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常笑登基之后,蘇州常家可謂是風雨不透的地方了,并且蘇州本身便被拜龍教盤踞。
從那之后常友章基本上就等于是被軟禁起來了,其實常笑大可以將這為父親,在自己登基稱帝之前先弄走,只是常笑覺得這是一件完全沒必要的事情,一方面他不知道怎么去見這個爹,常笑心中的爹是前世的那個小人物,絕對不是這個時代的勛貴,常笑比較容易接受五峰縣的那個老夫人,但這個爹他卻絕對接受不了,要他開口叫爹,還不如一刀殺了他,所以他決定這個爹先放在蘇州,走一步算一步,以后再說。
另外常笑也已經做足了準備,他不認為常友章在蘇州一地會有什么危險,蘇州一地常笑是一定要好好經營的,這里將是常笑心中的第二個出兵地,一個是天津一地第二個就是這蘇州后面的上海縣了,蘇州則是上海縣的大后方,常笑既然下一步要走刀劍外擴的道路,那么在常笑的構想之中,沿襲舊明體制,南京依舊還是大漢的陪都,而蘇州這里將是大漢的另外一個經濟政治中心,當然這個只是一個不成熟的構想,具體怎么操做常笑都是一頭霧水,只能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算一步!
多了一個陪都,另外一個經濟政治中心,常笑倒是不怕管理不過來,他對常友章也很下了一番功夫,對于這個人的能力多少有了一些了解,這人不是開疆拓土的料,但卻有守成的本事,辦事情也比較務實,至少有些能力,不算是一個沒用的廢物,有他坐鎮在蘇州別的事情做不了,但是給大軍保障后勤卻完全不是問題,至少在蘇州織造這個職位上,常友章給九邊軍卒供應的棉衣就從未出過紕漏。
常笑覺得一切都是萬全的,但常友章卻不這么認為,尤其是得到了南明政權建立的消息之后,常友章簡直就是如坐針氈一般,要知道他的蘇州可正經八本的就在南明政權下轄,甚至距離南京也不算太遠,常友章數次想要逃離蘇州,畢竟人活在世都是惜命的,但都被寇章勸住,慢慢的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常友章也就逐漸平靜下來,直到聽到大漢出兵南明的時候常友章再次炸毛了。
在常友章看來常笑不論是勝是敗他都死定了,常笑勝了南明孤注一擲怎么也要拉上他保本,常笑敗了,那么他在這里誰都會上來踩上一腳。
但是寇章卻胸有成竹,也不再勸說他了,就是將他圈禁在常府不得而出。
就在常友章滿腔憤懣的時候,忽然之間來拜見他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要知道常友章這半年的時間里就像是與外界絕緣了一般,別人都在跟他避嫌,不敢靠近他,但是現在這拜見的人一下多了起來,雖然前來拜見他的都是一些不著邊際的人物,但這些人物們背后可都是各個官宦,最開始是文臣,后來竟然連武將們也都托人前來拜會他,甚至連南明朝政之中的閣老都暗中示好。
配上大汗軍隊一路勢如破竹的沖殺,常友章忽然明白了,自己成了這些官員們的一條后路,只要常笑的大軍繼續保持現在的勢頭,就沒人敢動他分毫,出來混誰不想撈個保靠?整個南明現在一心想要殺他的也就只有南明皇帝了,可惜南明皇帝現在就是個傀儡,他的話比放屁強點,但也強不了多少。
既然大家左右也是做臣子,那么做誰的臣子都是一樣的,交好了常笑的父親,就是最后保命的王牌,即便常笑敗了,他們也沒什么損失不是?
常友章現在徹底明白了,攻城講究圍三放一,只要給別人一條退路,對方就不會斗個魚死網破,現在他常友章就是常笑放在南明之中的南明官員們的一個退路。
常友章這人大才肯定是沒有的,但卻也不是一個庸才,明了了自己的位置之后,常友章的本事就發揮出來了,此時的他再也沒有想逃的意思了,自家兒子做了皇帝,這是一件榮耀的事情,榮耀八輩子祖宗的事情,他身為父親怎么能不幫襯一把?他現在就是瓦解大明的一把鐵鍬,一鍬鍬的挖墻腳,有了事情做,常友章立時大不一樣,此時此刻就算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走了,他要為自己的兒子出一份力!
