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無晉率軍來打白沙會的一個重要原因,也是想從李白沙這里獲取財富,為了他將來的大規模招兵謀取財源。
大寧王朝三百年來海外貿易極為繁盛,作為海外貿易的副產品,大小海盜也是多如牛毛,經過幾十年互相吞并,倭寇被擊潰,所有海盜漸漸合并成兩支,一支是琉球島的鳳凰會,一支是百濟島的白沙會,白沙會在北部海域橫行二十年,積累下數量驚人的財富。
這次皇甫無晉以演練海軍為借口,一舉剿滅了勢力較弱的白沙會,奪取白沙會積累了二十年的財富。
所獲得的財富讓皇甫無晉也有點意想不到,僅白銀就有五百萬兩,黃金五十萬兩,還有大量珠寶玉石和各種財物,這筆巨大的財富讓無晉欣喜萬分,他當即拿出百萬銀子犒賞三軍,又將島上所有糧食和耕地分還給民眾,頓時讓全島歡聲如雷。
無晉命周延保為主將,率五千水軍和三百艘戰船駐守海島,在士兵們的要求下,他欣然將海島改名為寧東島,隸屬于東海郡,成立晉安縣,水軍休息三天后,滿載著戰利品,浩浩蕩蕩返航了。
就在楚州水軍攻打白沙會的同一時刻,鳳凰會的陳祈也在琉球島加冕,正式成為琉球國王,雖然陳祈是以不投降朝廷為理由獲得了部分大軍將的支持,但囚禁父親和其他陳氏子弟,卻不得人心,大軍將們只是反對陳安邦投降朝廷,而并不反對他本人,陳祈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承諾登基為國王后,釋放父親和其他陳氏子弟。
琉球王宮內,陳祈正背著手來回踱步,顯得憂慮重重,成為了琉球國王,他的很多想都有了轉變,他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最緊迫、最重要的是兩件事,一是他合性,他成為琉球國王要想合,要想長治久安,就必須要得到大寧王朝的承認和冊封,這是最關鍵的,也是歷代琉球國王登位后第一件要做的事。
陳祈也很想得到大寧皇帝的承認和冊封,可是他怎么向手下交代,冊封就意味著投降,意味著鳳凰會消失,他手下的大將就是不愿投降大寧才支持他發動政變。
那些人都是粗人,不會懂得冊封的政治,都是一幫死腦子,非黑即白,跟他們解釋不通,但這件事又不能不做,只能秘密派人出使京城,瞞過手下大將。
第二件事就是他的父兄怎么辦?按照承諾,他登位后是要放了父親和叔父兄弟,可是陳祈很清楚,一旦放了他們,他們肯定會反撲,可如果殺了他們,自己又怎么向手下交代?
陳祈的妻子便是前琉球國王的公主,她站在一旁,她很清楚丈夫的焦慮,便給他出主意,“夫君其實可以把他們送走,送到某一座荒島去,不給他們船,每幾月給他們送些糧食清水,神不知鬼不覺,這和將他們繼續關押也是一樣。”
陳祈凝神一想,這確實是個好辦,他不由笑了起來,“多謝王妃的教導,今天晚上,我便派人執行。”
陳祈心急如焚,立刻出宮找人做事去了,王妃望著他走遠,不由冷笑一聲,招手將自己的侍女叫上來,低聲對她說了幾句,侍女點點頭,便匆匆離去了。
很快,王妃的侍女來到一座宅子前,敲了敲門,門開了一條縫,她便閃身進去了。
這座宅子便是前琉球國王阿巴那的住處,他被迫將王位讓給陳祈后,便帶著幾名妻妾住在這座宅子內,成為普通人。
阿巴那今年五十余歲,他早在二十年前便失去了權力,一直成為名義上的國王,琉球國的大權被陳家掌握,他也無可奈何,但這并不意味著阿巴那就一輩子甘心為傀儡,他一直在等待機會,像一只耐心捕獵的鱷魚,在宮中潛伏了二十年。
直到今年,他終于發現陳家的弱點,那就是陳家內部有分歧,據說陳志鐸想讓外孫來做琉球國王,而他的兒孫們卻不干。
這就是他的機會來了,阿巴那最后挑中了野心勃勃的陳祈,他發現陳祈的野心和權力欲望要遠遠大于他的父輩,做夢都想成為琉球之王,只得他平時掩飾得很好,沒有被他父親發現。
這個發現讓阿巴那想到了大陸上一個古老的傳說,鶴蚌相爭,漁翁得利,他便開始一步步著手實施自己的計劃,第一步是讓陳祈娶自己的女兒為妻。
他的請求得到了陳家的同意,陳祈順利成為他的女婿,其次就是要挑撥陳家的關系,讓陳家分裂,自相殘殺,等鳳凰會的力量大為削弱后,他再聯系寧王朝,一舉剿滅鳳凰會,那時,他會再登基為琉球國王。
應該說,阿巴那的計劃非常順利,女兒在他授意下,不斷給陳祈吹枕邊風,終于促使陳祈發動政變,囚禁了父親和叔父兄弟,盡管阿巴那也被迫退位,但這并沒有關系,這只是他以退為進的策略。
