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秀才從這些餓殍身軀之中將神魂抽出來,這東西的神魂竟然也是一個空殼,神魂之中有無數的記憶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填充起來的,現在這些神魂空殼之中缺少的就是記憶,也就是說這些都是沒有記憶的人,甚至稱不上是人,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他們的記憶那里去了?要說是被抽走了,也不可能連剛才發生的事情也全都忘記了,難道他們天生就是這樣?但這樣也不對,要是天生這樣的話,他們根本活不了這么久!
常笑驚訝之時,落魄秀才已經明白過來,笑道:“原來是這東西!”說著落魄秀才從那個被刨開肚子的餓殍皮肉之中一抓,便抓出一把猶如白蟻般的肥膩膩的小蟲來,這些小蟲一接觸到落魄秀才的皮肉便立即上去嚼吃,拼命的往落魄秀才的皮肉里面猛鉆。
落魄秀才手掌晃動一下,那些肥膩膩小蟲立時抽搐幾下便死掉從落魄秀才掌心之中跌落。
“這東西叫做噬魂蟲,很少見,是這一界專有的東西,一條母蟲一次能夠產出一萬顆卵三年就生產一次,基本上一萬顆卵都能成活,之所以這些家伙數量還是非常少,是因為母蟲太少了,并且母蟲死一只就少一只,不會有母蟲降生出世,再加上這種蟲子人神共憤,不論在哪里一旦被發現了,便會招來圍剿,按照這一界之中的說法,這噬魂蟲是天譴之蟲,只能一步步走向滅絕,說不定這里的母蟲就是最后幾只之中的一只!”
常笑點了點頭,常笑在虛幻世界的時候就曾經見識過不少詭異無比的蟲族,到了真實世界之后,見識更廣,一些能夠潛藏在人身之中吃肉養胎的蟲族更是比比皆是,在常笑看來這些蟲族都像是一個個的試驗品,是最終存在尚未創造完整的存在,說不定等到這些蟲族被創造完整了之后,人族就會變得和龍族同一下場,常笑的眼睛開始盯著這些餓殍觀瞧。
說起來,這即將自生自滅的噬魂蟲生育能力極強,按理說應該在這渣層世界之中迅猛的擴散開來才對,但卻因為母蟲不在誕生而急速的收縮,這樣看來這些噬魂蟲確實是糟了天譴,被造化萬物的最終存所嫌棄,從而采取這種辦法緩慢斷絕噬魂蟲的生機。
要是能夠將這些噬魂蟲收集起來,尤其是將母蟲保護起來,這豈不是一種能夠打破世界平衡的寶物?
常笑現在所需要的就是打破世界平衡能夠崩塌世界的力量,這些被最終的存在厭棄的噬魂蟲顯然非常符合這個條件!
常笑和落魄秀才幾乎同一時間說道:“母蟲在哪?”
落魄秀才也相當的聰明,常笑想到的他也瞬間想到,兩人隨即不用商量便開始各自施展自己的手段神通在這城池之中尋找噬魂蟲母蟲!
落魄秀才傳音常笑道:“小心那母蟲非常脆弱,一觸即死,并且母蟲未必會潛伏在人身上。”
常笑猶如劈柴一般劈開一個餓殍的身軀,聞言后雙目光芒大放掃視眼前看得到的一切,隨后常笑收了目光,這樣找下去太困難了點。
常笑頭頂上道鏡猛然出現,從一個餓殍身上抓出一把的噬魂蟲,這些噬魂蟲在道鏡之中開始不住的倒退,最終常笑鎖定他們出生之時的畫面,那是一顆顆晶白如玉的小圓球,在一片潮濕的淤泥里,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頭頂上微微有一點點的光芒投射下來,除此之外就再無別的什么信息。
常笑皺眉沉思,片刻之后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傳音落魄秀才道:“找井!”
