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處早已血流成河,所有的仆人都被砍去了四肢,那些參與動手的貴族青年們則每人付出了一只右手作為代價。而福克依然掛在哥利亞的左手上,因失血過多臉色蒼白,過于虛弱的他已經沒有力氣慘叫,只能偶爾低沉地呻吟幾聲。
哥利亞伯爵饒有興趣地盯著福克,就象棕熊看到了冬魚,甚至掐舉著他的手還左右轉了轉,說:“約瑟夫家的小子,原來你不過是一枚棄子。約瑟夫那老家伙居然能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拿出來當棄子,倒真是讓人想不到!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那會給我自己帶來太多的麻煩,只不過你這顆棋子從此之后就沒用了!”
說著,哥利亞的左手猛烈搖晃起來,福克就象一只布偶震蕩起來,身體內不斷響起密密麻麻的骨裂聲,他原本蒼白的臉驟然泛上一層血紅色,隨后兩眼一翻,終于暈死過去。
圍觀的人們再次變色,卻無人出聲。哥利亞震碎了福克所有的斗氣,并且重創了他的內臟。在今后的日子里,福克再也無法修煉武技,只能在虛弱與病痛中度過一生。
另一側的樹林中,森馬冷冷地哼了一聲,手中的細劍輕輕一甩,上面附著的鮮血就化為一串血珠,在地上畫出一個優美的符號。而在十米之外,毒蛇正靠在大樹上,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森馬,臉上全是震驚。血不斷從緊緊按住胸口的手指間涌出,頃刻間就染遍了大半外袍的前襟。他想要說什么,可是一張嘴涌出的就全是血沫。
森馬往前走了兩步,從地上撿起一把通體藍黑色的精致手弩,拿在手里看了看,說:“原來是精煉級別的煉金弩,讓我看看這里刻著什么…嘖嘖!居然是那把著名的‘毒針’,你倒真是肯下本錢啊,難怪讓我覺得威脅這么大!這東西我就收下了,反正你在地獄里也用不著的,謝啦!”
看著森馬遠去的身影,毒蛇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她。可是隨即而來的虛弱感覺徹底吞噬了所有的知覺,讓他慢慢滑倒在地。
森馬走到林邊,皺眉看了看自己的腰腹,那里插著一根藍黑色的弩箭,只有一點尾羽露在外面。她沒去動那支箭,而是咬牙繼續走到街角,看到李察仍然能夠憑自己的力量站立著,這才松了口氣。然后她臉上的血色忽然之間褪得干干凈凈,那股凜然的氣勢也就此消散,甚至可以從她嫵媚的眉眼間看出一絲柔弱的表情。
這邊沃林也爬了起來,站到李察身旁,看著一地的血、殘肢和呻吟慘叫的人,臉色死一樣的白。
哥利亞這時已把福克隨手扔在兩個還在輾轉反側的約瑟夫家仆人身上,轉頭看了看森馬,笑著說:“你還是那么漂亮!不過最近品味有些改變啊,怎么喜歡在那么細的小腰里插根東西?不早點回去治療的話,可就要到永恒龍殿中去躺幾天了。當然,神殿治療反正是歌頓出錢,與我無關。讓他狠狠出一次血也不錯!”
森馬深吸了一口氣,神情不動,大步走向李察,一把把他提了起來,然后向哥利亞和艾莉婕略行了一禮,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議會那些老家伙有我來應付。”哥利亞爽朗地揮了揮大手。
森馬毫不停留,抓著李察掉頭就向傳送神廟走去。只要轉過一個彎,就可以進入神廟守衛的視線范圍,那時誰敢對他們出手,就會招致神廟守衛的攻擊。
沃林叫了起來:“喂!帶上我!”可是森馬根本沒有理他,很快就帶著李察消失在傳送神廟里。
沃林空叫了幾聲,只得悻悻地住了口,臉上隱隱有怨毒之色。他雖然是歌頓的兒子,但是在家族中的地位并不高,與追隨歌頓出生入死的十三騎士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歌頓的子女雖然眾多,但在李察出現之前,其他人其實都沒有多少特權,而相形之下,沃林的特權則要更加少些。
瞪著森馬的背影,沃林壓低聲音,恨恨地說了一句:“媽的,不就是個婊子嗎?!就因為我媽是個平民,誰都敢看不起我?將來總有一天老子干死你!”
一句話說完,沃林忽然驚覺身邊還有族中兩大強者。于是立刻惶恐地偷偷向旁邊瞥了一眼,發現哥利亞和艾莉婕正在自顧自說話,似乎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自言自語,這才放心。
哥利亞的眼睛微微瞇起,望向遠方山坡上露出的樓宇一角,說:“那邊有幾只老鼠,隔著很遠我就能聞到他們的臭味!應該就是約瑟夫家的雷蒙在那,雖然我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但另外幾個應該都是他的手下。那小子聽說最近在約瑟夫家族的地位升得很快,我看這次的事情多半和他有關。”
艾莉婕冷笑一下,說:“不是多半,就是他籌劃的。我這就過去和他聊聊!”
“好!這種事我不擅長,就靠你了。現在我如果過去,多半會動手殺幾個人的。”哥利亞說。
“交給我!不過我那件事,你要幫我!”艾莉婕干脆利落地說。
“成交!李察那小家伙我可也看著很順眼呢,不過未必能夠說服歌頓那家伙!只能說盡力而為。”哥利亞咧開大嘴,呵呵地笑了。
這時林蔭大道的盡頭響起如奔雷般的蹄聲,一隊金盔金甲紅色披風的盛裝皇家騎士從拐角處轉出,迅速沖到街角。為首的騎士看到一地的血泊和碎肢,特別是阿克蒙德和約瑟夫家族的徽章,眼角不由自主地抽動了幾下。他從戰馬上跳下,走到哥利亞面前,行了一禮,說:“我是皇家騎士團的巡邏隊長德安。請問您如何稱呼,這里剛剛發生了什么?”
哥利亞雙臂懷抱,說:“我是哥利亞.阿克蒙德,魏西行省的哥利亞伯爵!至于剛剛發生的事,那,你看,這里有不少人看到了從頭至尾完整的過程。至于我自己,現在也愿意陪你到議會貴族院走一次,作個解釋。”
聽到哥利亞的名字,德安瞳孔猛地收縮,但是態度更加恭敬了。他立刻轉身,讓手下的騎士們去請牧師和神官過來,現在除了幾個仆人,還沒有真正死人。可是如果再拖上一會就要出人命了,那時這筆帳很可能就要算在他的頭上。
哥利亞則安然站著,如一座不動的山巒。
雷蒙已經收起了珍貴的煉金望遠鏡,卻并沒有走,而是在等待著什么。包廂門先是響起三聲敲門聲,然后不等里面的人同意,門已被打開,艾莉婕走了進來,把巨劍往地板上一插,隨手給自己拉過一把椅子,然后施施然坐下,正面對著雷蒙。
雷蒙倒是站了起來,向艾莉婕躬身,微笑著說:“很榮幸見到阿克蒙德美麗的女戰神!”
艾莉婕則根本動都沒動,淡淡地說:“抱歉,我不想對真正的敵人講究禮節。不過我要承認,你這次的陰謀真是十分出人意料,而且差點就成功了。”
雷蒙也坐了下來,淡定地笑笑,說:“哪怕只差一點也是沒有成功。不過,這一次我只是輸在了運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