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魔女頭疼欲裂,腦袋里面就像是被狠狠地針刺一下一般,整個頭顱之內都是暈沉沉的從內往外的痛楚。
陰魔女一只手按在長發之中,緩緩從地上坐起來,陰魔女揉著腦袋的手忽然一頓,整個人一驚,猛的朝著四周望去,靜寂的叢林之中漂浮著塵埃霧靄,沉寂的就像是已經沉睡了數億年,甚至從未曾蘇醒過一般!
陰魔女一下愣住了,隨即發了瘋的亂轉,沒有,沒有,沒有!
陰魔女停頓下來是因為她看到了一個人,一雙眼睛,可惜這個人這雙眼睛,不是她想看到的!
屏妙呆呆的坐在一株巨樹濕滑的樹根上,白皙的面容此時看上去卻顯得格外的慘淡蒼白,毫無生氣一般!
在屏妙身后,曾經不遠處的一片闊大的空地,那里應該是肥壯門的所在,此時那座懸浮在空中的門戶不知被什么樣的力量劈成了兩半,內中正有一道道的氣息散逸出來,整座門戶正在不斷地消失著。
而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個個的永恒的主宰,前前后后整整一百余個,這應該就是肥壯門滿門了,這些尸體此時正在逐漸的剝落裂解,緩緩地消失散逸。
沒有什么驚人的場面,有的只是滿地的尸骸,顯然對出手做這一切的人來說,這些不過就是舉手之勞。
陰魔女的雙目盯著屏妙,屏妙忽然也看向陰魔女,死灰般的雙目之中蕩漾出一絲別樣的情緒,屏妙忽然笑了,哈哈哈哈的笑了,指點著陰魔女道:“哈哈哈,送上門都沒人要的女人,哈哈哈哈,那個家伙將這些人都殺了,卻沒有殺我,你知道為什么么?不但沒有殺我還送給了我一千年的壽元,你知道為什么么?哈哈,以為我是他的女人,哪怕曾經是他的女人,我也和他關系不同,而你和他之間一點關系都沒有,他走了,連個招呼都不和你打,可見他有多么厭惡你,哈哈,哈哈哈哈…”
陰魔女的一張本來有些因為走失了常笑而驚慌的面孔,此時一下變得陰沉起來,陰沉之后便是一陣頹喪,整個人的精華都好似被抽走了一般,原來自己在常笑眼中竟然這么不堪,寧可離開這一界也不愿意和她有些什么關系,甚至走的時候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她明明說了要不離不棄,要跟在他身邊一起前往渣層世界的,難道他就這么厭惡自己?
陰魔女的面容在屏妙的笑聲之中逐漸再次變得陰沉起來,屏妙說得多,常笑這個該死的家伙救了屏妙,并給了屏妙壽元,就是因為屏妙和她陰魔女不一樣,屏妙曾經是常笑的女人,而她呢?最多只是曾經有一段時間和常笑一同走過某一段路,路走到了盡頭,便分開了,僅此而已,甚至千百年后,常笑恐怕都不會再記得曾經有她這樣的一個女子出現過…
憤怒,嫉妒,仇恨,種種情緒一下在陰魔女的心中爆發開來,陰魔女一雙冰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妙,殺機迸現,那嘲笑的聲音,陰魔女聽著實在是刺耳,遇到討厭的東西怎么辦?當然是一腳踢開,或者是一巴掌抽死!
而屏妙似乎并未感受到這樣的危險,依舊在那里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她低垂下頭來,笑聲也就此收斂,只不過屏妙晃動的肩膀似乎還在說明她在偷笑,就在陰魔女走到屏妙身前的時候,坐在那里低著頭的屏妙忽然伸出雪白的手臂,青筍般的五指張開,內中是一顆圓滾滾的光珠,這光珠之中散逸出一種信仰之力的金色光華,陰魔女對于這信仰之力相當熟悉,不由得微微皺眉,就要猶如拍死一只螞蟻一般的手一下停頓下來。
此時的屏妙仰起頭來,面面淚痕,剛才輕輕搖晃的肩膀卻不是在笑,而是因哭而抽動,“他說了,這顆光珠之內的力量就算是在渣層之中都足以救你一次性命,若是你能夠帶著光珠進入渣層,這光珠就能夠指引你找到他,他還說,到時候一起走到渣層的盡頭!嗚嗚…這個家伙為什么就沒有給我一顆?”
陰魔女愣住了,看著屏妙雪白的掌心之中的那顆散逸著金色光芒的光珠,呆呆的,愣愣的,不過,轉瞬之間,這種呆愣便一下消散無蹤,陰魔女一把搶過屏妙手中的光珠,生怕這光珠消失掉,或者不是真實的,陰魔女仔仔細細的觀瞧,半晌之后,陰魔女忽然笑了起來,哈哈大笑,此時的陰魔女站著大笑,而屏妙卻坐在那里哭泣不止,兩個人的身影在這晦暗的灰層世界之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陰魔女笑了之后,小心的將光珠收起,她很清楚常笑言語的意思,那就是她和常笑之間的緣分只有一次,要么常笑救陰魔女一命,這光珠的威力爆發出來之后應該就迸碎無蹤,陰魔女從此再也找不到常笑,大家緣分走到盡頭,要么陰魔女保住這光珠,按照光珠的指引找到常笑,陰魔女會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的,陰魔女輕咬紅唇,眼中火光熊熊,到時候她一定要上了常笑!
