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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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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接連幾個晚上的白忙后,宋陽的運氣又回來了,摸索良久終于找對了地方。

  可能是沙王見最近幾天都沒異常就撤了埋伏,也可能埋伏還在但宋陽的動作太輕捷以至無法發現,他進賬時并沒人察覺。

  宋陽本以為這個漢人少女睡覺很輕,否則上次也不會知道他進了帳篷,不料這回卻發現,這個女娃睡得居然不是一般的瓷實,搖晃半天才勉強醒來,比著蠻子猶有過之。眼看著她美夢被打斷、略顯蒼白的小臉上因本能顯出的厭惡,宋陽怪不好意思的。

  被驚醒、起身的時候,謝孜濯完全回神了,眸子晶晶亮的,上上下下地打量宋陽,光看還嫌不夠,還要伸手去摸…等摸到了這個人,她心里才踏實下來,笑了:“總算來了,等得我天天睡不好。”

  宋陽心里琢磨著‘睡成這樣還睡不好?那睡好的時候得啥樣啊’,口中則開門見山,問道:“上次見面時你說,你認得我?”

  說著,宋陽從懷里摸了摸,居然翻出了一塊烤肉來,昨天偷的,現在還沒壞:“本來想著,要是能找到你就還你,找不到你就把它當早點。”

  “還肉來了?我不要,送你的。”謝孜濯笑,眼前這個胡子拉碴、全身腌臜、手中捧著塊肉的男人,落在她眼中居然很…很可愛。

  說完,她又想起來帳篷里還有另外個人,伸手對宋陽虛按示意他稍等,自己則站起身來走到班大人跟前,推了推他想要喚醒他。

  推了幾下老頭子全無反應,謝孜濯正納悶的時候,宋陽從旁邊說道:“我剛才把他把他打暈了…”上次班大人又喊又鬧,有了前車之鑒,這回宋陽學聰明了,進賬后先對著橫掌對著老頭子的側頸輕輕一斬,先把他弄暈了再說。

  瓷娃娃幫老頭子掖了掖被子轉回身重新回到宋陽身前,接過烤肉后親手塞回到他挎囊,語氣從未有過的認真,回答他剛剛的問題:“我認得你,所有事情我全知道。你姓付、叫宋陽,字彌人,燕景泰四年五月初七夜生。”

  宋陽試探著:“付宋陽?”

  瓷娃娃笑而搖頭:“你出生于付家,不過后來出了點事情,你就不認父姓了,改名叫做宋陽,你是宋陽。”

  沒人說的時候想不起來,可一經提起,宋陽便覺得這個名字再熟悉不過,感覺絕不會錯,自己就叫宋陽,對面那個少女果然是認識自己的,一時間欣喜異常。瓷娃娃則又伸手指向自己:“我叫謝孜濯,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爹娘。”

  我爹姓付、我姓宋、我姐妹姓謝…沒了記憶的人,腦子有點亂,仍是試探著問:“你是我妹妹?”

  謝孜濯正經搖頭:“錯了,我比你大一歲,真要按照姐妹兄弟來算,我也是你姐姐,不是妹妹。”

  宋陽大是驚訝:“你有十五歲?那么算我最大十四歲?”謝孜濯天生娃娃臉,再加上自幼體弱,平時很少在外面走動,皮膚細膩而蒼白,比起實際年齡本就顯得小,另外宋陽自從醒來后眼中所見全是蠻人,瓷娃娃和皮糙臉粗的蠻子一比就更顯得小了,宋陽說她十五歲當真沒夸張。

  瓷娃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搖頭道:“二十好幾了,我比你大一歲…”剛說到這里,躺在不遠處、本應昏厥的班大人忽然悶哼了一聲,接口道:“又不是真正的血脈相承,就不該往姐弟那頭去算。”

  班大人一出聲,兩外兩人都嚇了一跳…畢竟宋陽記憶還沒恢復,反應、力量或許沒什么問題,可‘手感’不太容易掌握,尤其打的又是個隨時可能咽氣的老頭子,宋陽寧輕毋重,沒能控制好力道,老頭子昏了片刻醒來了,坐起身望向謝孜濯,聲音不停:“沒什么可隱瞞的,當年有過父母之言,你又在他家里長大,早就定下來的名分了!”

