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失望而歸,宋陽卻真正開心。不知不覺的,自己就變成‘萬中無一的學武奇才’了?這個驚喜來得有些太突兀了。
上乘武功講究真氣流轉、內勁傷敵,古往今來歷代高手的修煉軌跡都完全一樣:煉化內力、再以內力開拓經絡、經絡變強大后,又可以容納更多內力,再按照心法催動內力繼續拓展經絡,如此往復不休。宋陽的經絡已經被尤太醫用霸道藥力淬煉成上品了,再去習武事半功倍。
冷兵器的時代,謹慎心機、精湛醫術、強壯身體。這些都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但相比之下,精深武功無疑更加直接、更加有效。宋陽又哪能不興奮。
等尤太醫大笑過后,宋陽也冷靜下來,認真追問:“煉血之術能把我的經脈淬煉到什么程度?”
尤太醫早就盤算過此事,毫不猶豫地回答:“你年滿十八歲時,煉血術大圓滿,到時你的經絡穩穩踏入二品、乙字。”
宋陽貪心,笑得合不攏嘴的同時,又討價還價似的問:“為啥到十八歲就大圓滿了?多煉血幾年,好歹也等跨入甲字再…”
尤太醫冷笑打斷:“你當煉血是煉鐵么?多燒一會就多一份成色?到十八歲時身體生長到極致,五內互佐、陰陽和襯,絕不可再擅動。到了那個時候再靠藥物、外力來改變體質,或會一時見效,但后患無窮,得不償失。”人的身體何其復雜,在‘千年之后’,有關人體的諸般謎題都尚未破解。即便尤太醫手段通天,也不敢在十八歲、發育定型后再妄動‘煉血術’。
宋陽點頭:“就是說,我習武的最高成就,就止于乙字?”將來他在武學上的成就,全要依靠‘根基’而來,經絡是哪一品,他就只能練到哪一品。
尤太醫煩了,獰眉瞪眼:“到了那個時候外力就幫不上忙了,想要再有精進非得由內而外不可。再說二品宗師還不夠么?放眼天下,一共才有幾個!少廢話了,好好泡著!”
“最后再問一句,為什么現在才準備讓我習武?早幾年就應該開始了吧?”
“管得著么!”尤太醫的回答簡單扼要,但還是毫無邏輯。宋陽呵呵一笑,不再煩‘舅舅’了。
從午后到黃昏,兩個人一直泡在泥塘中,尤太醫雙目閉合,久久不語,難得地熟睡過去,宋陽也滿臉愜意,在半睡半醒中享受著這份安寧…而此時燕子坪外,一個山溪蠻正扛著巨錘,沿著小路快步趕來。
蠻人力大、嗜殺,他們突兀出現不是小事,盤頭兒聞訊拿了刀立刻趕來,遠遠對著蠻人喊道:“止步,為何而來。”
這個山溪蠻懂得漢話,聞言停下腳步,同時把扛在肩膀的大槌背到身后,示意自己并無敵意:“找宋陽,你指路。”
盤頭兒心中略略放松,前幾天他親眼看到蠻子護送陽伢子回來,知道他們之間有些淵源,點頭道:“隨我來吧!”
宋陽不在家,蠻人奉首領命令來傳話,見不到人就不肯走,把大槌一放,坐在門外等人。盤頭兒陪他等到了一陣,漸漸不耐煩起來,對山溪蠻道:“你自己等,不可惹事、更不可傷人。”
蠻子翻著怪眼,點了點頭。
直到天將擦黑,宋陽還沒回來,蠻子一動不動,就像個門神似的,守在他家門口。這個時候,忽然一串鈴鐺聲響,一個頭發散亂、面帶傻笑的青年,趕著一頭肥羊經過此處,在他肩膀上,還趴著一直丑陋無比的蜥蜴。
要是任小捕見到他,應該能省起,他就是宋陽說的那個放羊得劉二傻。
鎮上其他住民路過,突見有個蠻人,無一例外都嚇了一跳,忙不迭遠遠避開,可劉二傻傻啊,非但沒有躲開,反而靠上前問道:“你干嘛?”
