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蒼狼公爵為了得到這具龍骸發動了同白巖公國的戰爭,并且在戰爭中大傷元氣。在短時間內,再弄到一具龍骸都是千難萬難,又怎么可能再拿到三具龍骸?以李察在法羅位面的發展速度,再過上十幾年,運氣只要不是太差,應該也能建立起一個公國了。到那時自然能夠收集齊全足夠的祭品。
然而,李察卻等不及了。
流砂輕輕嘆了口氣,在她的雙瞳深處浮出兩個畫面,一幅是飄浮在無盡虛空中的蘇海倫。另一幅則是灑然迎向千軍萬馬的山與海。這兩幅畫面本來是在李察從獻祭時窺探到的,因為它們帶著時光之力,因此在李察答應了流砂的要求后,并不需要他說出口,流砂自然就從殘余時光之力的共鳴中輕而易舉地窺探到了。
這一刻,流砂的心中異常的酸澀。
她原本以為,自己應該是平平靜靜地看到,知道,如此而已。
在那次共鳴中,她看到更多。留在李察記憶中但是無法拼接起來的殘片,在流砂眼中卻是清晰的。
那是第三幅畫卷。以星空為背景的宏大戰場,各種形態特異的敵人不斷從虛空中涌出,而李察則率領著自己的軍隊拼死抵抗著。但敵人從四面八方而來,簡直是鋪天蓋地,李察的部下一個個倒下,最終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之后在數個強大敵人的圍攻下,李察終于不甘地倒了,直視蒼穹的眼瞳中充滿了遺憾與憤怒。
假如…假如李察的實力再增一些,這幅畫面就是可以避免的了。
在這幅畫卷中,流砂還看到了自己。她遠在萬里之外,置身于一場盛大的加冕儀式,那頂式樣樸素的教冠輕輕壓上了她的前額,這以后她將位比教宗,也將有權力決定動用神殿力量參與世俗戰爭,然而就是這一刻,來自真名的涌動帶來了戰場的結局。
“如果自己的力量能夠再強大一些,這樣的未來是不是可以避免?”流砂無言地問著自己。
她輕嘆一聲,收回了目光,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其實這樣的結果,早就在意料之中,她只是還不死心而已。
如果回到諾蘭德,這場異位面的歷練將劃上終止符。李察是阿克蒙德最有潛力的子弟之一,他的征途是無盡位面,而她依然是永恒龍殿最優秀的神眷者之一,自有不同的道路。
回到房間,流砂小心地把房門關上,并且布置了神力結界。結界具有隔絕氣息和一定的防護效果,假如李察來找她,碰觸到結界后就會知道流砂正在做些重要的事,不能打擾,自然就會等流砂辦完再來。
其實接下來的儀式是可以中斷的,更加可以參觀,流砂卻不希望在儀式的過程中看到李察,因為那樣,這個儀式注定會中斷。
她將時光之書放在簡陋的祭臺上,打開,開始念頌咒語。轉眼之間,時光之書就開始溢出淡金色的神力光輝,在原本空白的書頁上浮現出神秘的符陣,散發出的神力光輝在空中搭建出一座蒼涼古樸的平臺。如果有祭品,這時就可以放在平臺上,舉行獻祭的儀式了。
流砂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伸出手,按在了平臺上,輕聲而堅決地說:“我,破曉之流砂,愿將此生奉獻給偉大的永恒與時光之龍,永恒龍殿即是我永恒的歸處!”
話聲一落,時光之書忽然綻放出無比強烈的光芒,照射在流砂身上。在神光的照耀下,流砂整個身軀都變得透明,眉心的印記忽然出現強烈的刺痛,那里的符印開始發生變化,大量時光之力正不斷涌入符印,每一道筆劃都在膨脹,變得更加繁雜,深入。由時光之力構成的淡金色絲線開始不斷在流砂頭顱內蔓延,最終這些無形的時光絲線幾乎延伸到了流砂頭顱內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神語誓約之力,假如流砂背棄了自己的誓言,那么這些神力就會徹底摧毀她。
隨著時光之力的涌入,流砂破曉的稱號也得到了強化。神恩檢視的準確性增加,而時光私語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大幅降低。最后,稱號附帶的戰斗能力,時光之鏡也得到強化,跨越等級生效的范圍增加了一級,現在可以對高出流砂自身等級六級以內的強者生效,并且持續時間也有所增加。
稱號強化僅僅是流砂奉獻自己一生后所得到的神恩之一。當稱號強化完畢后,大量神恩憑空而來,在流砂面前匯聚出一個碩大的時光光團。光團中光影變幻不定,各種神恩都處于予取予求的狀態。
這是對奉獻者額外的眷顧,只不過代價巨大,巨大到難以承受。
表面看來,奉獻一生是一個神職者很正常的做法。而流砂和李察之間的關系似乎也沒有變化,該做什么還是做什么,甚至只要不和神殿的工作產生沖突,在很多時候流砂依然可以和李察一起征戰在無盡位面之間。然而不同的是,流砂靈魂和一生的最終歸宿,卻從李察身邊變成了永恒龍殿。
看著面前仍然在不斷凝聚時光之力的神恩光球,流砂忽然覺得心中無以倫比的痛,痛到無法呼吸!每一絲時光之力,都如在她的心上切裂出一道深深的傷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樣,又是在什么時候發生的變化。
最初的相遇,是在她的馬車中,她只是覺得這位未來的圣構裝師十分的英俊陽光而已。那時對李察的第二個印象,就是李察秉承了阿克蒙德的貧窮。都要去征戰異位面了,靈魂契約卷軸只有一個,魔法奴役卷軸也少得可憐,更是只準備了區區不到二十人的陣營。流砂自己的花費,還是永恒龍殿支付的。
悄然之間,心就變了。
流砂無言地嘆了口氣,把手伸向了神恩光球。儀式已經完成,再也無法更改。永恒龍殿稱號者的奉獻儀式,從來都是樸素而直接的,不需要任何粉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