落魄秀才要遠遠的看了常笑一眼,雖然不知道常笑為何如此肯定的叫他找井,但還是急速開始在這做近乎于廢棄的城鎮之中找尋一座座的水井。
落魄秀才和常笑不得不親自下到一座座水井之中,按照落魄秀才的說法噬魂蟲母蟲一觸即死,他們自然不能一下將水井劈開。
落魄秀才從懷中放出一只長著一雙利爪的毛絨絨的小東西,這一雙小東西鉆進水井便放出一層層的毫光來,毫光照射之處纖毫畢現,等到落魄秀才稍稍灌注生殺之力進入兩只小東西身軀之中,光芒立時生出穿透力,將水井四周的淤泥盡皆透視開來。
常笑就簡單了他的鳳目丹眼本就能夠觀瞧一切,懸浮在常笑眉心,隨著常笑目光流轉透視水井四周的地面。
一個個水井的排查開去,一個時辰之后,常笑耳邊傳來落魄秀才的小聲傳音。
常笑雙眉一軒從井中猛地飛出,尋到了落魄秀才所在的井中,動作開始放緩,悄無聲息的沉入井中。
落魄秀才此時就在井下,那兩只毛絨絨的小東西一邊梳理著自己的白毛,一邊綻放著一道道的毫光,在毫光盡頭,果然橫陳著一塊肥美的羊脂白玉,但這白玉在微微蠕動,行動速度很慢。
常笑看了落魄秀才一眼,落魄秀才微微點頭。
常笑做了個左右包抄的手勢,落魄秀才依舊點頭。
隨后常笑伸手輕輕的按在上面有一個洞穴的井壁上,微微一震,井壁立時松軟如泥,悄無聲息的緩緩滑落,而落魄秀才的手段也差不多。
兩人緩緩的在泥土之中行進,不過兩人都不是直奔那白玉般的噬魂蟲母蟲而去,而是迂回前進,繞過了噬魂蟲母蟲,圍著噬魂蟲母蟲轉了一個大圈子,直到兩人會和在一起,隨后兩人又轉了兩個圈,如此一來,噬魂蟲母蟲所在的地方便已經完全和周圍的泥土隔絕開來,形成了一個圓球。猶如挖樹取根要連泥帶土一般,這樣收走白玉母蟲能夠最大限度的降低一觸即死的可能!
此時那噬魂蟲母蟲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白玉般的身軀開始流水般的劇烈滾動起來。
不過噬魂蟲母蟲知道的太晚了,常笑大袖一擺,已經將這噬魂蟲母蟲連帶著巨大的泥塊全都收起來,噬魂母蟲便算是落入手中了。
常笑和落魄秀才齊齊一笑裂開地面從地下沖了出來。
抖落了身上的泥土,常笑將被重重力道包裹起來的泥球重新祭出,可以觀瞧到內中的噬魂母蟲非常的驚慌,不停的在泥土之中穿梭來去,這泥球已經被常笑瞬間改造,內中的泥土寬廣無比,至少這白玉般的噬魂母蟲想要走到邊緣要耗時許久了。
這里就算是常笑專門為這噬魂母蟲打造的一片棲息地。
落魄秀才不怕跑腿,轉了一圈,將上千的餓殍抓了過來,丟入這泥球之中。
常笑又在泥球之中開辟了一個大洞,生長菌類和各種植物,供這些餓殍生存,如此一來,就算是有了一個稍微完整的生物循環。
常笑剛剛收了這泥球,睡眼惺忪的龍女從那棟宅院之中抻著懶腰走了出來,揉著肚子道:“吃的哪里去了?那么瘦你們也下得去口?不怕骨頭扎著舌頭么?”
常笑和落魄秀才沒理會這個吃貨!