  班大人又望向宋陽:“她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瓷娃娃又想笑,‘她是你未過門的妻子’這句話就是讓她那么開心,可這個時候哪能笑,不顯羞澀也就算了,再咧開嘴巴對著他傻笑,臉皮真就丟到地上了去了,想要咬住嘴唇制止笑意,不料卻晚了半步,笑紋已經蕩漾開了,唯一的辦法只有趕緊低下頭。

  宋陽也十足意外,不過他倒還挺高興,這次進賬時他仔細看過漢人女娃,覺得她長得還是蠻好看的。

  任誰有個漂亮媳婦都會高興,宋陽也不例外。

  老頭子先看‘兒媳’又看‘兒子’,說話時脖子隨之轉動,這才發現頸根酸痛異常,稍一琢磨就大概猜到了原因,黑口黑面地瞪向宋陽:“你打我了?”

  “不能夠。”宋陽不承認:“睡在地上難免邪風入骨,我給您捏捏就好。未請教,您老是…”

  班大人想了下才冷冷應道:“我姓班,算是你朋友的朋友。”

  雖然老頭子的態度生冷,宋陽也還是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班大人不為所動,只是淡淡道:“不是丟了記憶了么?怎么還能記得行禮?”

  宋陽苦笑了下:“這個好像不用記,天生就會似的。”

  醒來后苦等了多少天,此刻總算遇到認識自己的人了,其中還有個‘未過門的媳婦’,關系如此親近,自然對自己了解多多,宋陽心里太多問題了,我是做什么的、家在哪、還有什么親人朋友、怎么會跑到跑到荒原來、遭遇過什么以至失憶…這么多問題,宋陽一言蔽之:“我是怎么回事,現在什么狀況?”

  他問出來十二個字,可是想要全部回答出來,怕是幾天幾夜都說不清楚,班大人忽然有些想念那個最愛說話的齊尚了。

  老頭子沒興趣費這個話,轉目望向謝孜濯:“你來說吧。”

  謝孜濯卻也不急著開口,而是反問宋陽:“你可知自己是如何醒來的?還有,你出事前曾身染怪病,總會莫名其妙流鼻血,醒來后有沒覺得不妥?”宋陽搖頭,把自己蘇醒時的情形大概說了下,完全沒價值、沒幫助。至于怪病,醒來后他也全無感覺,再沒有發作過。

  瓷娃娃繼續問道:“你還能記得什么事情嗎”

  宋陽再次茫然搖頭,或許帶了前生記憶有關,兩個世界里許多最基本的概念都不相同,清醒的時候好說,現在失去記憶,腦子就徹底變成了一團漿糊,從醒來到現在不少天過去,仍是什么都想不起來。

  不過搖頭之后,宋陽很快又露出個爽爽朗朗的笑容。

  班大人見狀皺眉問道:“什么都記不起來了,還笑得出?”

  “這不是遇到你們了么,”宋陽實話實說:“其實遇不到也沒關系,總能走出去、總有辦法找到線索,還真沒太擔心。”

  雖然說過沒把宋陽放在心上、不存仇恨,不過見到他的時候班大人還是沒好氣,冷曬了聲:“心還真寬。”瓷娃娃則又問宋陽:“你的武功呢?盡數恢復了吧?”

  對這一問宋陽有些躊躇,主要是他不記得原來武功怎么樣,又怎么知道是否恢復。瓷娃娃也想到了這點,笑道:“你原來兇猛得很,世上最神秘的大燕國師被你打成了重傷;吐蕃第一勇士在擂臺上被你一刀兩段,還有,連大樹都會被連根拔起的沙暴里,你疲憊、重病之下仍獨抗會飛的蠻人大軍,連斬十三刀,殺數十人…”

  說起他的勇猛,謝孜濯毫不隱瞞自己的自豪,神采飛揚。

  連大燕和吐蕃在哪都不知道,也沒耽誤宋陽喜上眉梢,眨眼好半天才應道:“天下…第一高手?”

