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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一二 靈魂守衛 下

  她踞伏著的樹枝很細,有些難以承載她的重量,不斷上下起伏著,在又一次彈起時,少女已然如一道白色閃電彈射出去!樹枝猛然向下一沉,眼看著就要到了彎折的極限,但少女的蹬踏力量已經消失,它又向上回蕩去。

  僅僅是一個縱躍,李察就忍不住在心中贊嘆。他學習過黑暗技藝,明白這一記彈跳背后力量掌控的玄妙之處。踏壞一根樹枝看似小事,卻是留下了無法抹除的痕跡。一個高明的獵人就可以憑藉這點痕跡追蹤獵物的去向。重傷的獵物就在前方,但是少女在發出最后一擊時也絲毫沒有松懈,不留下分毫自己的行進痕跡,如若不是訓練有素,對細節的掌控已經到了本能反應的地步,那就是天生的殺手。

  少女無聲無息地落在地上,然后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掠行,迅速拉近與獵物的距離。那雙赤足往往只在某塊巖石上一點,人就會如箭般沖出數米。遠遠望去,她就如一只疾飛的白色幽靈。

  重傷的獵物好不容易才爬到溪流對岸,然后腳步不穩,一頭栽在地上。重傷之后,又在寒冷的溪水中浸泡過,他顯然已接近崩潰的邊緣,掙扎著爬起,又栽倒,再一次爬起,然后踉蹌著奔逃。

  “這家伙在裝,正醞釀著最后一擊呢,看來是想同歸于盡。”麗娜繼續點評。

  雖然剛剛踏入大魔導師的門檻,但是她的感知能力和戰斗經驗卻不是李察可以同日而語的。麗娜也發覺李察對這個新出現的獵手很有些興趣,于是便提供更多的資訊,以供判斷。

  少女的速度越來越快,身體則逐漸前傾,雙手幾乎可以觸到地面。轉瞬間,她已沖到了溪流岸邊,隨后則如野獸般四肢踞地,猛然躍出,淡淡的身影在空中拉出一道幽白的軌跡,期間雙手在溪流中一塊剛剛露出水面的巖石上輕輕一搭,整個人弓背蜷身,雙足也落在巖石上,隨后她又如箭射出!

  這一刻,李察好象看到了一匹兇殘狡詐的冬狼,正在全力追捕獵物。寬十多米的山溪,她僅僅是一個縱躍就跨過,追到了獵物身后。而在整個追捕的過程中,她幾乎沒有發出哪怕是一丁點的聲音!

  重傷的男人卻是準確捕捉到了她的位置,就在這剎那完全拋棄了偽裝,閃電般轉身,嚎叫著向她合身撲上。從體型對比,就可以知道他的力量要遠勝那野獸般的少女,近身纏斗肯定占優。不過少女沒有一點后退閃避的意思,而是直接撲了上去!

  少女明顯比男人跳得更快更高,兩人眼看就要在空中撞在一起時,少女忽然團身,雙腳閃電般在男人身上一踏,整個人借力空翻、轉體,已到男人身后。然后如被一只無形的手牽著,忽然詭異地在空中變換了方向,刷的一下貼上了男人的后背!

  時間似乎在這時定了格,少女的右手搭在獵物的咽喉上,左手中則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黑沉沉的類似于多棱鋼錐般的武器。

  然后,就在李察注視下,少女的左手狠狠地向前一送,那枚鋼錐已沒入男人的臀部!

  看到這一擊,李察忽然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地夾了夾屁股。好在他左右環顧,看到很多人都有類似下意識的動作,就連麗娜也動了動。

  男人猛然仰天發出一聲凄厲的長號,身體驟然崩緊,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

  而少女手腕一翻,再向前狠狠一推,直到鋼錐全部沒柄,才抽出鋼椎,帶出一股飆飛的鮮血!

  她連續兩個翻滾,已經遠離獵物,不再理會那垂死掙扎號叫的男人,而是如狼一樣蹲伏在地面,環視著在木屋和山壁中露頭的學員們,威脅的意思非常明顯。具有黑精靈血統的卡夫本來已經向前走了幾步,不過看到少女并沒有受到重創,而且也沒有體力透支的跡象,于是攤了攤手,又把伸出的腳收了回去。

  至于其他學員,當少女兇狠的目光掃過來時,則大多數把視線偏到了一旁。

  看到沒人想來爭搶獵物,而那個男人也失去了最后掙扎的力氣,只是倒在地上抽搐呻吟,少女這才走到獵物身邊,用手中鋼椎的棱鋒劃開了他的咽喉,終結了他漫長的痛苦。然后又在他胸口摸了摸,掏出一枚銀質銘牌,一把扯斷鏈子,拿在手上,向著席勒這邊走來。

  距離席勒數米遠時,她就停下了腳步,不再接近,而且全身崩緊,顯然處于極度戒備的狀態。這種緊張,甚至比她面對訓練營的伙伴時還要強烈。

  唰的一聲,她將從獵物身上取下的銘牌扔給了席勒,用生硬的口氣說:“這個月的…牌子!”

