘋狂。
還是身上的痛,痛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