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他竟然掀起這么大的風浪來?這小子當上錦衣衛同知也不過是兩天時間的事情,打了那個王長旭倒也沒什么,這小子不打,早晚我都要動手抽他!但是現在竟然開始拿謀逆這種了不得得事情說話,這是要掀起一場潑天的禍事啊。”同樣是在胭脂樓種,徐大人輕聲說道。
張奉先坐在對面,面上神情有些復雜,一方面是擔憂,一方面卻是欣喜,道:“徐大人,這是好事啊。”
徐大人點了點頭道:“好事是好事,皇上這么折騰下去,朝堂定然是要大亂一段時間的,其實皇上選得這個時機真是不錯,首輔錢龍錫現在自危,根本不敢插手朝政,整個朝堂正是群龍無首的時候,九邊那邊往年入冬都要鬧一鬧,今年還算消停,白災黑災的都暫時沒出現,皇太極那邊好幾個兄弟在也是一團亂麻生不出對我大明的覬覦之心。”
“皇上抓住這個時機,在這個時候整頓朝綱敲打官員們確實是個明智之舉,要是這件事真的被他做成了,說不定朝堂就是另外一番模樣了!不過可惜,萬事總有人算計不到的地方,咱們的教士們也快要到了,昨天晚上的消息,傳過來,說那邊已經在天津登岸了,想必現在皇上也得到佛郎機的使者求見的訊息了,按照慣例,皇上是不會不見的,咱們這邊只要做好準備迎接教士們進城就好了。”
張奉先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猶疑道:“他們真的能夠說服皇上?”
徐大人自得一笑道:“這是自然,皇上身邊確實有幾個人物,但和咱們的圣教教士比起來不過是些賣弄戲法的小丑罷了。教士一到便將他們螞蟻般的碾死!叫這大明修仙之輩知道天地之大。到時候,教士們略微展示一下手段,將這些小丑干掉,你說皇上會怎么選擇?更何況這些教士能夠幫助皇帝解決天下紛亂的問題,別的不做,光是給陜西帶來幾場大雪就足以打動皇帝了,現在大明腹內之患也就是這陜西大旱造就的流民了,大旱一解決,變亂便去了三成,這樣的手段,皇上何曾見過?自然是會將身邊的那些所謂的修仙之士趕走,從此皈依于圣教,咱們做成了這件事,教皇那邊定然是有咱們的好處的。”
張奉先微微一嘆道:“好處我倒是不求什么,能為大明解了這眼前的禍事,才是最重要的!”
徐大人微微點頭道:“整個大明也就是兄臺你我才算是真正的公忠體國,旁人都是些跳梁小丑罷了,就說這常笑吧,突然就鉆出來攪風攪雨,要我看他不是奸妄而是妖孽,是亂我大明的妖孽啊!”
張奉先點了點頭道:“不錯,他現在是皇上的爪牙皇上的刀子,教士們來了之后務必要將他先除去,我總覺得這小子怎么看怎么一副禍亂大明的妖孽模樣!不可不盡快誅除!”
徐大人也是點頭,本來他是不怎么將常笑看在眼中的,但是現在看來,常笑胡打亂鬧的本事太強了,而且完全出人意料之外,可以說常笑就是個完全不受控制的孫悟空,當了個小小的弼馬溫卻將整個天宮鬧了個底掉。不過常笑是孫悟空,他徐大人卻也從西邊請了圣教教士來,翻手之間便可將其鎮壓。
不受掌控的東西,當然要想辦法除去,更何況常笑背后還有皇帝暗中支持著。打掉了常笑,皇上也就知道自己在這大明還做不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說白了,干掉常笑不是最重要的,哪怕他是個妖孽,關鍵是要皇上明白,這天下不是誰說怎么樣就怎么樣的,這天下應該是天下人的天下,是文臣的天下,這種思想是深深植入在大明所有的文官骨子里面的,哪怕信仰不同,這個觀點都不會改變。
常笑翹著腿凝眉細思,倒不是為那幾個即將抄家滅族公子的哥們感到難過,對于常笑來說,死人這種事情是早晚都要發生的,過程不重要,死多少人也不重要,他還沒有多余的同情心去奉獻,生活在這個烘爐一般的世界上,不小心死了,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僅此而已。
沒有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覺悟,就不要伸腳往朝廷這灘臭水里面探,更何況常笑想要得到的更多,他所覬覦的是萬人之上的那個位置。
常笑在揣摩崇禎的想法,他想知道崇禎的底線在那,雖然主意是他常笑給出的,但事情的發展似乎超出了常笑的意料之外!
原本常笑覺得崇禎的想法他至少已經抓住了一半,但是現在看來,連三成都不到,這種事情對旁人或許無所謂,但對現在的常笑來說卻是致命的。因為常笑之所以能夠橫行無忌,所依賴的就是崇禎的默許而已。
常笑同時也在想,自己究竟能在這場風暴之中得到怎樣的好處,這才是最關鍵的,他想要走上那一步,那么就必須掌握到崇禎不能隨意將他說碾死就碾死的力量,槍桿子里面出政權么,沒實力的話他再怎么折騰都只是一個弄臣,一個小丑罷了,生死與否全在崇禎一念之間,這種感覺可萬萬要不得。
想了半天,卻沒什么太大的突破,相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常笑終究還是一個外來者,許多事情無法徹底融入其中,常笑索性便先不想這個,放松一下腦子。
推出了書房,離開了那燒得滾燙的炭爐,和一屋子的濁氣,清冷的空氣使得常笑精神一振,看了下四周沒有下人走動,常笑便將雙目凝神對著院子之中的一塊土地放出自己的念頭。
“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那土地在常笑眼中隨即開始波浪般的翻滾起來,好似土地下面有一只巨蛇在蠕動一般。
隨即一股巨大的反噬之力朝著常笑狂撲過來,常笑大駭連忙后退,哪知道這反噬之力在空中化成一道足有十幾米長的大蛇一般的兇猛巨獸,張開大口朝著常笑一口吞來。
常笑身子連忙一閃,可惜那蛇速度太快,常笑就算再快也難以避開,只躲開半邊身子,另外半邊被這蛇一般的反噬之力一口咬中。
常笑此時此刻真的生出一種我命休矣的感覺來,可是那蛇一口咬在常笑的官服上,常笑的官服猛的一震,發出一聲虎嘯來!
