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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火種的不過五百人,番軍主將卻傳令全軍沖鋒,只要馬匹還聽話的就向前沖,唯一用處僅在于:掩護。.
既然南理人發動了夜襲,多半也安排了伏兵攔截敢死隊,孤零零五百人沖上去目標太明顯,想要放成這把火,敢死隊就非得有人掩護不可。
主將的號角傳令有利也有弊,對放火大有好處,但全軍沖鋒的號令也讓本就散亂大軍崩潰得更快了…番軍的大陣已經不用再提、沒得救了,最終還能奉命沖鋒的,也不過寥寥三千余騎。
畢竟泰坦鳥從正面沖來,它們造成的恐慌如漣漪般播散,整座戰場都變得混亂無序,前陣倒沖主陣、主陣倒沖后陣,只有藏于側翼最邊緣的隊伍還能勉強行動,還能一下子沖出數千人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如番子主將所料、但絕非他所愿的,沖鋒上前的隊伍,還不等抵達箭矢射程之內,就迎上了最殘酷的剿殺…回鶻衛、山溪蠻、剩余的兩千蟬夜叉、常駐燕子坪的南理精兵,除了夜晚時視力不好的石頭佬,封邑中所有的武裝都投入了這一戰。
青陽的西城墻上也是一片忙碌,重要人物撤離,精壯勞力涌上城頭,將事先仔細保護好的干燥沙袋破開,以沙土覆蓋火油,這件事由火道人坐鎮,倉促之中就算勞力再多上幾倍,也不可能把所有沾染火油之處覆蓋起來,但火道人的手段不俗,指揮著勞力迅速堆起一個個小‘沙丘,,以鐵锨用力拍實,把可能燃燒的火路一一阻斷,再以小丘為基連線蔓延,這個活怎么干完全都是他的學問,別人只有聽指揮的份。
除了前方截殺敢死隊的武裝和城頭冒險布沙的勞力,青陽城還有兩道‘屏障,・一是大宗師羅冠,他在城下、位置差不多在戰場與城墻之間,并不參與廝殺,只是默默仰望夜空・執弓以待,如有箭火飛馳他會盡力攔截;另則是服食過藥物修為盡復的陳返,于城頭同樣把弓凝神,若有羅冠攔不下的箭矢,他會出手阻擋。
如果真到擋無可擋時,老爺子就會帶上火道人逃命・・・・・・
即便所有的行動都經過精心部署,宋陽依舊沒把握保證青陽城頭能夠不被烈火侵襲・當初定計的時候,他們就面臨著一個兩難選擇:初次登場的泰坦鳥會嚇瘋馬群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夜襲的時間究竟該如何把握?
究竟是要在番子剛開始投繩、甚至投繩之前發動攻擊;還是等他們把油罐子差不多扔光以后再動手?
前者的好處很明顯,可以保證今晚城頭不會起火,讓宋陽干凈漂亮的打一個大勝仗・・・・・・但是今晚過后呢?這一仗能贏完全是因為番子不曉得常春侯家里還豢養著一群遠古兇獸,可以說他們如果以步兵出戰,都不會吃這個大虧。而封邑這邊的力量,讓敵人陣勢大亂全線潰敗綽綽有余・但是想要把敵人徹底殲滅掉絕無可能。
不難預見的,今晚番子大敗而去,傷亡再怎么慘重至少也能保存下來大半力量・整備后再卷土重來時,若他們還騎著馬來跟青陽城找別扭,那得傻成什么樣啊。
與其等他們下次有了防備再來,還不如這次把他們的火油耗盡,反正今晚敵軍一定會大亂,不會再有攻城的能力,充其量也就是放一場火、把城頭燒成黑色。.