  “重傷國師是你暗算在先,殺吐蕃第一武士也是你偷襲,當時他正和別人全神貫注的廝殺。”瓷娃娃笑著搖頭:“天下第一高手你還夠不到,但是你的武功很強,這一重不會錯的,在南理國算是數得上的好手。刀法風疾火烈,除去個別幾個大宗師,無人敢攫其鋒芒;身法轟動四方,全力奔跑時,不論速度還是耐力都比奔馬強上許多。”

  說到這里宋陽終于聽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大宗師有多兇猛他現在沒有概念,但‘馬’是什么他還記得,聞言后說出自己的狀況:“醒來后我的力量、應變都不錯,不過耐力…肯定比不得馬匹。”

  瓷娃娃皺了下眉頭,仿佛有些不甘心:“出事前那天,你已經生病了,仍背著我在草原上跑了整整一天,其間還曾惡斗過一場、耗心費力給眾人治傷過一次,最后還力戰蠻人…現在不行了么?”

  宋陽果斷搖頭:“現在肯定做不來。”之前追蹤那伙捉拿了桑普的白音武士時,他就覺得自己耐力不濟,前面的蠻人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他也累到上氣不接下氣,大家的爆發力或許不同,可耐力相差不大。之后這種情況一直沒改變。

  耐力不行,便說明修為未能完全恢復。

  班大人的臉上立刻顯出失望,瓷娃娃卻仍微笑著,不以為然的樣子,輕聲安慰了句:“慢慢恢復就是了。”跟著話鋒一轉,終于給宋陽講起了他的事情。

  但瓷娃娃幾乎全未提及任何重點,只說宋陽出生后就被人抱養,落戶南理小鎮燕子坪,得高人指點學到一身厲害本領,現在家人朋友都在小鎮上,具體有誰她也沒說,只一帶而過;至于為何會遇險,她更是編了謊話,說宋陽和她去回鶻探望朋友,途徑草原時遇匪幫追趕逃進沙民地盤,一場惡戰后大家以為他已身亡,她和班大人則被蠻人俘虜。

  說完這些,也不容宋陽多問什么,瓷娃娃又道:“先不用費太多心思在你的記憶上,只要能回家,回到熟悉環境里去,很快就能重拾記憶。蠻人對我和班老爺也還算客氣,不用太多擔心,現下里最要緊的,是你帶著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回家去。”

  但身處莽莽戈壁,宋陽遠沒有恢復,班大人和瓷娃娃更是兩個累贅,想要逃走談何容易?

  瓷娃娃囑咐宋陽:“暫時一切不變,你還是跟住大隊,不過有一樣重要事情要著落在你身上…偷吃的,能保存長久的食物。”

  宋陽一點頭,不用問,儲備糧食是要用在逃亡路上的。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隨時聽我們的消息就是了。”前一句瓷娃娃語氣穩穩,后一句時又略顯激動:“最要緊的,你明天還來吧?我要做什么樣的標記,你才能順利找過來?”

  宋陽琢磨了下,從挎囊中挑挑揀揀,選出了兩只瓷瓶,里面都是藥粉,宋陽也分不清它們的用途,但他會聞味,兩瓶藥粉的味道都比較濃烈,一個芬芳撲鼻,一個熏人欲嘔:“扎營后在帳篷里撒些香的藥粉,有氣味指引找起來方便些…”

  謝孜濯冰雪聰明,一見兩瓶味道截然相反的藥粉,就明白了宋陽的心思,接口說道:“如果我撒出那瓶臭的,便說明不能見面,你聞到臭味便轉身就走。”說著,她伸手拍了拍宋陽的肩膀,笑吟吟道:“記憶雖丟了,但謹慎心思還在,很好。”

  班大人沒那么客氣,冷冰冰從旁邊提醒宋陽:“以前你很喜歡擺弄毒藥,現在看仔細了,別稀里糊涂地給我們留下兩瓶毒藥。”

  宋陽笑著搖頭:“不會,這兩瓶都不會害人。”這些天里他沒少琢磨自己的藥囊,至少能篤定這兩瓶子不是毒藥。

  這時候又快到黎明時分了,蠻人作息準確,即便沒有公雞報曉,只要天一亮他們也會醒來,宋陽不能再多待,和兩個同伴打了聲招呼,起身準備離開,不料謝孜濯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宋陽停下腳步:“還有事情?”

