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環和楊三姐笑吟吟地、風情萬種又溫情脈脈地并肩行了過來,張瑄赤著膀子坐在床榻之上,一時間感慨萬千心神激蕩,竟然無語凝噎。
這個時候,張瑄只能感謝上蒼、感謝命運,賜給他無與倫比的幸福。[..]
除了幸福和感動之外,張瑄此刻也想不出有什么別的字眼能形容自己的心情。
“謝謝。”張瑄突然嘴唇輕啟,說了這兩個很不合時宜但卻很近他心情的字眼。
其實這種羅列的帶有現代意味的詞匯,并不符合這個盛唐時代的語言習慣,但大體意思并不難理解。
楊玉環一怔,已經坐在了床榻邊上,探出白皙粉嫩的玉臂去,將手里的茶盞遞了過去,柔聲道:“謝什么啦~喝杯熱茶,醒醒酒!奴家特意早起為你沖的。”
而楊三姐兒則將熱騰騰的洗臉水放在一側,將凈面的布巾浸泡了一下,柔情款款像個小媳婦一般歸坐在床榻之上,小心翼翼地替張瑄擦著臉。
“你在長安住些rì子,等過了上元節再回驪山別宮去。”張瑄扭頭望著楊玉環。
楊玉環挽著袖口放下手里的茶盞,笑著點點頭:“嗯,奴家過了上元節再回去不過,興許也不用回去了。”“怎么說?”張瑄一怔。
“奴家聽說太子最近忙著登基稱帝,開了chūn,就不準備讓老皇帝呆在驪山別宮了。瑄郎,這一次李亨稱帝,是不是要讓你帶頭率群臣以及天下藩鎮勸進?”楊玉環幽幽道。
張瑄輕輕一笑:“似乎是這個意思,但是太子暫時還沒有跟我明言。不過,咱作為臣子,應該知趣是不是?不必等太子明著說,心里就該有分寸!”
“他遲早是要稱帝的,我看他也是等不及了。”楊三姐兒在一旁笑道:“反正他現在就是事實上的皇帝,稱帝就稱帝,反正也沒有什么差別。”
“不,那怎么能一樣?他現在監國,名不正言不順若是稱帝之后,這朝廷的局勢恐怕就要起變化了。瑄郎,奴家聽說李亨身邊有一群佞臣,號稱太子黨,跟你有些不對付?尤其是那個張繼勇,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仗著張良綈在宮里,越來越專橫霸道,跟當年的李林甫有些像了。”
楊玉環柳眉兒輕輕一挑。
楊三姐笑了:“玉環,張繼勇已經被罷官了。我家小郎君一回京,就動用了雷霆手段,逼著李亨把張繼勇一抹到底。”
“有這種事?”楊玉環訝然。她剛從駭山回京,并不清楚張瑄與張繼勇之間生的這場風波。
“還不是為了他的小妾李騰空”楊三姐有些吃味地將李騰空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這小丫頭倒是因禍得福,竟然還得了一個郡夫人的封號。”
楊玉環默然。她與楊三姐性格不同,楊三姐敢說敢做、敢愛敢恨,有些潑辣;而楊玉環則性格內斂,不會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張瑄尷尬地一笑,趕緊岔開了這個話題去。
“對了,瑄郎,盛王那邊你可要多上點心。”楊玉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壓低聲音道:“上個月咸宜和李琦去驪山探視老皇帝,奴家總感覺李琦對皇位有野心!”“他當然是有野心了。他不但有野心,看上去似乎還有幾分叵測的心機。”張瑄淡淡冷笑了一聲:“只是我懶得理他,若是他非要飛蛾撲火,那么也是自尋死路。”
“他爭皇位我不想管、也管不著,那是太子需要cāo心的事兒。但是他如果是想要把我牽進來,想拿我當槍使,他就瞎眼了。”
張瑄想起昨rì從張九鳴府上傳過來的消息,嘴角抿起一抹冰冷的弧。
張瑄從楊三姐那里回府,在路上,他一直都在納悶,他回京兩天了,該見的人都見了,唯獨沒有見到萬chūn。
不知性格跳脫的萬chūn又在宮里忙什么,似乎也不至于不露面?