一定要上了這個家伙!
陰魔女心情大好,看了眼屏妙,忽然伸出一只手來,抓住屏妙依舊舉著的白皙手掌,將其拉了起來,伸手挑住屏妙小巧玲瓏的下巴,看著屏妙的淚眼朦朧,笑道:“別哭,姐姐帶你去找那個該死的家伙去!他不給你光珠,姐姐這里有,姐姐帶你去!”
屏妙隨即哭得更兇了,一個錯誤的選擇,便帶來了一段最大的悔恨,她哭,不知道是在哭自己當初錯誤的抉擇,還是這些年飽受的痛苦,其實屏妙現在應該笑才對,至少,原本走到盡頭沒有了道路的地方,因為陰魔女拉了她一把,重新出現了道路…
常笑,我一定要去渣層上了你!你等著吧!我很快就去!
陰魔女一張面孔上的情緒越發堅定起來,此時的陰魔女看起來容光煥發…
常笑張開雙目,渣層世界和他想象之中的差不了多少,這是一片狂暴無比的世界,也是一片靜寂安詳的世界,一念之間便是狂風暴雨驟急,一念之后就是月夜薄雪般的寂寥,當初三物真人曾經說過,世界越往上,秩序之力就越來越單薄,混亂便越來越多,原本的世界一切都是按照秩序之力來運轉的,天要下雨,定然是要有云彩堆積,地要塌陷定然要地動山搖,但是在這里或許突然之間便大地塌方毫無征兆可也,也可以方才還是白日晴空,猛的就是一陣大雨瓢潑,總之在這里一切皆有可能!
常笑身上衣著焦糊一片,冒著裊裊的煙氣,深吸口氣,放目望去,此時的常笑應該是處于一片高山之上,一眼望出去,白日青天,草木蔥郁,山林密布,遠處一條大河好似從天空之中傾瀉而下,橫貫常笑目光所及的偌大一片區域,波濤熊熊滾滾而去!
若不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毫無征兆的雷霆劈擊,常笑恐怕都要將這里當成是虛幻世界之中的某一處地方了!
若說灰層是遍布灰塵的陰晦去處,那么這個渣層就實在是要明朗太多了,處處都透著生機勃發的味道。
這個世界究竟是以什么樣的模樣展現在常笑面前,常笑都不奇怪,因為到了這里,常笑所要體會的就是秩序之力了,一個不再遵從秩序行走的世界,恰恰是一個秩序之力最龐大,最重要的地方!
剛剛到了這渣層就挨了雷劈,當真不知道是好兆頭還是壞兆頭。
常笑身子微微一震,身上的焦糊衣物立時迸碎換了一身嶄新的白衣白袍。
常笑身邊不遠處有一對閃爍著碧綠色光芒的眼睛,這雙眼睛之中透出一陣陣的兇厲光芒來,正死死地盯著常笑!
而這雙眼睛的主人是一個不大點的臟兮兮的小娃娃,這小娃娃正是僮弘道的剛剛兩歲的兒子。
這小娃娃當初是僮弘道臨死之時求乞常笑留下一條性命的,并且被常笑親自出手抹去了他的所有記憶,按理說這樣的一個娃娃的眼中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生出這種萬載老物才能生出的怨毒光芒來。
據說這僮弘道的第八個兒子一生下來便雙目如碧,擁有藍芒之眼,并且到了兩歲還不會走,甚至連爬都不會,只能躺在那里翻身都不行,除了依依呀呀的,每天就是吃和睡,這樣的一個小家伙怎么看怎么都是白癡的征兆,但是僮弘道對其的喜愛卻好似沒有邊際一般,認定了這個娃娃會比他走得更遠,成就更高,若說就是因為一雙碧眼的話,似乎有些太過夸張了!
常笑看著那個滿臉怨毒,擁有和他的年齡完全不相符的目光的小娃娃,臉上淡然笑著道:“你這娃娃,倒是有趣,竟然知道在我進入渣層的一瞬間來找我的麻煩,想要將我拖入萬劫不復的毀滅之地,嘖嘖,當真了得!小小年紀,心思歹毒之處簡直叫人發指,想來你被我抹去記憶之時的表現完全都是裝出來的了?你以為我當初沒有看出來你的那點小心思?你爹當初應該并未想到要你給他報仇,只是想要保全你一條性命而已,恐怕就算是他都沒有想到你這個小家伙,竟然隱藏著這么歹毒的心思!我現在倒要問一問,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