  謝孜濯沒事,僅僅是見他要走,心里忽然舍不得…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把沖到嘴邊的那句‘你明晚早些來’重新壓回心中,只認真囑咐道:“你自己在外面,千萬小心。”

  宋陽點頭,謝孜濯放手。

  不過在走到門口時,宋陽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轉回頭問道:“我記起過一個人名,你們看認識么。”

  能記得是什么終歸是好事,瓷娃娃眸子一亮:“說說看,我應該認識。”

  “度娘是誰?”

  瓷娃娃懵然無以對,班大人不耐煩:“或許是你燕子坪的鄰居、朋友、奶媽。”

  “總覺得她好像懂得特多似的,心里一有疑惑就會想到此人。”宋陽苦笑著揚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先把帳篷撩開一道縫隙觀察片刻,跟著身形一閃離開了。

  來得毫無征兆,去時悄無聲息,只有一香一臭兩瓶藥物證明剛剛的經歷不是一場大夢。

  班大人從旁邊開口:“沒了記憶還好些,武功也大不如以前,你不失望么?”

  瓷娃娃一笑嫣然:“我信他,莫說他現在生龍活虎的,就算躺在地上不能說不能動,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便不會失望。”

  班大人對瓷娃娃的態度,比著對宋陽可和藹太多了,沒去反駁說什么,繼續問道:“為什么不和他說實話?”

  “腦筋會亂,但性子不會變。他這個人平日里都笑呵呵、好脾氣的樣子,真要發了瘋卻誰都攔不住…”

  不用說完,班大人就點頭應道:“明白了。”

  宋陽現在的狀況很糟糕,真要讓他知道了所有事情,說不定又會做出什么妖孽事情,可是他以前心思通透、武功霸道、毒術狠辣醫術高明,身邊還有一群神通廣大的朋友相互幫襯,他有發瘋的本錢;但他現在還有什么?

  瓷娃娃不敢把實情告訴他,她怕宋陽會意氣用事,宋陽若發怒蠻干,無疑自尋死路。

  班大人已經‘明白了’,謝孜濯卻沒有停下話題的意思:“我仔細想過的,現在他沒了記憶,看上去很麻煩,其實卻是件好事,否則他會想著給羅冠等人報仇,全力對付沙民;還要急著回去,以免家里人發瘋發狂,可是這些事情全都急不來的。”

  “他若有記憶,此刻會焚心如火;倒是什么都不記得更好些,看他開開心心的,很好。”瓷娃娃笑著,說著。

  班大人岔開了話題:“逃跑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方向上,肯定是去回鶻更近些,憑著宋陽和大可汗的交情,只要踏過邊境,就算逃出生天了。”說起正事,瓷娃娃恢復了平靜:“不過有兩重麻煩,第一重要靠你我;第二重就得看宋陽了…”

  身處荒原戈壁,千百里杳無人煙,一旦脫離大隊幾乎沒有生存可能,以前憑著班大人和瓷娃娃兩個的體質,逃跑是根本不用想的事情,但是現在有了‘壯勞力’宋陽的照顧,逃走也多出了一線可能,但至少要先弄清楚他們在哪里、最近的回鶻邊關又在哪里,什么方向、大約多少天的路程等等,這些事情要靠瓷娃娃和班大人來向沙民打探。

  第二重麻煩就更甚了,偷走必會引來沙民的追殺;離開荒原進入草原,也許還要面對狼卒的圍捕;回鶻與犬戎征戰多年,邊界戒衛森嚴,在沒人接應的情況下想要偷渡過去絕非易事,所有這些,都要求宋陽有充沛戰力和體力,全都要依靠他了。

  但是宋陽現在,撒開腿能跑多遠?掄起刀能殺幾個?

  想要逃離險境、重返家園,至少宋陽要先恢復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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