所謂說曹cāo曹cāo就到,張瑄在路上念叨萬chūn,回到府上,就見到了萬chūn。萬chūn正陪著崔穎躲在房里不知道說什么私房話,不過看到兩女如此投緣和親密,張瑄沒來由地松了口氣。
他在房里陪著兩女說了會話,見插不上話就有些沒趣地徑自離開,先去母親柳氏房里問安,然后又去花奴兒那里看了看煥娘。
雖然回到王府,但煥娘還是歸花奴兒照顧。當然,這偌大的一個永寧王府中,煥娘也就跟花奴兒熟悉一些。
反正也是閑著無事,張瑄索性就換了一身便裝帶著花奴兒和煥娘出后門上街逛逛。三人走在西市的街上,倒像是一家三口。
煥娘長了注么大,到過最繁華的城市也不過是移民路途中的河州府。因而,長安城的繁華熱鬧引起了煥娘極大的熱情,什么都覺得新鮮。
她拉著張瑄的手,一會跑到各種小攤販跟前買一些從來沒有見過的小玩意兒,一會又央求兩人帶她進一些店鋪去開開眼界。
逛了大半個時辰,就覺得有些困乏,而一開始的新鮮勁過去,小丫頭四處奔走的腿腳也有些吃不消了。不過她是窮人家出身的孩子,很能吃苦,盡管又累又餓,也忍住不說。
花奴兒憐惜煥娘,主動牽著她的小手扭頭向張瑄輕輕道:“找個飯館吃點東西歇息片刻,我看煥娘走不動了。”張瑄手里提著一大堆東西,都是花奴兒給煥娘買的零食和玩具。
只是這個時代的兒童玩具在張瑄眼里,非常簡陋和粗劣,毫無技術含量可言。要是放在他生活的前世,這些玩意兒扔大街上都會被當成垃圾清理掉。
本來想說直接回府去,但不想掃了花奴兒和煥娘的興致,就點頭同意。
三人剛要就近找家飯館進去,突然煥娘看到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沿街走過,便興奮地掙脫花奴兒的手跑了過去。
正在這時,從街道那頭奔馳來一輛豪華的馬車,而馬車前面則是十余騎開道。
“閃開,閃開!”十幾個豪門家奴模樣的男子在馬上呼喝著,馬鞭炸響,行人紛紛躲避不迭。
煥娘才是個仈jiǔ歲的孩子,怎么能躲閃得及,眼看就要被奔馬沖撞,花奴兒大驚,身形一閃,縱身飛躍過去,在電光石火間一手夾起煥娘,竄了出去。
一聲馬嘶長鳴,馬兒前蹄揚起驟然停滯,差點沒把馬上人給掀翻了下來。
馬上的男子大怒,定了定神就揚手指著花奴兒大罵連聲:“混賬,擋住大爺的馬頭,想死不成?”這人如此囂張霸道,要是以前,花奴兒早就發作了,但現在她身份不同,不想惹是生非,就使勁按捺下火氣沉聲道:“你當街行馬,不怕撞傷了人嗎?”
“潑賤貨,你還敢頂嘴!”那家奴頓時怒不打一處來,揚起馬鞭就向花奴兒臉上揮去。
他這一聲“潑賤貨”徹底激怒了花奴兒。花奴兒冷冷一笑,揚手抓住揮來的馬鞭,稍稍用力,就將那家奴從馬上拽了下來,其人倒翻在馬下,慘叫連聲。
后面的馬車也停下,一個不滿的男聲從馬車里傳出:“怎么回事?怎么停下了?”
一個家奴翻身下馬,伏在馬車邊上說了幾句。馬車上頓時伸出一個年輕的男子頭顱來,向這邊望來。他的目光落在花奴兒身上,不由一怔,旋即眸光中多了一絲光彩。
他喚過領頭的家奴小聲說了幾句。
緊接著,十余家奴翻身下馬,氣勢洶洶地都圍攏過來,將花奴兒和煥娘圍在當場,大呼小叫起來。
“臭娘皮,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行兇傷人!”
“我說哥幾個,這小娘皮看上去花容月貌細皮嫩肉的,卻不料是頭母老虎呀!啊,哈哈哈!”“少廢話,公子爺有令,趕緊抓起來帶走!”煥娘心里雖然害怕,但卻緊緊捂住嘴沒有叫處聲來。花奴兒將煥娘抱在懷里,憤怒地望著這群惡奴,正想動手略施薄懲,卻見張瑄大步走了過來,大喝一聲:“住手!”
那群家奴一怔,回頭惡狠狠地望著張瑄,領頭的一個斥責道“: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夯貨!滾一邊去,少管閑事,否則,爺們的拳腳可不長眼!”張瑄皺了皺眉。
天子腳下,長安城里多權貴,自然紈绔也就多。張瑄沒有想到,隨意出來散散心還真就撞上一個當街行馬的紈绔。他雖然不知那躲在馬車里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從那馬車的豪華程和這群家奴的服色來看,應該是出自豪門。
這群家奴在城中囂張霸道慣了,盡管張瑄衣著華美看上去非富即貴,但卻也并不放在心上。
十幾個豪門家奴明火執仗當街抓人,對于花奴兒來說就是一場笑話。見麻煩已經無法躲避,花奴兒還是出手了。
這群家奴在花奴兒暴風驟雨一般的“錘煉”中東倒西歪,慘叫著倒翻在地,當街之上看熱鬧的姓商賈等人紛紛起哄叫好。
那公子哥大驚,終于從馬車里跳了下來。他站在遠處揚手指著這邊,色厲內荏又貌似憤怒地吼道:“放肆,放肆!來人,速速報官,回府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