從此之后,常府一天三宴,常友章不再困頓在常府之中,雖然他人不能出常府半步,但信札卻漫天亂飛,常家也不是孤身一人,常家也是世代的勛貴,除了敵人之外也有朋友,常友章便開始呼朋喚友起來,他要做什么誰都知道。
這些人看到大漢一萬火龍軍勢如破竹一般的朝著南京沖去,所過之處城池崩碎,尤其是火龍軍帶著的那幾門神威大炮,簡直就像是鬼神手段一般,不論你城池多么堅固,城門多么厚重,三五炮內保證叫你一切化為齏粉,隨后火龍軍掩殺上去,就是一場赤裸裸的屠殺,那火器殺起人來,簡直就像刀切韭菜一般,所過之處,齊刷刷的躺倒一地,最初幾個城池還抵抗火龍軍,后來只要見到火龍軍的大旗,就開城門投降了。
現在的情勢就是所有的官員都不再想怎么抵抗火龍軍,當然抵抗也根本沒有用,只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而是算計著火龍軍到來的日子,一方面組織人手列隊歡迎,另外則準備牛羊禽畜,酒水清水勞軍,這簡直就不是南明的轄地,根本就成了大漢的城池。
最重要的是,火龍軍軍紀森嚴,從未發生過入城騷擾百姓之事,據說開始曾經出過幾次火龍軍軍卒沖進民宅的事情,但殺了十余個軍卒之后,便再也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是以火龍軍不論是在官員之中,還是在百姓之中口碑極佳,百姓也根本不怕火龍軍,別的軍隊進城那是雞飛狗跳,火龍軍進城,卻是夾道歡迎,很有一種王師駕臨的意味。
是以蘇州常府現在成了一個中心,一個百官巴結的中心,最開始還是暗中往來,隨著火龍軍逼近南京城下,基本上官員們已經高調的前來拜會常友章了。
在這個盛夏的季節里,是常友章這一生之中最興旺的日子,他半輩子之中都沒有這么風光過,他的兒子是大漢皇帝,那么他是什么?他就應該是太上皇了,不過常友章這人倒也不會因此而混了頭腦,不會生出其他的念頭來,這些都在寇章的眼中看著,通過木圭傳送回了常笑那邊。
終于,火龍軍陳兵南京城外。
南京城內并不怎么慌亂,事實上城內甚至可以說是井井有條,這倒不是南明政權十分得力,能夠控制住整個南京,而是從百姓到官員們早就已經知道這一天隨時都要到來了。
雖然火龍軍來得實在是太快,但這個日子在一個月前就已經估算出來了,再加上火龍軍的口碑不錯,從不擾民,是以百姓們并不慌亂,相反,從大漢那邊透過來的消息,使得他們也對大漢有了一絲向往,據說在大漢,百姓們過得十分自在,沒有官員的種種壓榨欺凌。
而官員們除了少數冥頑不明的,大多數都已經在常友章那里報了備,拉近了關系,常笑即便再怎么兇殘,他老子的話總也是要聽的吧?
基本上整個南京城除了弘光皇帝朱由嵩外,全都已經覺得沒有必要再戰了,直接開啟城門迎接王師進城就好了。
可惜守城的軍將是老朱家的人,原本的鳳陽總督馬士英,鳳陽是老朱家的祖宗之地,能在鳳陽做個總督,那么和老朱家的關系可見一斑了。
事實上南明要是還有忠臣的話,馬士英或許就是唯一的那個了。
馬士英把持著整個南京的防務軍隊,別人確實也插不進手去,想要打開城門歡迎王師是不大可能的,所有的官員們都冷眼旁觀著,按照火龍軍之前的戰役來看,南京破城應該只需要半個時辰,不少官員袍袖里面都已經準備好了歡迎火龍軍進城的小旗,就等著大軍入城了。
事實上火龍軍進城的速度比他們預料的還要快上數倍。
一刻鐘的時間,火龍軍就進城了。
原本火龍軍攻城的時候,都有限制火藥炮彈的用量,畢竟這東西運輸起來不容易,所以每一場攻城大戰之前,便已經算準了用幾發炮彈,能少用就少用,但現在不同,大軍已經到了南京城下,南京就是他們的目的地,所以剩下的炮彈除了留下三五顆備用以外,全都傾瀉在了南京城門上,兩分鐘的密集轟炸,南京城門化為一片廢墟,那雷神降世般的巨響,威力駭人的爆破力,使得守城的軍卒門肉皮子都酥了,褲子都濕了,別說抵抗了,連逃走都沒了力氣,火龍軍基本上在毫無抵抗的情形下一路推進到了南京城內,走在半路上,便有一群官員們迎著他們沖了過來,火龍軍端起槍后才發現,這群官員們簇擁著一個身穿龍袍的發福的男子,不,簇擁這個詞不貼切,貼切的說的話,應該是五花大綁的押著這個身穿龍袍的狼狽男子。
這男子正是朱由嵩弘光皇帝,他在大殿上正焦急的等著戰果,聽到一陣雷鳴巨響,整個宮殿劇烈的搖晃起來,隨后他便被一眾虎狼般的官員們從懷中取出繩索五花大綁的押了出來,到現在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或者說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隨后朱由嵩被押送京師,被常笑封了個嵩山王圈禁在一所兩進院子的麻雀王府之中,一輩子不曾從王府之中出來。
至此,南明政權徹底消亡,這一年是革新二年。同樣是在這一年,中土大地上的各個打著舊明旗號的大大小小的政權紛紛瓦解,歸順大漢。
至此整個中土大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