“找到了沒有?”一個雙目明亮的少年問道。
在這個少年身后,跟著足足十萬人口,猶如逃難的流氓一般,拖家帶口,不過這些流氓之中不少一看就是大貴之家的富戶,這些富戶們在隊伍之中形成一個個特殊的方陣,內中丫鬟仆役成群,以奢華的馬車還有拉糧食珍貴細軟的車隊作為房屋建筑,幾乎還保持著富戶大家的建制,并且整個十萬隊伍并不慌亂,一個個臉上滿是自信和笑容,流亡的隊伍可沒有這樣的一份從容。這簡直就像是出門野游一樣。
在這樣的隊伍之中,甚至還有一支三千多人的軍隊。
“沒有,附近的村落城鎮都問過了沒有找到您所說的那樣的人,即便有幾個相似的,我們找過去看了也都不是,要是有更準確一點的信息的話,說不定還能好找一些。畢竟您的那二十六個兄弟有可能是十幾個人也有可能是一個人,實在是無法下手啊!行為怪異的確實找到了不少,但一刀砍下去保證皮破血流,肯定不是您要找的人。”十幾個健壯的中年漢子十分恭謹甚至相當謙卑的對著少年說道。
那少年搖了搖頭,隨后扭頭看向身后蜿蜒崎嶇猶如一條長龍般的隊伍,臉上露出十分為難的神情,他也沒想到自己身后的隊伍會這樣猶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最初不過幾萬人,后來一路找尋少年想要找的那幾個人,或者是一個人,不知不覺的就成了這個樣子,凡是看到他的雙眼的人,不是拋家舍業就是舉家跟著他搬遷漫無目地的游走,原本少年以為他們累了就該悄然退走了,誰知道他們似乎甘于其中,絲毫不覺疲倦。
他要找自己的二十六個兄弟,但是找了這許久,一直都沒有一個音訊,這個渣層世界這么大,一路找下來實在是不大容易。
想到這里少年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狠厲起來,頭發都開始微微搖擺晃動,殺機在身上不住的流淌,但轉瞬間便被少年壓制下去,少年依舊還是那個少年,除了少年腳下的小草枯死了一小片外似乎沒有什么變化。
就在少年惆悵的時候,遠處又有一匹快馬急速奔來,看奔跑的速度實在是有些不同尋常。
那快馬轉瞬便到了跟前,馬背上的人從馬上直接摔了下來,少了一只手,一張面孔蒼白無比,但這人臉上卻滿是欣喜的神情,虛弱的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就在前面,那人肯定是您的兄弟,長刀砍下去毫發無損,并且力大無窮。”
少年本就明亮的眼睛此時一瞬間變得光彩奪目。
那送信的男子見到這樣的眼睛光彩一張臉上露出激動無比的神情,隨即便咽了氣,臉上滿是滿足無比的欣慰笑容。
沒有人為他的死難過,所有人都在歡呼慶幸找到了少年所要找的人,能夠為少年而死,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干嘛要難過呢?要難過也是他們這些活著的人,為什么沒有為少年死掉呢?
少年放足狂奔,他不喜歡騎馬,不喜歡雙腳離開地面的感覺!
少年奔跑的速度比馬還要快,順著那報信之人的馬蹄印一路狂奔出去,身后是十萬隊伍的盡速追趕,雖然拖家帶口男女老幼都有,但此時這些人似乎生怕將少年跟丟了一樣,舍了性命般的緊追不舍。一路上那些富戶們一個個丟盔卸甲,輒重丟了不少甚至有不少年少的孩子直接被踩死,這些人身在其中并不覺得如何,但站在隊伍外面看去,這些人根本就已經瘋了,一張張臉上寫滿了的都是瘋狂兩個字。
少年奔跑進一座村莊,村口站著幾個閑漢,一般這幾個家伙就是沾沾大姑娘的便宜,欺負欺負幾個草包,沒什么太大的惡形,今天村子里面來了兩個外鄉人,直奔莊子里面的傻沓子去的,最后結果和他們想的一樣,被生生撕了一個,另外一個不過跑的夠快被扯下去一只手,傻沓子可不是好惹的,不過有個好處,就是對村子里的人都憨厚,沒聽說過欺負哪家,即便是吃點虧也不在乎,但是對上村子外面的人,那就是一頭下山猛虎,有傻沓子在村子里面坐鎮,外村人碰到他們村子里的人都得小心翼翼的,被傻沓子撕了的外鄉人雖然不多,但也有那么三五個了,村外人對他們村不敢有半點得罪,他們這幾個潑皮就沒少沾光,有些時候,跑出去摸了哪家閨女白花花的胸脯,外村人也只敢追到村子外面,不敢進入村子一步。傻沓子就是他們村子的護身符!
