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深夜,不說被常笑操弄得酸軟昏昏熟睡的瑾蕓,就是瓶兒等人也早就睡熟了,但那三聲槍響實在是太過駭人,感覺空氣都在震動,所有的人都在這一剎那被驚醒,就連瑾蕓也被震醒了。
片刻之后,便看到常笑的書房之處有火光沖天而起,瑾蕓下意識的想要推應該睡在她身旁的常笑,卻推了個空。
瑾蕓一愣,心中立時噗通一下,生出可怕的感覺來,“相公出事了!”
這種感覺一襲來,瑾蕓什么都不管了,抓起一件袍子,裹在光溜溜的身子上,鞋都沒有穿,邁著白生生的腳丫朝外就跑,要不是巧福和春來抱著一件披風給瑾蕓裹上的話瑾蕓現在就是穿著一身隨時有可能春光乍現的小衣了。
瓶兒是伺候慣人的,睡覺本來就輕,被震醒之后便起床,趴在窗戶上莫名其妙的往外張望,隨即便看到火焰竄起,正是常笑書房所在之處,瓶兒后腦勺一炸,也是往外就沖。
常家所有的家丁全都匯聚到了常笑書房之外,看著書房那沖天火焰,一個個連救火的心思都沒有了,彼此通氣,都沒見到常笑,這一下可嚇壞了常家眾人,常家就靠常笑撐著,好不容易有了個局面,雖然前途未卜,但總算是有個好的開端,這年頭百官恨你無所謂,只要皇上不恨你就成。一眾家人們都等著以后過好日子呢,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常笑出了點什么事情,那么一切都付之東流了,而且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來踩常家幾腳出氣,他們這些下人的下場也絕對好不了!
在常笑前世,你跳槽說明你本事,但在這個時代,你跳槽說明你人品有問題,要不然也不會有呂布三姓家賊之說了。這個時代,仆人們是綁在主人這條船上的,除非主人允許你恢復自由身,否則仆人的一生都將烙刻著主人的名字。
瑾蕓愣怔片刻,猛的竄起來,一頭就要往火場里面扎,春來和巧福連忙去拉,卻沒拉住,結果卻被瓶兒攔腰抱住,這小丫頭心中難過不比瑾蕓少,但她知道自家公子此時生死還沒有確定,絕對不能讓夫人沖進火場之中送死!
恰在此時書房的房梁被燒塌,整間書房轟然崩塌,火焰灰塵濺起老高,巨大的氣浪將漆黑的灰渣揚得到處都是。
巧福和春來也撲了上來,圍住自家小姐,就在瑾蕓和瓶兒巧福春來四個相抱痛哭的時候,常笑渾身濕漉漉的晃晃蕩蕩的從池子里面爬出來,走到了瑾蕓等人面前。
瑾蕓和瓶兒正滿臉淚流,心喪若死,卻看見常笑沒事人似地溜達過來,看了眼身后的大火莫名奇妙的問道:“你們四個抱著哭什么呢?哈哈,你看看你們四個跟灰猴子似的。”
瑾蕓瓶兒她們四個被黑灰揚了一臉,又是流淚又是抹的,此時一個個臉蛋上花花道道的跟唱戲的包公似地,又都撲在一起,自然十分好笑。
瑾蕓、瓶兒還有巧福、春來都愣住了,看著常笑臉上那莫名其妙的沒事人神情,還有那戲謔的笑容,四個女子齊齊朝著常笑一呲小牙牙。
鮑爾站在窗前,眉頭越來越皺,手中精致的玻璃酒杯早就被放下了。
艾倫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三位天使早就應該回來了,就是那寶石的力量此時也應該快要消耗光了。
兩人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盡量的使自己的目光穿透更多的黑暗,希望能夠看到更遠的地方。
那句旗開得勝的言語似乎還在房間之中來回滾蕩著,但此時兩人的心情已經跌入谷底,在非是剛才碰杯之時的愉悅了。
他們此刻還不知道,上帝的天使現在已經變成了焦糊的烤鴨了。
當天際出現第一縷陽光,這光芒刺進了站在窗前,一夜未眠的鮑爾和艾倫的碧藍色瞳子里,兩人都微微瞇眼。
此時,他們知道,三位天使不是隕落了便是被抓了,事情不會有什么別的可能,雖然他們希望能夠見到三位天使遲遲歸來的奇跡,但既然被稱為奇跡就說明這種可能性無限接近于零!
他們現在所希望的就是三位天使和常笑同歸于盡,一同葬身于火海之中了,畢竟那場大火確實是按照預定的程序出現的。常笑哪怕不死也沒關系,關鍵是三位天使不要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不然他們在京師的處境將會變得非常不妙。
常家失火,常笑被燒傷,這個消息飛速的傳播開來。
幾乎所有人都在大呼報應,這場面和常笑前世死了之后的s市的情形一模一樣!