  席勒點了點頭,說:“你是這個月第三個拿夠牌子的,很好,我明天就叫人把你的那份東西送過來。”

  麗娜低聲在李察耳邊解釋了幾句。死亡訓練營會不定時放進‘獵物’,每個獵物身上都有銘牌。學員每個月需要擊殺獵物,獲得一定數量的牌子后才能得到相應的補給,比如說裝備、材料以及提升個體能力和素質的藥劑。其中藥劑是大頭,主要為了強化學員的個體戰斗力。而每個學員身上也都有標明身份的牌子,被當作獵物的人只要能夠交出一塊學員的牌子,就可以獲得自由,這樣比直接逃跑要安全得多。

  至于完不成定量的學員,最初的三次會受到懲罰,懲罰內容從虐打到都有,只看程度,不分男女。

  第四次完不成定量的學員,就會變成獵物。

  少女把牌子扔給席勒后,又向麗娜看了一眼,然后緩緩向后退去,依舊緊張戒備,不愿將后背對著他們。而就在這時,一道魔法光輝忽然在她身上閃亮,少女一驚,隨后凌亂的碎發幾乎根根飄起!刷的一下,她就已蹲伏在地,那枚血跡未干的鋼鑿悄悄滑入左手手心。她那雙碧色的眼睛,已經死死盯在李察身上!

  麗娜上前一步,半擋在李察身前,華麗的法杖已握在手中。面對少女凜冽的殺氣,麗娜也顯得有些凝重。龍法師心中很是驚訝,不明白這個少女為何會給她帶來一點危險的感覺,明明少女的力量并不是十分出眾。

  至于少女身上閃動的魔法光輝,和麗娜先前釋放的一樣,也是一個偵測術。不過一般法師發出偵測術只能得到力量、元素、魔力、血脈等諸如此類的常規數據反饋,只有修習了專項感知的構裝師才能夠從偵測術反射出的魔法波動中察知對方承載力的高低,而如李察這樣能夠精確到個位數的,卻是大構裝師都難以辦到。

  懾于麗娜和席勒的強大力量,自己又沒有感覺受到傷害,少女的殺氣終于消退了一些,再次慢慢向后退去。

  “等等!”李察忽然叫住少女,然后向她一指,對席勒說:“我就要她!”

  席勒的雙眉立刻稍稍向一起湊了湊,然后說:“她叫水花,應該在1618歲之間,目前是9級的殺手。她對于危險有敏銳的嗅覺,戰斗天賦也非常出色,但現在并不是最合適您的人選。一個理由是她剛剛到9級,等級比我推薦給您的三位要低,您要去的是低級位面,最好是派出達到十級上限的人選。而另一個理由,是她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血脈能力出現。并且她很難馴服。”

  李察打量著少女,說:“我有靈魂契約,馴服不是問題。她為什么叫這個奇怪的名字,是哪類稀有的種族嗎?還有,為什么會弄不清楚她的年紀?”

  席勒遲疑了一下,說:“她是我偶然間在森林深處撿到的,那時候她和一群月狼生活在一起,應該是從小被狼群養大的。當時的她大約五歲左右,這是以人類為標準判斷的,但是等到后來我教會她說話,她也還是說不清自己和狼群生活了幾年,所以無法確定她的年紀。至于名字,則是訓練營的學員們取的,據說是她和水花果一樣,美味,有強大的力量,卻又帶有劇毒,普通人根本就沒法觸碰。”

  “好!就是她了。”李察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

  麗娜忍不住插話說:“李察,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她雖然很有戰斗天賦,但是畢竟到現在都沒有顯示出血脈能力,這是無法彌補的硬傷。而且席勒也說了,她是被狼群養大的,所以我們沒有辦法去考證她的出身血統,也就無從推斷她是否有潛藏的血脈力量。我覺得應該慎重,相比之下,剛德是最合適的選擇。”

  麗娜的擔憂是有道理的。單以理論上的戰斗力而言,血脈能力和魔紋構裝一樣,都是非常重要、甚至是決定性的組成部分。比如同樣兩個十八級的大魔導師,擁有高階強悍血脈能力的有可能對另一位產生完全的壓制。歌頓派她跟隨李察,并不是隨意點人的,而是要借助麗娜豐富的魔法知識幫助李察挑選靈魂守衛,不能讓他偏移得太離譜。

  勸說完畢后,麗娜又盯了一眼水花那其實非常美麗的容顏以及優美有力的身體曲線,忽然覺得李察有可能是看上了她的姿色,才作出這樣的決定。畢竟水花的實力也十分出眾,從剛才的一幕看,她還擁有恐怖的戰斗直覺,在實戰中,這種天賦不比直接提高力量的天賦差。只是要在她身上使用一張靈魂契約,卻是顯得太浪費了。

  而且麗娜出身真正的貴族世家,對于優雅和品味的要求十分高,所以對水花剛剛那攻擊對手肛門要害的手段感覺到十分不舒服。不過從水花的經歷看,她是由魔狼族類中可以和冬狼比肩的月狼養大的,戰斗時帶著濃重狼的色彩并不奇怪。死亡訓練營的訓練也只講究殺死對手,根本不會去管她攻擊哪個部位的。

  一想到這里,麗娜立刻轉頭問席勒:“這個水花,被多少個男人用過了?”

  龍法師的潛臺詞很清楚,在這種地方出來的女人,早不知道有過多少個男人,論打數都是少的。在第一處訓練營中大棚屋內看到的景象,就是一個明證。

  沒想到席勒說:“到目前為止,她是干凈的。”

  “不可能!”麗娜立刻反駁。

  “她是我撿回來的。在十歲之前,我不許任何人碰她。等到她十歲之后,同時期的學員就沒人能動她了。”席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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