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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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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班大人忽然打了個哆嗦,張開眼睛一看,心里只有一個感覺:活見鬼了…人老了,精神總比不得壯年時候,最近又忙著幫白音王圖謀沙主大位,精力大大消耗,今天剛吃過午飯他就困得張不開眼睛了,回到帳篷里小憩一覺,不料被凍醒后他張開眼睛竟看到了灰蒙蒙地天空。

  本在帳中睡覺,醒來后發現自己置身野外,這不是活見鬼是什么?

  而等他坐起身,看到面前站著的一批人,老頭子更是大吃了一驚,‘活見鬼’的念頭也變成…見活鬼了!

  齊尚、巴夏、阿伊果、慕容小婉、羅冠等一干早就該死在裂谷、尸身沉入淤泥之人,竟全都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或嬉皮笑臉或目光親切地望著自己,幸虧現在是白天,要是大半夜,班大人就夠嗆能旅履行和宋陽的一年之約了。

  面前密密麻麻,足足站了百多人,站在前排的幾個首腦,除了齊尚等人外班大人也大都認識:永遠對揣著雙手的顧昭君、漂亮和尚施蕭曉、帛先生夫婦以及比丘尼無魚和苦修持云頂…宋陽家的兇猛朋友,幾乎齊聚而至。

  宋陽和瓷娃娃在草原失蹤后,謝門走狗、付黨顧門兩股勢力等厲害人物先后趕赴草原找人,無魚和云頂也退出大活佛的七七慶典,改道去往草原,眾人先后匯合,一邊收集著有用線索,一邊向著宋陽失蹤的地方追蹤下去。

  就在齊尚等人爬出裂谷的時候,老顧眾人也追到了花海,不久后雙方就見面了。見到他們還活著,再從羅冠口中得知宋陽會‘死而復生’的消息,眾人都告大喜。可是大家來到草原不單是為了找宋陽,至少謝門走狗更重視的是謝孜濯,宋陽或許已經脫險,但謝孜濯還在沙民手中。

  沒過多久眾人就找到白音遺棄的舊營地,又沿著白音遷徙留下的痕跡一路追蹤下來,終于在四天前追到正地方,但想要在快十萬人中找出目標哪會是件容易事?這個時候白音正在忙碌著第二次遷徙,準備回到大族的集居之處、重返祖先世代的家園,營地中亂得不像樣子,這倒給了漢人們可乘之機,一眾高手搜索了好幾天,最終找到了班大人,由武功最高的云頂活佛出手,神不知鬼不覺把正午睡的老頭子給偷了出來。

  也幸虧宋陽請班大人留了下來,否則大伙就算找到了地方也不會知道瓷娃娃究竟去了哪里,說不定又會鬧出什么樣的大禍,等班大人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講過,所有人都又驚又喜,特別是得知自家小姐和宋陽變得異常親密后,謝門走狗一派更笑得合不攏嘴。

  在花海黑沙暴一戰中,羅冠殺過不少白音族人,他們也是沙民親手扔下裂谷的,此刻雖然談不上太多仇恨,但彼此若見面,心里肯定會不痛快,干脆也不去進營,麻煩著云頂活佛又跑一旁,把班大人送回帳篷,眾人就此離開,也和宋陽一樣取道回鶻邊境,一是大伙都盼著能追上宋陽,早些團聚見面;另則荒原偏靠西北,距離回鶻很近。

  差不多就在顧昭君等人重新開始趕路的手,白音衛隊首領正面帶笑容,揮手送走了狼卒…

  護衛首領轉回到宋陽身邊,把自己探來的事情告知,通譯在旁邊翻譯著:“回鶻和犬戎開戰了。”

  真正的大事件,宋陽和瓷娃娃相顧驚訝,護衛首領繼續道:“為啥不是很清楚,但這次是回鶻主動打過來的,狼卒在這里擺開了戰場,要有一場大戰了,不過看狼卒的樣子,對此倒是戰信心十足。”

  兩句說完,護衛首領閉上了嘴巴,就這點消息對宋陽來說如何能夠‘解渴’,追問著:“具體說說。”