畢竟十萬騎兵是先遣軍團,為求速進放棄輜重,身邊不可能帶上太多油罐子,今晚一役過后他們手上的火油再不足發動一次火攻・只能真刀真槍的去攻城,就憑青陽城建、現在的士氣和封邑精銳,那些常規的打法青陽城才不怕。
另外宋陽在定計之前還曾把火道人找來,想要向他尋一個‘萬全之策,,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演上一出‘火燒高原兵,的好戲,販子身上帶了油罐・要是能把他們全都點了實在是再好不過,可惜時間太倉促,從宋陽抵達青陽到番軍殺到前后不過幾天功夫,別說火道人一時間想不出好辦法,就算他有想法也來不及布置。
是以最后宋陽還是選了‘后者,,讓番子先扔個夠再進軍突襲。至于后面能不能攔住敵人放火,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就算沒能攔住也無妨的,無關于大局。
一前一后兩處戰場,五千蟬夜叉與劉家軍沖進敵人主陣;封邑中的其他武裝截殺自主陣沖向青陽的放火隊伍。
前面的戰場已經毫無懸念,就算宋陽現在倒戈了也無法挽回番子的敗局,大家不過是努力擴大戰果、盡量多殺一些番子、多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真正的追逐、廝殺和對抗完全在后方,封邑武裝竭盡全力地去截殺,但戰場空曠,敢死隊和掩護他們的番兵甫一沖出便立刻游散開來,讓截殺變得異常困難。
所幸的,負責截殺的隊伍里,或如回鶻衛一般機動十足來去如風;或是山溪蠻動輒就一片大斧扔出去遠攻無敵;或者是化作二十個百人隊的蟬夜叉占據要沖死擋騎兵…此外封邑武裝還占了兩項大便宜:敵人雖然還能沖鋒,但坐騎多多少少也都受到了驚嚇,勉強跑著速度大減且遠不如平時聽話;另則火箭需要提前引火、會耽誤時間且容易收到干擾。
可即便如此,想要把敵人全部攔截下來也絕非易事,幾乎所有人都在跑、都在沖,若從天空鳥瞰,完全是一盤散沙般的追逐,番兵只求一支火箭上城換來一片火海,封邑武裝則榨出了骨髓中的力氣只求能為一個‘完美,、一場完全無憾無可挑剔的勝利。
面對圍剿、狙擊和隨時都會呼嘯而至的戰斧,番子的行動被嚴重打擾,縱馬跑得雖快可幾乎沒有辦法沖進射程,只能迂回奔馳苦苦尋找著機會,偶爾有幾個人逃進射程之內,可千辛萬苦才射出的火箭立刻就會被兩位大宗師的觀日神箭在半空截斷,旋即又是一道燦燦陽光閃爍眼前,將縱火的吐蕃騎兵射殺于當場。
這是封邑武裝第一次真正意義的亮相,對蟬夜叉、回鶻衛、山溪秀這群打從心眼里盼著打仗、拿起刀子比什么都親的怪物們來說・打贏可遠遠不夠,還一定得贏得漂亮。
這是燕子坪的排場。
公主、郡主等一眾不參戰的人物都聚在城下太守府中,雖然看不到戰場,但戰況、軍情傳報不停・外面的情形大家也盡數了解。太守大人又驚喜又著急,驚喜自不必說了,著急則在于:這個時候青陽守軍應該入戰。
再殺出去幾千人,與封邑武裝匯合一起截殺敵人的箭手,城頭就會更安全。可這一戰從頭到尾都是常春侯主持的,這個時候劉厚把青陽人馬派出去就好像是要和侯爺搶功似的。
兵家的出戰時機,卻是官場上的大忌憑著劉太守,現在無論如何也不敢犯這個忌諱。何況公主殿下在溜達來溜達去之中,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用大伙都能聽見的聲音念叨著‘這可是常春侯的功勞,大大的軍功,,劉厚哪能聽不出來,公主殿下這是敲打自己呢。
任小捕又轉了一圈,喜滋滋地再次重提舊話,搖頭晃腦地:“這次宋陽獨力建功・・・・・・”
這次話沒說完任初榕從一旁撲哧笑了出來,打斷道:“知道都是宋陽的功勞,等打過仗請功奏表就會傳至京城誰也搶不走你家侯爺的功勞,你放心吧!”跟著也不等小捕說啥,郡主轉目望向劉厚:“請太守調派健卒,出城助常春侯截殺番賊。”
任初榕從不參與戰事,這道命令也不是她自作主張,是出戰之前宋陽特意交代給她的・・・・・・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哪怕事先計算的再怎么仔細也難保不會有意外,所以宋陽事先沒找劉厚幫忙,怕萬一邑武裝要是敗了,城中豈能不留重兵駐守;如今一切順利番子就剩下放火這最后一點小小‘反抗,,傷不到城內了,這樣的狀況下自然要請太守出兵相助。
劉厚大喜立刻傳令下去,青陽守備軍一口氣派出去了三分之二,四千士兵蜂擁而出,進入戰場匯合友軍行動。
沖上來的番兵叫苦不迭本就艱難的任務,在又多出四千青陽守軍后,幾乎已經完全失去完成的希望了,而更讓他們無奈的是,竟然連老天爺也在落井下石・・・・・・當城中炮號響起,援兵投入戰場的時候,空中也響起了轟轟雷霆,下雨了。
白天時的薄云,到了夜里漸漸變成雨云。
雨不算太大。
如果城頭已經失火,這樣的雨水非但毫無益處甚至可能還會助長油火,可是現在城頭安然無恙,對于還在努力想辦法把火箭射上去的番兵來說,這場雨已經足以宣告他們任務徹底失敗了。
在雨中晃不起火折子、更打不著火刀火石,沒辦法點燃火箭,又何談放火燒城!
