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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玉佩古怪 殺妻殺女

  常笑等人一沖出門來,便見處處都是亂民,場面混亂至極。

  剛好一個錦衣女子尖叫著跑到常笑身前被幾個民匪截住,撕扯起來,常笑幾步趕過去,一腳踹開一個民匪,然后揮起手中的長刀一刀結果一個,其余民匪一見常笑兇悍轉身便跑,常笑再去看那錦衣女子時,這女子身上的錦衣已經被撕爛了,露出奶白色的肌膚,一看這女子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千金,不過,可惜,這女子此時已經沒了氣息,嘴中鮮血只淌,咬舌自盡了!

  常笑胸中本就有一股邪火,這邪火憋得他肺腑如炙,好似隨時都要爆炸的火藥桶一般,此時被眼前的情形一激,轟的一下爆了開來。

  常笑懷中的那枚雞血石玉佩上的門戶竟然開啟了一條縫隙,漆黑的縫隙之中猛的噴吐出火紅色的光絲來,這光絲直接鉆進常笑的皮膚之中,和常笑的筋脈接駁起來。

  被這光絲一侵入筋脈之中,常笑整個人腦袋嗡的一聲,雙目陡然變得赤紅,操起長刀見人就砍,原本他在心底之中對這些難民還多少有些同情,但這些難民已經淪為畜牲了,不殺了這幫狗東西,那么其他的百姓就得遭殃。常笑此時腦中已經被滔天的殺意充滿,狀似瘋癲般的沖殺起來。

  常笑帶著身后的九十多個家丁一路沖殺,見到那里的民匪多就沖向那里,手中的長刀都被血漿掛了厚厚的一層,刀口上的刀刃幾乎全都崩掉了,變成了一把長鋸,按理說這樣的長刀已經沒什么威力了,甚至趕不上鐵棍好用,但在常笑手中這長刀卻使得遂心應手,長刀一揮便帶起一片血幕,這使得常笑身后的一眾家丁壓力變得很小,常笑就像是一個飛速旋轉的鉆頭,將前面的一切沖開撕碎,后面的家丁只要幫他擋住身后的攻擊就可以了!

  常笑一路切瓜斬菜一般的殺下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猛然間手中的刀被一下架住,咯的一聲大響,火星四濺之中,幾顆火星蹦進了常笑眼中,左眼一痛,已經徹底迷失心神的常笑猛的清醒過來,就見面前架住他的長刀的不是別人正是王洵風。

  此時的王洵風渾身浴血,整張臉都被鮮血糊住,原本花白的胡須此時也變成黑紅色的,滴滴答答的淌著粘稠的鮮血,唯一不變的就是他的那雙眼睛,堅定執著,沒有畏懼!

  “混賬小子,你發瘋了么?”王洵風架開常笑的長刀,氣喘吁吁的道。

  常笑擦了一把幾乎蒙住雙眼的粘稠血漿,使勁晃了晃麻木的腦袋,徹底清醒過來,此時那枚雞血石玉佩門戶之中放出來的光絲立時縮了回去,雞血石上的門戶也一下關閉,隨著這光絲抽走,就聽嘎嘣一聲脆響,常笑手中的長刀竟然自行崩斷成七八節。

  常笑和王洵風都是一愣,但此時也顧不上這些。

  王洵風道:“快走,那些匪民們主力就在后面,咱們退到衙門處,那里易守難攻,可以維持一段時間!”

  常笑正殺的興起,覺得這些民匪都是草芥般的存在,揮刀直接斬殺便是,何必如此畏懼?心中生出輕慢來,覺得這王洵風也不過如此。

  但常笑瞅了王洵風身后一眼,就見他身后跟著百十個頂盔置甲的軍卒,每一個身上都有凜冽氣息,顯然都是精兵,這樣的精兵斷然不會被那些草芥一般的匪民弄得如此不堪,方才王王洵風口中又說后面來的是民匪主力,想來應該是民匪之中的精兵悍卒,如此一想,常笑倒也想明白了,像德陽城這樣的城池實在不是那些骨瘦如柴的民匪能夠攻破的。

  遠處逐漸傳來的廝殺吶喊的動靜也提醒了常笑,那聲音中氣十足實在不是難民般的民匪能夠發出來的。

  王洵風此時已經一把拉住常笑,朝著衙門所在之處疾奔,擋在他們前面的基本上全被碎了,甚至不分究竟是無頭蒼蠅般的百姓還是民匪。

  途中經過常笑所住的那間宅院,常笑才一拍腦袋想起來,瓶兒還在里面,幸好他們沖殺出來一路將民匪宰個精光,此時這宅院看起來還沒有民匪光顧,常笑連忙喚了常有速去接人。

  還好,常有進去片刻就將瓶兒給帶了出來,瓶兒這小丫頭也很有心計,此時已經將身上的一身丫鬟裝扮換了,原本的女子服飾現在已經變成了一身不大合體的粗布衣衫,頭發藏在一頂破帽子里,臉上也涂得黑一道黃一道的,手中還攢著那把明晃晃的匕首。這個模樣誰都看不出來她是個女人,反倒會將她當成是民匪。

  常笑心中微微一松,心中疑惑自己怎么就將這小丫頭完全忘記,光顧著沖殺了,按理說他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戰爭,不應該這么不冷靜才對,但是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常笑帶著人緊隨著王洵風穿街過巷,終于來到了衙門門口。