  護衛首領面有難色,他的消息來源不過是個‘小隊長’、狼族中除了普通士兵外最最小的小官,先別說重要軍情人家不會向平民泄露,就算那位伍長想說,怕是他也說不出什么重點來,現在護衛首領又哪還有什么‘具體的’可說。

  宋陽遠眺前方,什么都看不出來,又轉頭望向瓷娃娃,目光帶有征詢之意。

  “狼卒遠遠地封閉戰場,從咱們這里甚至看不到有犬戎騎兵活動的痕跡,足見戰場很大、這一仗的規模絕對小不了,只憑咱們身后的三千人,送死都不夠看,什么也做不來。”瓷娃娃不用他開口就直接指出關鍵。

  或許真是上天注定的,瓷娃娃總是能看懂宋陽的心思,當然,他發瘋的時候除外。

  宋陽的確是想著,看看能不能憑著身后的三千人做點啥,幫回鶻就是幫義兄,這一點沒的說;另外犬戎誅殺南理使團、又把宋陽一行輦得雞飛狗跳,險險就要了他們的命,宋陽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大虧,不想報仇倒奇怪了。

  聽謝孜濯說的有道理,宋陽有點泄氣,謝孜濯又對他笑了笑:“留下來不是不可以,但只能看不能動。”

  宋陽搖了下頭:“這么遠什么都看不到,又沒辦法靠近過去,還是算了,繞路走吧。”

  護衛首領蹲下來,拿著根木棍在地上畫來畫去,和身邊同伴商量著,重新規劃前進的線路。繞個路說起來容易,但他們身后還跟了三千白音,想要躲過突然冒出來的巨大戰場而不被狼卒發現,非得一番細心研究不可,足足一個時辰,沙民們改蹲為坐,還是沒能找到完美的線路,就在這個時候,已經遠去、重回哨位的獵鷹忽然又發出一聲啼鳴,翅膀輕震,向著他們所在的方向飛來。

  通譯吃了一驚,皺眉道:“怎么又來了?”隨即問護衛首領:“會不會是發現了后面的白音兄弟?”

  庫薩之前來過一次,除非發現新的狀況,否則絕無再飛過來的道理。

  護衛首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神情警惕死死盯住天上獵鷹,暫時沒多說什么。倒是宋陽,在仰望片刻后說道:“不是沖著咱們來的,它飛得很慢。”

  雄鷹振翅,疾飛時速度何其迅疾?剛剛在發現宋陽等人后,幾個呼吸便從視線盡頭趕到他們頭頂盤旋,為狼卒指引方向。但這一次它雖然也是向著宋陽所在的方向飛來,但速度緩慢,徐徐向前…眾人心思都不差,一經提醒便都明白了,庫薩這次是在跟蹤著地面上的一個目標。

  巧合罷了,那個‘目標’正向著宋陽一行的方向逃竄,獵鷹自然也就緩緩跟來。

  宋陽沒猶豫,對同伴道:“趁著狼卒還沒上前,我過去看看。”

  護衛首領也痛快得很,大手一揮:“大伙一塊過去。”話音落處,一行人起身奔跑,迅速迎上前去。

  相對飛奔,雙方腳程又都夠迅速,很快宋陽一行就迎上了‘目標’,略略有些意外的,對方雖然穿著牧民的衣袍,但皮膚皂白、眼窩深陷,分明是個回鶻兒。

  此人知道頭頂有庫薩跟蹤,用不多久狼卒騎兵就會追上來,正奪命狂奔之際,忽然見到一群牧民從正面包抄上來,當即目露兇光,二話不說拔刀就刺。宋陽哪能讓他行兇,立刻搶上一步穩穩捉了他的手腕,沉聲道:“莫慌,自己人。”

  純粹是本能開口,說得是漢語,宋陽本來也沒指望對方能聽懂,不料回鶻兒手上動作一緩,居然能明白他的意思,似乎在犬戎境內忽然聽到漢語,讓此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抬起頭仔細打量了宋陽幾眼,更讓人沒想到的,回鶻兒臉上露出十足驚詫,漢話聲調古怪僵硬:“你是…宋陽王駕?”