阿巴那閉上眼睛,聽完侍女的稟報,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果然沒有看錯人,陳祈就是一只吃人的狼,他終于要對自己的父兄下手了。
他沉思了片刻,便對這名能干的侍女低聲笑道:“我聽說你不是和侍衛張思藝關系很好嗎?你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可他是陳祈的侍衛,而且他也很窩囊無用,他恐怕沒這個膽量。”
“那你就不知道了,這個張思藝從小被陳安邦所救,如果他知道陳祈要害陳安邦,就算再軟弱窩囊,他也會挺身而出,你去告訴他,肯定沒錯。”
侍女點點頭,轉身便走了,侍女一走,阿巴那便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把他的幾個妻妾都叫來,吩咐她們,“快收拾點錢物,我們要立刻去藏身,今晚京城要發生大變。”
陳祈雖然關押了父親、叔父和幾個兄弟,但他的妹妹陳瑛境況卻要好一點,她只是被軟禁在一艘大船上。
大船由三十幾名陳祈的心腹守衛,陳瑛被關在一艘三千石的大船船艙內,手無寸鐵,船艙內四面密閉,沒有一個窗口,使她很難從海上逃脫。
但陳祈也向妹妹保證過,他不會傷害父親,只是不想讓父親阻攔自己登上王位,只要他登位后,他就會放了父親,同時也答應把妹妹送去楚州。
正是得到兄長的承諾,陳瑛也沒有起念頭逃出大船,她內心深處也不愿意父親和兄長之間發生沖突,她寧可兄長順利登位,然后把父親放了,在她心中,從來沒有過兄長弒父這種想,她便耐心等待著兄長登位的那一天。
陳瑛坐在船艙內小睡,在大船內部她是自由的,有十幾個船艙供她選擇,她最后選了一間有小窗口的船艙,小窗口很小,但有光線照入,使她能看清船艙內的情形,每天,她還能上甲板去散步兩個時辰,整個船艙除了她以外,還有一名服侍她的丫鬟。
應該說,陳祈對自己妹妹還不錯,除了限制她自由外,其他條件都非常好,要什么給什么,當然,兵器不給,陳瑛就在這艘船上看書、散步、睡覺,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半個月。
這時,船艙內傳來了腳步聲,她的丫鬟連忙將她搖醒,“小姐,有人來了。”
陳瑛一翻身坐了起來,問道:“誰來了?”
“不知道,只聽見…腳步聲。”
丫鬟有些害怕,大船內可從來沒有人進來過,這些守衛可別心生歹意,她躲在了陳瑛身后。
陳瑛回頭看了一眼小窗,應該是黃昏時分了,她笑著拍拍丫鬟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
她也聽見了腳步聲,便站起身走到艙門口,厲聲喝道:“是誰!”
“黑姑,是我,張思藝。”
張思藝是她兄長身邊的一名侍衛,原本是漁民孤兒,被父親所救,陳瑛從小就認識他,知道這個人膽小無用,她便一顆心放下。
“你來有什么事?”
黑暗中出現了一名侍衛裝扮的男子,正是張思藝,他長得獐頭鼠腦,一看就是個窩囊沒用的人,他手中拿著一面陳祈的金牌。
“黑姑,我有緊急事情稟報。”
張思藝單膝跪下道:“我在王宮中聽到一個消息…”
“等一等!”
陳瑛打斷了他的話,“你是說,我兄長已經登位了?”
“是!少主人三天前便登位了。”
陳瑛愣住了,既然兄長三天前便登上琉球王位,那他為什么不兌現承諾,釋放自己和父親?難道他想把父親永遠囚禁嗎?這也不可能,鳳凰會的弟兄也不會答應。
“你說,有什么消息?”
“我聽說少主想把會主眾人都流放到一座荒島去,永遠困在荒島內。”
“什么!”
陳瑛大怒,她萬萬沒想到兄長竟會這么狠毒,她急道:“那你去告訴了趙二叔他們了嗎?”
趙二叔是鳳凰會的第三號人物趙發,正是他堅決反對陳安邦和楚州水軍談判,最后支持陳祈發動政變,但同時他也擔保陳安邦的生命安全。
“我…我不敢去找趙軍將,我擔心就算找到了,他也不一定相信我的話,我很害怕會主他們今晚就會被送走,所以我只能來找黑姑。”
陳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對策,她也懷疑趙二叔已經被大哥收買,最后他還是會同意大哥的方案,把父親送去荒島,這時,她忽然想到祖父,她聽師姐說過,祖父其實并沒有死,只是被軟禁了,如果能找到祖父,以祖父的威望,誰敢不聽話。
只是她需要一個幫手,她瞥一眼張思藝,便緩緩對他道:“你的命是我父親所救,現在是你報恩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