這幾個潑皮是不敢在傻沓子發火的時候靠近半點的,整個存在的人都得離得遠遠的,你說那兩個外鄉人也是有毛病,干什么不好,拿刀子去捅傻沓子,這不是作死么?
這幾個潑皮原本看見跑來一個少年,以為是那幾個外鄉人的家眷跑來奔喪,他們幾個還想著打點閑趣,結果一看到少年那雙將面目都模糊了的眼睛,噗通就給跪下了。
少年哪里有功夫理會他們,一路狂奔進了村子,就見到一個粗壯憨傻的漢子站在村中間哈哈大笑著。
這憨傻漢子一看就是一根筋,渾身上下全都是鐵疙瘩般的肌肉,被太陽曬得黝黑似炭,此時正暴怒狂吼,抓著一頭牛生生撕成兩半,地面上鮮血狼藉,還躺著兩片尸體,正是那個被少年吩咐去尋找少年的兄弟的漢子。
少年看都不看地上的尸體,雙眼盯著那憨傻漢子,少年隨即便確認了這憨傻漢子傻沓子的身份,就是他口中的二十六個兄弟之中的一個!
少年明亮的雙眼之中立時爆出一道光亮來,后背微微弓起,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辛辣猙獰起來,殺機不住的朝著四周宣泄出去,地面上的青草在迅速的枯萎不住的朝著四周蔓延。
暴怒無比的傻沓子在這一刻臉上的憤怒神情忽然一收,一雙大眼睛望向少年,隨即傻沓子銅鈴般的雙眼陡然充血,變得通紅起來,嗷嗚一聲大喝,雙臂揮舞著朝著少年便沖了過來!
這那里是兄弟相見?仇人死敵相見才有這樣的場景!
傻沓子一步一炸,對面上被他踏出一個個的大坑來,咚咚咚的朝著少年狂奔過來。
少年絲毫不懼,臉上的殺機猙獰反倒更勝幾分,身子弓得猶如弦月一般,眼瞅著傻沓子沖到近前,少年后腿猛地一蹬,瘦小的身子猶如一顆投石機投出的巨石一樣竄起,一頭和傻沓子撞在一起,兩者一撞即分,傻沓子往后退了七八步,少年則好似被拍飛的蒼蠅一樣,往上拋飛,好久才劃出墜落的弧線來,撞在地上又滾了十幾圈才停下來。
傻沓子根本不給這少年半點站起來的機會,少年身形剛剛頓住,還未站起,傻沓子已經直追上來,巨大的腳丫子朝著少年的腦袋狠狠跺了下來!
傻沓子放力狂奔的時候,就一步一炸,將地面踩出一個個深坑來,這個時候全力下踏,若是被踏實了少年的腦袋豈不是要變成一灘爛泥?
少年連忙一扭身,從腳底下堪堪避過,但這一腳將地面踏得沙石俱飛,猶如一顆炸彈爆炸一般,少年被炸力掀飛,在空中轉個圈的功夫,那怒牛般的傻沓子斗大的拳頭已經狠狠地轟擊過來,一拳砸在少年腰肋上,再次將少年砸飛出去,這一次直接撞在一道泥墻上,將泥墻撞出一個大口子,隨后撞碎了后面的房屋,一片煙塵之中傻沓子一頭撞進去,卻沒找到少年的身影。
傻沓子揮開蒲扇般的大手,驅散煙塵的時候,腰間猛地一痛,少年從一堆瓦礫之中鉆出手指如鉤狠狠掐在傻沓子腰間,傻沓子一聲痛吼,拳頭狠狠砸下,將少年重新砸進一片瓦礫之中。
傻沓子再次伸手一撈,一把從瓦礫之中抓出一個身子來,傻沓子正準備將這個身子砸成肉泥,隨即雙眼卻微微一怔,被他抓出來的竟然是一個小女孩,并非是那個有著一雙明亮眼睛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