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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焚尸血祭 蒼涼歌聲

  男赫國二十萬大軍,集結在銀夔皇都之外,稍加休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攻城。

  男赫國的習性就是侵略如火,兵臨城下,不管能不能打贏,不管會不會死人,都要攻城,在男赫國之中被稱為是血祭!

  不管是敵人的鮮血還是自己人的鮮血,總之,走到了城前是一定要流血的!

  這個傳統被譽為是男赫勇氣,能夠死在這第一場血祭之中,是無數男赫軍卒的夢想。

  正是因為有了這個男赫血祭,才有了男赫彪悍無比的風氣,才有了男赫無城不破的驕傲。

  這一輪沖殺,最是沒有看頭,不過是一撥人沖上去,被射死,再沖上去一撥人,再被射死,隨后再有一撥人沖上去。

  總之,最后男赫蠻國從戰場上拖走了整整四百具尸首。

  當晚,男赫軍營之中篝火處處,星星點點,遠遠看去,實在是壯觀無比,好似星海一般。

  而在這一片星海之中,忽然有一道龐大的火焰沖天而起,隨之而起的是古盎的歌曲,整個男赫軍營,二十萬軍卒都在哼唱著一首送行歌。

  道一聲:且莫走。

  留一步——可肯回頭?

  我只道萬山憔悴始是秋,怎知是寒江冷月傍孤舟。

  就與你說秋。

  可知人來時千枝俏笑弄風華,人去時花花落發。

  猶來狂風只在古道哭,驚雷偏在昏時打。

  長夢蘇醒時,又聽村村瀟瀟雨下。

  且由了它。

  尚有劣酒一盞…

  這聲音低沉卻并不悲慟,粗獷之中透著一種難以言述的豪邁,和銀夔國這樣對于生死離別痛苦不堪的國度比較起來,在男赫國之中,對于生死要看得開得多,在他們看來,死,并不是一切的終結,只不過是一個段落的告別,人死后會去和他們的父母,親人,愛人們生活在一起,是團聚,并不是別離。

  聽著二十萬人齊聲哼唱,四周的群山都在回應著他們,這聲音整個銀夔皇都內的百姓全都聽到了,一個個百姓都沉浸在了那凜冽低沉的歌聲之中。

  常笑望著那沖天而起的熊熊火焰,那火焰之中正有一道道的神魂翻卷,游走,火焰之下,乃是一具具的人尸首,三百多具尸首被焚燒起來,冒著層層的肥油,這一具具的尸首逐漸化為一道道的青煙飛上天空。

  常笑看了一會,隨后便閉上雙目,他對于這種馬革裹尸的事情看過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對于生死之間的距離常笑看得太清楚不過了。

  常笑對此不感興趣,但男赫刀神卻完全融入到了這低沉暗啞的歌聲之中,男赫刀神終究也是男赫出身,那低沉的歌聲對于他來說也有著一定的感染里。

  在常笑這邊,對于那歌聲感慨最深的,則是唐毅了,唐毅一直都遵循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念頭,所以十數年的時間之中,他修為雖然不低,卻并未在江湖上揚名,不過唐毅終究還是個不到三十歲的男子,這個時候的男子都有著一種充滿勇氣的夢想,唐毅的夢想和勇氣無關,他只想著老婆孩子能夠過得更好一點更舒心一點,但是現在,唐毅更早之前的夢想終于被這些蒼涼的歌聲感染,從唐毅完全遺忘的記憶之中被喚醒出來。

  唐毅少時也曾想過要做一名大英雄,騎著高頭大馬,一路在戰場上馳騁殺敵。

  唐毅身后的小丫頭冷冷的看著唐毅,隨后湊到唐毅的老婆旁邊,咬著耳朵般的說道:“娘親,爹爹怎么看上去有些不大對頭,好像站在那里的就不是他了。”

  唐毅的夫人看著有些陌生的丈夫,唐毅盤坐在一塊巨石上望著遠處平原上的星星點點的篝火,手中撫摸著一把紅鞘長劍,這長劍的劍身在紅鞘之中不斷地顫抖,似乎隨時想要鉆出鞘來一般。

  “皇上,男赫蠻族的歌聲停止了。”一個小太監低聲恭敬地說道。

  這個時候,已經是三更時分,那位精力十足了一整天的皇帝,現在再次恢復了不堪一擊老態龍鐘的模樣。

  蒼白如紙般的臉色,一雙暗淡無神的眼睛,連背脊都被壓迫得彎曲下去,坐在那里都在大聲的喘息,似乎這喘息的聲音要是變小了的話,那么這位皇帝就要死翹翹了一般。

  皇帝無力的擺了擺手,白眉老王從旁邊走上來,低聲道:“休息吧,該睡覺的時候,不睡覺的話,你的身體熬不了,你應該也想要多活幾天對不對?”

  恒煥帝對于這位白眉老王的言語相當的重視,白眉老王說完,恒煥帝便吹熄了旁邊的宮燈。

  那宮燈之中的火焰劇烈的搖擺一下,便即猛的熄滅,恒煥帝隨即苦笑搖頭。

  恒煥帝自嘲一笑道:“人死如燈滅,活著的時候活躍耀目,死的時候卻注定清冷。沒有那虎狼之藥撐著,連耳力都下降了,要別人去聽外面還有沒有男赫的歌聲傳來。”

  恒煥帝一邊說著,一邊吃力的從桌前站了起來,這一切白眉老王全都看在眼中,卻絲毫沒有幫助對方的想法和舉動,身為一個太監眼睜睜的看著恒煥帝吃力無比的掙扎著站起,緩步走到了書房之中的床邊,恒煥帝自十年之前,便基本上禁絕了女色,所以一直以來都居住在這御書房之中。

  恒煥帝一邊數著手指頭,一邊道:“朕還有七八個月的時間,原本想要利用這段時間為太子清除數百年留下的沉珂隱患,現在看來,我是見不到那一天嘍。”

  說完這一句,恒煥帝的呼嚕聲便即傳來,天知道這位帝王究竟有多么累,一秒鐘之前還在凝神說話,一秒鐘之后就已經呼呼大睡了。

  恒煥帝曾經說過,自己最大的優點,最大的幸事就是腦皮沾枕就能睡著。

  白眉老王走到床邊,一雙眼睛淡淡的看著床上的恒煥帝,似乎毫無感情,但卻又似乎蘊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白眉老王就那樣站在那里,或許只有這個時候,老王才能夠如此肆無忌憚的欣賞這位銀夔帝王。

  許久之后,白眉老王袍袖一擺,整個御書房之中的燈火剎那之間全都消散。

  文中詩詞作者為江山,名《送行詩一首》略作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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