木恩回頭看了看士氣沖天的友軍,又抬頭看了看天上正灑落的雨水,老臉上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口中打了個呼哨,帶上三百山溪秀回城。
友軍和雨水同到,番子放不成火了,這場狙擊戰也就變得毫無難度、毫無樂趣可言了,老太婆不玩了,不打了,反正宋陽給他們的命令是‘盡量阻止番子放火,,現在敵人放火失敗,她帶隊回家睡覺也不算違背軍令。
天現黎明,青陽大捷。
番子把二十多萬只油罐子扔上了西城墻,卻沒辦法射哪怕一根火箭上去,雨初停,城頭上的南理王旗迎風飄擺,獵獵響聲雖輕卻飽蘊快樂,足以讓每一個青陽人歡欣鼓舞。
城頭上剛剛安穩下來,火真人的工作告以段落,沙土滿鋪覆蓋火油,這件事有侏儒老道主持自然萬無一失,此刻就算在城頭點頭,火油也燒不起來了。
等再過個一兩天,沙土下的油料就會隨風揮發徹底消散得一干二凈,那時便徹底無虞了。
從城頭眺望下去,目光之內盡是敵人倒斃的尸體。青陽西門大開,剛剛吃過一場饕餮盛宴、又重新聚集到一起的劉家軍,正在劉二的帶領下雄赳赳氣昂昂地返城,繼而太守派出隊伍和勞力去清掃戰場。
到現在基本上昨晚所有參戰的隊伍都已返城,唯獨宋陽和他所帶的五千蟬夜叉未回,想來應該是去追殺敵軍了,倒也不必太擔心。
果然,宋陽和蟬夜叉返回時安然無恙,就是時間太晚了些・・・直到再轉過天來的正午時分他們才重返青陽。
宋陽率領雄兵凱旋,城中百姓少不得又是一場歡呼相迎,青陽的文武官員以劉厚為首,排著隊來恭喜、贊美、感謝,這些事情自不必說,宋陽一一應酬下來,回到驛館好好洗了個澡,吃了些東西后后劉太守有來訪,向朝廷報捷的奏表已經擬好了,來請常春侯過目。
畢竟劉厚現在才是一城之守,這些官面文章都得他來寫,宋陽真心懶得看,眼巴巴地望向了郡主,后者笑得一雙眼睛月牙兒彎彎,接過了太守手中的奏表。
郡主大概看過奏表,轉手又遞給了任小捕,后者看得可認真多了,上面全是夸贊宋陽、公主和郡主的言辭,侯爺家的公主就喜歡看這個,笑得合不攏嘴,看完一遍忍不住又看一遍,這才在心滿意足之余想起來一件事,對劉厚笑道:“這上面全都是宋陽的功勞,太守一句都沒提自己。”
‘私下爭功,的時候,小捕一門心思只想著把所有功勞都放進宋陽的口袋里,可真要派到公事上時,她又覺得大伙同坐一條船,全都讓自己家人獨占了不合適。
說著,小捕把奏表重新塞進初榕手中,笑嘻嘻道:“三姐,你再添兩句,寫寫劉大人的好處。”
“末將沒有絲毫功勞。”不知是真心想法還是假裝客氣,劉厚用力搖頭,正色道:“侯爺援兵未到時,末將盤算的不過是‘城破人亡、以身殉國,八個字,盡人事聽天命,不負朝廷信任與王爺教誨便是了。不是了怕吐蕃人,但是真沒想到還能打勝仗,還能把十萬敵騎擊垮殺退¨不說這些,就只說前夜一戰,從頭到尾都是侯爺主持,末將根本什么都沒做,萬萬談不到功勞。”
奏表上陳列的全都是常春侯一家的功勞,劉厚也料到人家多半會和自己客氣幾句,他本來準備好了一套鏗鏘言辭,但臨時改了主意,摒棄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說法。一是郡主才名冠絕京城,她以前是主持紅波府的大人物,在她面前擺弄辭藻實在無聊;另則看宋陽的脾氣,多半也不喜歡聽那些場面話,劉厚干脆說得樸實些,但臨時改詞讓他又讓他有點言語無措,詞不達意。
郡主一笑,對劉厚點了點頭,示意他不用再說,自己完全能明白他的意思,跟著道:“這里沒有外人,說話也不用太講究,我若說得不對或不妥,你千萬莫掛懷。”
劉厚趕忙點頭,任初榕語氣認真、聲音緩緩:“當封邑援兵未至、青陽卻已經變作前線孤城時,劉大人沒如唐樓太守那樣棄城而逃,反而整頓防務準備迎戰,于我而言這就是天大的功勞了。劉大人準備以身報國,只憑這個想法,就是天大功勛。”
任初榕輕飄飄的一句話,直直打進了劉厚的心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