  對方竟認得自己,宋陽也有些詫異,點點頭:“你認識我?”說著,再仔細看回鶻兒,全無一點印象,卻意外看到回鶻兒的肋下插著一截殘箭,傷得頗重…箭無羽、深深陷入身體,顯然回鶻兒在中箭后伸手撅斷了箭桿。

  回鶻兒全然無視自己的傷口,臉上喜色綻放,可他漢語差勁,張開嘴巴無比費力,也沒能再說出一言半語,急得直想跺腳。宋陽腦筋轉得快:“無妨,你會犬戎話也可以的,我有通譯。”這個回鶻兒深入地境,又被狼卒追殺,多半是回鶻大軍的探馬前哨,應該是通曉草原語言的。

  果然,回鶻兒面色一松,立刻開口,說得一嘴流利的犬戎語,通譯從一旁譯給宋陽:“他在一品擂見過你,前陣回鶻出訪南理他也曾隨行,所以認識你,他說是阿夏的族兄。他還問你怎么還不死呢?”

  最后一句人家回鶻兒對宋陽說的是‘想不到您竟然還活著’,結果回鶻人說犬戎話,沙民又把犬戎話翻譯成漢話,就變成這個味道了。

  宋陽能動對方的意思,哪會去計較這個細節,而且聽到了‘阿夏’,一下子讓他感覺親切許多。當即笑著點頭,伸出手用力一拍對方肩膀,笑道:“我義兄的大舅哥啊!”暫時先顧不上敘交情,轉頭對通譯道:“想辦法救下此人。”

  狼卒將至,有什么事情都得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對漢話回鶻兒會聽不會說,聽到宋陽立刻搖頭,對沙民通譯打了個手勢,示意請他繼續翻譯:“我的行跡已經暴露,在見到你們后若消失不見,狼卒必會懷疑王駕。”待通譯轉述后,他忽然跪了下來:“但我身上有一件重要軍情,事關重大,若王駕能代為傳遞,我雖死無憾。”

  天上庫薩追蹤,若沒遇到宋陽一行,他絕無逃生希望;要是托靠宋陽的庇護,自己能不能逃生仍是未卜之事,但必定會連累宋陽,這又是何苦來的。

  何況他對自己的死活已經不放在心上了,最要緊的是把一則要緊情報傳遞回大隊,眼下能指望的就只有宋陽。

  雖然在落難、逃命中,此人對事情的判斷仍準確得很,足見是個精明角色。

  宋陽急忙把他扶了起來:“說。”

  回鶻向犬戎開戰,阿夏所在家族率先而動,勇武之族、攻敵所不備、選擇的突破口準確、戰術運用得當再加上一份大好運氣,犬戎的邊防被他們直接打了個對穿。

  跟著回鶻邊軍大舉壓境、犬戎西線整軍應戰,阿夏家族率領的兩萬精兵則進入了敵后。

  此刻兩國戍邊大軍正沿著國境線展開會戰,彼此攻伐糾纏不休。

  兩國在邊境上都駐精兵屯猛將,本來是個勢均力敵的狀況,但現在犬戎人被兩萬回鶻精銳抄到了背后,受擾不斷接連吃虧,整個戰線都岌岌可危。

  犬戎的戍邊軍馬壓力極大,難以再抽調重兵去追剿阿夏一族。按照常理來算,犬戎邊軍身后地勢開闊,駐軍并不多,阿夏已經率兵迂回到敵后,附近幾乎沒有能在對她造成威脅的敵人。想要消滅阿夏這支人馬,非得再從國內調遣重兵過來,可遠水救不了近火,等犬戎新軍到時,怕是邊境的軍團早都崩潰了。

  看上去現在的戰勢對回鶻異常有利,大漠上大軍集結,正源源不斷趕戰場;東線邊軍先行猛攻草原,阿夏則在背后神出鬼沒,予狼卒沉重打擊…

  只是‘看上去很美好’吧。

  回鶻人不知道燕國師用百萬黃金買了十萬狼卒,不知道犬戎早就開始調兵準備在冬天時西攻大漠,更不知道這十萬狼卒正屯扎在犬戎邊軍以東不遠處。

  以為已經身處敵后、暫時安全無虞的阿夏一族,根本就不知道,在她身后不遠還藏了十萬狼卒。

  如今宋陽身前遠方,就是這十萬狼卒擺下的埋伏。阿夏正率領隊伍向著這方向行軍,卻不知人家已經布好了口袋。一方十萬、一方兩萬,又是以有心算不防,一旦回鶻人踏入陷阱,又哪還有逃生的希望,必然無形。再進一步去想,剿滅阿夏全族的狼卒會繼續西進,回鶻不曾算到的十萬狼卒添做生力軍,到時候潰敗的怕就變成回鶻邊軍了。