這次蠻女首領派人來鎮上送信,因為怕族人會惹事,特意找了個脾氣好的,但此人不在上次護送眾人之列,不認識宋陽,見劉二傻上前問話,他開口反問:“宋陽?”
劉二傻點了點頭:“是啊,送羊。”下午鎮上劉老漢向他定了頭羊,他現在給人家送過去…
這個蠻人還算謹慎,加重語氣,又強調了句:“當真?”
劉二傻一臉認真:“真的,不敢騙人。不信你隨我去問劉老頭。”
蠻人信了,在來之前,族人給他講過宋陽的長相,但是在蠻人眼里,漢人的模樣實在沒什么區別:“首領有話,榮友全逃走了。”六天前,蠻女與宋陽分別,回到山中營地才得知,前陣押回來的榮友全逃走了,立刻派人來告知宋陽。
即便是個小娃娃,現在也能知道大家說差了,可劉二傻不覺得,雙眼望天,仔細想了想,嘆了口氣:“逃了就逃了吧。”
送信蠻人對他躬下了身子:“首領說,對不起的很,山溪一族再欠你一個人情。”
劉二傻對著蠻子也鞠了個躬:“我送羊,不能送你了,也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其實普通蠻子的智商,也不比劉二傻更高明,兩下里溝通得挺愉快,蠻子不再廢話,扛起大槌邁步而去,行動迅速,轉眼消失在街角,劉二傻一揮鞭子,繼續‘我送羊’。
就在送信蠻人離開小鎮的同時,一群騎士正策馬而來。
紅色旌旗、紅色甲胄、還有頂盔上的烈烈紅纓…鮮艷中隱隱透出一份絳紫,不像花紅,更似血色。
雙方在小鎮邊緣正面相遇,蠻人并不理會,快步遠去,而紅甲騎士的首領卻勒住韁繩,眼中怒氣畢現,轉頭對身后的副官叱道:“不是說燕子坪最安寧不過,怎會有山溪蠻出沒?”
副官顯然也沒想到會如此,驚愕中翻身下馬:“卑職失察。”
這一行人動靜不小,很快驚動縣衙,而這一次迎出來的不止盤頭兒,燕子坪的縣太爺和諸位縣吏全都快步出迎,一路跑到馬前,周大老爺恭敬施禮:“不知紅波府諸位將軍駕到,下官有失遠迎,萬乞恕罪。”
獨特的紅色衣甲,放眼南理,就只有一彪人馬會如此穿著,鎮西王、紅波府家將。
南理國的北疆與大燕南域接壤,西線則界鄰吐蕃。最近這十幾年里,邊關上雖然沒有太大的戰事,但兩個大國的官軍常常會扮作匪幫,入境掠劫,騷擾不斷,尤其吐蕃為甚。
鎮西王是當今南理國君的親生叔父,戎馬一生,統御大軍鎮守西線,力拒吐蕃功勛卓著。他的紅波府家將也盡數選自前線,哪一個都是有功績在身的大好戰士,雖然已經是內衛,可隨時都能補到邊關殺敵。
隸屬王公、有功于民,再加上衣甲華麗,自然受百姓愛戴,紅波府在南理威望極高。
家將首領快四十的年紀,鐵面陰沉,不過并沒有太大的架子:“大人客氣了,在下甲胄在身,恕不能下馬行禮。”說著,在馬上簡單行禮。他們不屬官兵序列,是王爺的私兵,真要較真來算的話,他們只是平民。可紅波府的‘平民’,又哪是一介知縣可比的,家將能如此,已經足夠禮貌了。
周大人受寵若驚,大聲吩咐手下:“快為諸位將軍引馬…”
“不必。”家將首領搖頭打斷:“奉王爺之命,來此處尋找一人,請大人派一位兄弟引路就好。”
周大人趕忙追問:“將軍要找誰?”
“任…”說著,家將首領皺了下眉頭,身后副官代為開口:“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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