常笑官服上的補子是一只猛虎,有明一代官員身上的補子三品四品為虎豹,這補子上的猛虎突然發出一聲震天價的大吼,碩大的虎頭猛的從補子上竄了出來,一口咬在巨蛇的七寸處,巨蛇的毒牙現在就貼在常笑的官袍上,再往下一用力,常笑的半邊身子就沒了。
這巨蛇被虎頭一咬,身子猛的吃痛一盤,來回掙扎幾下,從虎口之中掙脫出去,嗖的一下鉆進了地下消失不見了。波浪翻滾的土地也瞬間恢復完好如初。
常笑身上的猛虎朝著巨蛇鉆走的地面咆哮幾聲后,才縮回補子里面去。
剎那間的功夫,常笑已經在生死關頭上走了一圈了。
此時黃仙師嗖的越過房屋,竄了過來,見到常笑無事,這才松了口氣。
“怎么回事,我怎么聽到有猛虎的叫聲,說著黃仙師看了常笑身上的補子一眼,恍然后疑惑道:“有道法之士襲擊你?”
常笑伸手擦了下腦門上冒出來的冷汗,心有余悸的道:“剛才我想要嘗試一下能不能夠在五精之中的土中采藥,結果土中竟然鉆出一條巨蛇來,幸好我穿著這官服,要不然現在恐怕已經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黃仙師聞言,面上露出一絲你終于吃癟了的笑意,從昨天常笑當著他面連續采藥成功之后,這一晚上黃仙師都沒睡好,滿腦子都是當初他采藥的艱難情景,他一直對自己的悟性十分自負,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受到這么大的打擊,現在看到常笑吃癟,他心中不免暗爽。
黃仙師板起臉來道:“胡鬧!我昨日也曾說過,山川靈脈這種東西絕對不能碰觸,你現在的修為去招惹這些恒古便存在的龐然大物是必死無疑。”
常笑奇道:“難道我院子里面的這片土地也是靈脈?”
黃仙師冷笑一聲道:“當然是靈脈!古時要找靈脈非常艱難,一步步探測方能發現,但是現在想找靈脈卻非常容易,什么地方城大,人多,那里必然就是靈脈!這京師是何等地方?這是龍窟,天下氣脈的匯聚之地,你說這是不是靈脈?”
常笑一愣奇道:“靈脈不是應該在深山老林之中么?”
黃仙師聞言哈哈一笑道:“這是什么狗屁見解?你以為古人選了一個地方造城是隨便選的么?你以為古人是隨便聚集在一起湊成一個個的小小的村落,這些小小的村落便能夠逐漸長大成為偌大的城市?”
“這么說吧,沒有靈脈,就是窮山惡水之地,那種地方,土地貧瘠,人口稀薄,鳥獸都不愿意多呆,叫你住在那種窮山惡水之地不出三代便要子孫斷絕,滅種絕后,你說那種地方能夠建起城市么?這天下大城所在之地無一不是上上的靈脈之選。而且人聚集的越多,對于靈脈越有好處,靈脈滋養萬物,萬物反過來卻也在滋養著靈脈,萬物為陽,靈脈為陰,彼此相合是為大道!是以有城池的靈脈往往要比深山大川之中未被發現的靈脈要強壯一些,也越容易生出本我神念來。”
常笑聞言茅塞頓開,覺得自己被前世的那些小說家給忽悠了大半輩子,什么靈脈要在深山無人之處之類的這確實是胡扯淡。
黃仙師繼續言道:“你幸好身上穿著這身官服,有官服上的信仰之力庇護,這官服在修仙一界也是一件寶貝,比一般的法寶還要厲害,可惜,官服終究還要有實權的官身相配,否則是無法聚斂信仰之力的,完全生不出護主的力量來,和尋常一件衣衫也沒什么區別。”黃仙師有些羨慕的看著常笑的官服說道。
此刻常笑已經打定主意,這官服以后他要一直穿著,哪怕穿便服也要將官服穿在里面,當避彈衣用!
黃仙師道:“你要想在土中采藥,便不能叫土和大地靈脈相連。”說著黃仙師伸手一攝,從地面上攝起一塊臉盤大小的土球來。揮手隨意地在土球和大地之間一斬道:“人身上有烈血陽罡之氣,隨手一斬便可斬破大地和土壤之間的聯系,當然這是相對這么一小塊土來說,個體太大的土用普通的烈血陽罡之氣是斬不斷的!”
黃仙師凝視土球,張嘴一叩齒,土球立時崩散,化為枯灰色的粉末重歸土壤之中。
常笑恍然,連忙從地上挖起一塊腦袋大小的土塊來,也是一斬,然后盯著這土塊,凝神放出神念來。
黃仙師一笑,要開口說自己從土中采藥足足花了一年時間,但是這句往年用來炫耀的話他今天硬生生沒吐出來。
他生怕常笑一下采藥成功,那樣他本就深受打擊的心靈就要徹底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