同時這些大喊報應的人,也在大喊不公平,這么一場火怎么能夠只燒傷了常笑呢?怎么也應該將他活活燒死才成啊?哪怕燒成殘疾一輩子躺在床上悲慘呻吟也好啊。
不少官員家中的老夫人、夫人、小姐們齊齊去上香拜佛,將寺廟的門檻都要踩斷了。
她們之前已經許愿,希望佛祖降下絕大神通將可惡的常笑滅殺掉,現在看來定然是佛祖顯靈,只不過似乎自己不夠虔誠,是以火焰不夠大,沒有將常笑燒死,這一次她們紛紛帶了不少的香油錢,許下諸多大愿,希望佛祖再降神威,將常笑活活燒死,燒不死,淹死,五馬分尸,哪怕就是踩磚頭磕死也成。
常笑確實受傷了,他的后背被燒灼得焦糊一片,這個傷勢放在普通人身上算得上是重傷了,放在常笑這種修出真氣的修士身上,也不算輕。
瑾蕓忙前忙后的伺候爬在床上的常笑,最開始瑾蕓看到常笑背后被燒得焦糊一片的傷勢被嚇了一大跳,險些就要拉著瓶兒春來和巧福再哭一場,但是黃仙師給常笑配了一副膏藥,涂抹之后,常笑的傷勢竟然飛快的好轉著,常笑和黃仙師都說這傷勢無妨,只是傷到了皮肉,三五天便可恢復如常,瑾蕓也便慢慢放下心來。
常笑現在沒辦法折騰她了,她十分放心,現在的常笑就像是一個最乖巧的孩子一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你喂他他就沒完沒了的吃,你不喂他他就生氣,這樣的常笑實在是太可愛了,瑾蕓甚至有些不厚道的想著,要是夫君能夠一直如此該多好啊,一個不將她折騰得死去活來的常笑是她現在最喜愛的了。
瑾蕓現在就守在常笑床邊,和常笑說話,每當常笑有些不正經起來,瑾蕓便提醒常笑背后的傷,一旦牽動傷口,恐怕一時半刻都好不了。
然后常笑便老實許多,當然有時候也不免被常笑死死扯住上下其手,搞得瑾蕓嬌喘連連。
在瑾蕓看來這樣要比在房中那樣多了不少情趣,她和常笑之間其實面對面溝通的時候并不是很多,常笑平時又是一副非常忙的樣子,只有到了吃飯的時候或者天黑了才跑過來按住她做那種討厭的事情。
等事情做完了,瑾蕓也已經昏渾身酸軟昏昏欲睡了。第二天中午一醒來,常笑便早就已經不見了。
其實瑾蕓更愿意和自己的心上人說一些貼心話,體己話,哪怕只是一起坐著不說話什么都不做也好!
現在終于有了這樣的機會,瑾蕓哪里愿意放過,她就守在常笑身邊,和常笑說啊說啊,常笑說話很少也沒有關系,瑾蕓總是有話要說,說自己小時候,說家中大梨樹,說自己的父母,說自己父母死后的孤苦,說投奔舅父之后的生活,說第一次見到常笑時的感覺,說和常笑一路同行前往京師的時候的心中種種想法,等等等等。
常笑聽著聽著,突然發現,自己從未如此了解一個女子,幾乎將她的一切全都知道了,也明白了在來往京師的路上瑾蕓的種種想法,并非如他當初所想的那般。
常笑有足夠多的精力來傾聽瑾蕓的故事,瑾蕓也不愿意放過和常笑在屋中的安靜談話的一分一秒,即便雙眼都通紅了眼皮不停地打架,她還是在說,就像是要將自己的這一生這一世的所有都告訴常笑,借此,將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給常笑。
安靜的燭光之中,瑾蕓終于睡著了,她沒有常笑那么精神,她體內的大修士的力量并不屬于她,她無法動用這些力量,她雖然是妙品女子,但卻也只是一個普通個人,一個微不足道的普通人。她只是一個工具,一個承載著完全不屬于她的力量的容器。若沒有碰到常笑,那么她體內的力量說不定此時已經被那大修士收割回去了,而她也將在那一瞬火中蝴蝶般的消亡。
常笑看著趴在床頭,均勻的呼吸著的瑾蕓,瑾蕓的手依舊抓著常笑的手,似乎怕常笑離開!
常笑用手輕輕地撫摸著瑾蕓順滑得就像是絲綢一般的青絲長發,。
這一夜,常笑沒有離開。常笑在回想瑾蕓的那些話語,想象著有這么一個小女孩,她從小逐漸長到大…
第二天清晨,感受到癢癢的陽光,瑾蕓睜開雙眼,隨即便下意識地用手去抓常笑,瑾蕓似乎覺得今天還是會像往常一樣,抓個空,以至于她已經抓到常笑的手,臉上還是留露出一聲淡淡的憂愁,但隨即憂愁化為欣喜,這是她第一個醒來后常笑還在身邊的日子,這對瑾蕓來說太重要了。
淡淡的光暈之中,常笑微笑著,看著瑾蕓。
瑾蕓看著常笑的雙眼,一顆心都仿似要融化了。
常笑輕輕地抓住瑾蕓的肩膀,瑾蕓便小鳥一般的投入到常笑的懷抱之中。
隨后在小鳥的掙扎之中,常笑剝光了小鳥的美麗羽毛,然后就做了一些小鳥不想做的事情。
“夫君的傷好得似乎太快了點。”瑾蕓心中如是想到。
“蕓兒,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常笑一邊各種興高采烈一邊如此不厚道的想到。
“姐姐,常笑那個狗賊受傷了!”殷殷開心的說道。
“受傷又不是死了,有什么好開心的,不過,幸好他沒死,要不然我會很難過的,那樣就沒有辦法折磨他了!咱們現在就去常府看看這個混賬究竟被燒成了個什么樣子。”青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瞳子里面卻有一股恨意在醞釀著。
殷殷立即拍手道:“好,好,咱們去看看他的狼狽樣子,順便趁他病要他命!”
青裊雙眼微微一瞇,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