  這衙門門口很開闊,好似一個小小的廣場一般,本來掛在門上的兩盞燈籠現在已經滅了,幸好月亮不小,還算可以看得真切。

  此時衙門的紅漆大門緊閉著,墻上露出幾個帶著衙役帽子的腦袋瓜來。

  “我是王洵風,快他娘的給老子開門!”王洵風吼了一嗓子直接將一個衙役從墻上嚇掉下去了。

  衙門里面亂了亂,又一個腦袋探出來,看了眼王洵風,似乎在確認他的身份,隨后就縮了回去。

  片刻之后,衙門的大門吱嘎一聲開啟一個小縫,王洵風帶著人直接撞門沖了進去,常笑等人也不含糊趕緊跟了進去。

  常笑他們最后一個人剛剛進去,后面便遙遙傳來吶喊和腳步聲。

  顯然那些民匪們也緊追著他們。

  王洵風一進了衙門大門,整個人就坐倒在地,常笑此時才看到王洵風后背上有三道血淋淋的口子,肉都翻了過來,顯然傷的不輕。尤其是他身上的重甲都被這三刀切開,顯然對方很厲害,常笑自認自己就沒有這個膂力。

  此時從衙門之中跑出一個穿著便服的中年人,這中年人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面白少須,丹鳳眼,長得很好看,有股書卷氣!

  但他此時嚇得渾身顫抖,走一步都要哆嗦兩下,將他的書卷氣一下沖沒了,就剩下懦弱了。

  “王大人,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城門好好的怎么就被民匪沖了進來?”這中年人還沒走近,就顫抖著埋怨道。

  王洵風擺了下手:“他老子的,你問老子,老子問誰?天知道這幫賊民怎么開的大門?”王洵風正說著,目光陡然一立,面目變得森寒起來:“嗯?黃大人,黃玲松!你堂堂的一城之主,知州大人,朝廷的從五品官員,當此亂民入城之時你的官服那里去了?”

  黃玲松聞言臉色立時變得有些發紅,吱唔著說不出話來,隨即狠狠地一跺腳,面露羞慚之色,扭頭回了衙門后面。

  常笑看得有些發懵,不明所以。

  王洵風卻狠狠地朝著黃玲松的背影吐了口和著血的濃痰。

  “狗日的,竟然想著要逃,朝廷白養了你數十年!給你的俸祿還不如拿去喂狗!”

  常笑這才知道黃玲松穿著便服就是為了逃命方便,心中不免也生出幾分鄙夷來,都說父母官父母官,你家孩子都要死光了,當爹娘的卻先跑了,確實該罵!滿城誰都能跑,就兩個人不能跑,一個是父母官黃玲松,一個就是王洵風這個城守。

  沒想到黃玲松進了衙門后面沒多久后院猛的傳來一陣女子的哭喊聲,隨即哭喊聲戛然而止,緊接著又是一聲不可置信的尖叫:“爹?”然后就又是一聲慘叫。隨即一切聲息都消失無蹤。

  片刻之后黃玲松又走了出來,不過此時已經換了一身官袍,一步步走得穩穩當當,再無方才出來的時候的懦弱窩囊模樣,手中還扯著一柄沾染了鮮血的長劍。

  看著滿臉冰冷的黃玲松,常笑沒來由的心中一痛,看著長劍上滴滴答答的鮮血,不由自主的常笑就將這血和剛才那女子的哭喊聲聯系在了一起。

  王洵風眼睛微微一亮,露出一絲笑容隨即面容一肅,站起身來對著黃玲松抱拳躬身道:“黃大人,王某佩服!”

  黃玲松嘴角微微抽了抽,滿臉的悲戚之色,但隨即變得堅硬起來,道:“多謝王大人罵醒了黃某,方才黃某險些為了妻女而罔顧身上重擔,成為天下唾罵之徒,黃某現在了無牽掛,就隨這城池一同就死,也算是全了一個千古名節!咱們就守在這里,只要能守上一天就會有援兵過來!咱們不走,這德陽城就還在朝廷手中。”

  常笑聞言,不由的得心中一抽,果然如此!

  這黃玲松倒也真是干脆,直接將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殺了,常笑說不出黃玲松此時所作所為究竟是對是錯,對其老婆孩子來說或許是殘忍不仁,甚至是可鄙可怒,但常笑也知道一旦這衙門失守,民匪沖進來的話,黃玲松的老婆女兒的下場將更加悲慘,求個速死都是不能,他當初塞給了瓶兒一把匕首為的不就是如此么?

  常笑覺得沒到最后關頭實在不必做出這種殺妻殺女的事情來,民匪沖進來再動手也不遲。

  但看到衙役們此時的表情,常笑知道了,原來最重要的不是這些,這個黃玲松比他想象之中的要聰明一百倍!

  黃玲松因為之前的孱弱表現,使得壓衙役們已經喪失了抵抗之心,但當黃玲松殺妻殺女表現出這種破釜沉舟的姿態后,一下就感染了原本人心惶惶隨時準備逃命的衙役們,經此一事,衙役們知道黃玲松不會比他們先跑,知道今日只有死戰一途。也就將本來想要趁亂溜走的念頭徹底打消了。若是沒有這么一份團結一心的氣勢,民匪一旦猛烈沖擊,恐怕這些衙役剎那間就鳥獸散了。

  常笑心中復雜無比,原本覺得自己還有幾年好日子過,等到明朝滅亡的時候才是天下大亂的時候,那時再施展手腳即可,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天下早就已經亂了,而且是到處糜爛!

  此時衙門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叫嚷,墻頭上的衙役猛的回頭道:“大人,外面有一個提著長槍的男子背著一個小孩想要進來。說是王大人家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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