  如果按照常規的打法,依托地勢固守雄關,就算犬戎增兵十萬,回鶻人也基本能守住邊境,未必就會被迅速擊潰,可現在他們以為自己形勢有利,要進擊前沿自然得從雄關中走出來…

  再說回阿夏的族軍,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精銳部隊,即便不覺得形式危機,身處戰場時正常的偵查手段也還是一樣都不會少,宋陽眼前的這位‘族兄’就負責正東方向的哨衛,為保族軍安全無虞,他帶隊遠弋刺探敵情,四天前路過此處的時候還沒發覺異常,全沒想到,再又縱深一陣后返身打算回歸大隊時駭然發現,此處已經被一支規模龐大的犬戎大軍占下來了。

  可惜‘族兄’還沒能傳訊回去就被對方發現,逃到現在余者皆遭射殺,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盡量簡明扼要,回鶻兒把事情大概交代清楚,他托請宋陽辦的事情也再明白不過,想辦法穿越敵陣,把此間情形報知阿夏。

  此事絕不單至于阿夏族軍的生死,還牽扯到邊境大戰的勝敗,無數回鶻戰士的存亡。

  另外,回鶻向犬戎開戰的真正原因,‘族兄’也向宋陽和盤托出。

  大可汗自毀神廟,借以為開戰借口,事情真相在回鶻內屬于絕大機密,除了幾個當事者外大漠上下就再沒有人知道,這么大的事情阿夏當然也不敢隨便向同族透露,一旦走漏了風聲,讓回鶻百姓知道祖先遺跡是大可汗燒的,非得造反了不可。

  不過雖然沒有明言經過,但這場大戰的起因,阿夏還是告訴了家中親屬:一是為宋陽報仇、二是為阿夏家族撈取軍功。至于‘澇疫毒源’,阿夏倒是沒有提起,那也是絕密事情。

  這個時候遠處馬蹄聲隱隱傳來,塵土飛揚中數百犬戎騎兵正疾馳趕來,顯然對這個回鶻探子狼卒重視得很。

  回鶻兒目光銳利,不用回頭,只看宋陽的神情就知道追兵將至,對著宋陽點點頭,重新抄起生硬漢話:“拜托王駕了。”隨即又望向那些沙民,用犬戎語道:“兄弟們,對不住了,但記得,一定一定不能放過我!”說著,手中刀猛然一探,砍中一個沙民的肩膀,他用的力量不大不小,見血了但傷口不深,更未傷及筋骨,而后回鶻兒飛起一腳直接把另一個沙民踹了出去,奪路就逃。

  二十余位‘牧民’壯漢,若被一個重傷的回鶻兒沖陣逃走,待會狼卒過來根本就沒辦法交代,白音護衛的首領也是個當機立斷之人,口中低低說了聲:“對不起你!”一個虎撲把回鶻兒沖翻在地,翻騎上身死死將其按住。

  宋陽眉頭深皺,也裝作上前幫忙的樣子,同時對回鶻兒咬牙道:“我送你過去吧。”

  這樣的時候,這樣的環境,任誰都明白‘送’是何意,回鶻兒若落在狼卒手中,必然受盡折磨凄慘而死,與其如此倒不如現在給他一個痛快。

  可回鶻兒一邊拼命掙扎,一邊奮力搖頭:“不行、留我活、給狼子…最不惹懷疑。”

  宋陽抬手把一枚藥丸塞進了他的嘴巴。半個時辰后此人會毒發,五內血崩而亡,死時之后瞬間痛苦,總好過受上幾十個時辰酷刑逼問。

  能做的僅此而已,宋陽默默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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