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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北方的星空

  遙遠北方星空里主炮的光芒璀璨。

  但宇宙是如此的遼闊,若沒有星際通道的幫助,那里新的變故按著正常的渠道,便是以光速行走傳播,也要在一千二百年以后才能抵達首都。

  一千二百年,人類星際文明時代,也不過千年。

  而按著人類的百年壽命來說,這樣的時間和距離就如同滄海桑田隔著幾世遠。

  所以說雖然已有準備,但一旦通道封閉,后援就會斷絕,所以,丁汝昌唯一的選擇,打通航道。

  但發出公告后的他,現在面臨的問題很大,占據航道的是SU2軍區空軍部隊,由東京系著名將領田中雄一中將領袖的太陽鳥軍團。

  該軍團共計三萬人,擁有兩艘航母編隊,其中一艘還是重裝航母。

  而他的身后,則是飛馳而來的東京系又一名將,李偉然少將領袖的虎賁艦隊,一萬人,一航母,雙編隊配置。

  這也是東京系在SU2軍區百分之五十的太空戰力。

  于是現在,敵人擁有三艘航母,十二戰列,三十六艘護衛,以及二十艘小型驅逐,十五艘偵察,二十艘電子對抗戰艦。

  他們在前方,占據著最近的通道,他們在后方布置下長陣,他們已漸漸形成合圍,合圍成功的一刻丁汝昌所在戰陣對外信息已全部被屏蔽。

  對方的目的是如此簡單,丁汝昌只能走這里,而丁汝昌絕對不會逃,將其從戰場上拿下,對于聯邦軍方就將是一次徹底的震蕩,尤其對于海軍和聯邦空軍之間會造成什么影響,不言而喻。

  放虎歸山的孔征已下達不惜一切命令,因為他知道,失去了丁汝昌這樣的海軍名宿后,許的地位就已經算完了,而只要許完了,那么一切就不一樣了。

  特使已經通過商業通道,秘密前往聯絡河北系,他們時戰時和,現在為敵的曾經盟友。

  并將帶去,哥薩克人分裂的消息,入境者為投誠亞裔海盜團隊,孔征相信,在關鍵時刻丟出這樣的消息,必定會讓一部分人動搖信念,不過前提是,先把面前的丁汝昌拿下。

  田中作為孔征心腹,自然知曉這樣的道理。

  于是,在合圍成功的第一時間,他聯絡了丁汝昌,不出他所料,那個心高氣傲的老頭子沒有拒絕,田中狹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哪怕明知道接通信息,會使我們確認他所在艦,那位老軍人還是會正面敵人的,幾十年來總是這樣,他值得敬佩,但這是戰爭。

  長風號,接通了通信。

  丁汝昌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沉默的看著他,田中摘下了軍帽,挺直了脊梁看著畫面上的目標,他開口道:“老將軍,放下武器吧。”

  “是因為你們暫時的優勢嗎?”

  田中淡淡的一笑,收起了恭敬的神態,他笑著道:“不,局勢并非你所想的,我們已經有確鑿證據,證明許的那次遇刺,不是秦所為。”

  “這就是你們如此行為的理由?”

  “是的,正義有時候必須要通過暴力抗爭,才得以延續,我們需要話語權。”

  “比如違憲的監控國防,比如出于私欲的陷害后進,以及違反軍部任命的對抗本部長官,等等,你們的行為已經證明你們的錯誤,放下武器還來得及,田中將軍。”

  “不,秦的其他問題和我們無關,陳的問題應該得到解決。”

  “陳,那位秦行為的慫恿者,陰謀的策劃和參與者?如果秦有罪陳便同罪,既然你心已定,又何須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呢,還是用劍來說話吧。”

  “出于對您的尊重,在下希望將軍慎重考慮我的建議。”

  “考慮什么?外敵在你們的縱容下已經進入國土。”

  丁汝昌冷冷的看著他,但田中卻嘆了口氣:“不,將軍,您誤會了,入境的哥薩克是亞裔海盜,他們是政變失敗者,是來投誠的。”

  可聽到這句話,丁汝昌就大笑起來:“亞裔又怎么樣呢,就算他們是純潔的冒險者的后代,SU2軍區便可以代表聯邦接受海盜投誠在先,不經批準允許入境在后嗎,以非法的手段去追求正義的目的,田中你就是以這樣的方式蠱惑你的部下的吧。”

  田中為之詞窮,一時沉默。

  丁汝昌不屑的看向他身邊,卻無一人,丁汝昌更為不屑:“裝腔作勢的優雅背后是什么?忘記你從軍時的誓言了吧,無論敵人是本國人還是外國人…”

  “夠了,丁將軍,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以及為什么這樣做,這就足夠了,現在是我們強大,而你為弱勢,軍人用實力說話,你做出選擇吧,我給你最后三分鐘時間。”

  “再見。”

  丁汝昌放下了通訊,他看向了屏幕上的另外一個人,李偉然少將:“現在你想說什么。”

  “從我這里離開吧,老將軍,隨便去哪里都行。”

  “那么你呢。”

  “我手中有艦隊,他們還不能把我怎么樣。”

  “這和站回正義的一方,只差一步。”

  “是的,就這一步,便關系到我家人的生死,老將軍,您也是軍人,您不會如那些喜歡高歌犧牲奉獻的政客一樣吧…”

  “正因為是軍人,李偉然,我無權命令你犧牲家人,來成全我的功業,但作為司令長官,我可以命令你去犧牲,不過,我也并不準備這么干。”

  趙敬堯上前一步:“卑職趙敬堯,見過將軍。”

  “趙中校,你好。”

  “在和您通訊之前,長官已經斷定,您不會如田中那樣,在下在此不由佩服司令長官看人之準。”

  趙敬堯微笑著看著他,可李偉然笑不出來,他有些摸不著頭腦,情況如此危機你卻在拍馬屁?

  但是,但是趙敬堯下面的話,讓李偉然團隊都動容了,趙敬堯看了看站在一邊臉色平靜的丁汝昌,而后說道:“而我家長官那么說是因為,當時他就對我說了,如果必須要有人去犧牲的話,也只能是他,他只希望在我們這些晚輩轉向戰艦時,您在后方不進行攻擊,以,為海軍留下火種。”

  “那他…”

  “我們將撤離戰場,長官他。”趙敬堯微微平靜了下自己的情緒后,忍著悲痛道:“長官將用長風號航母攻擊田中艦隊,掩護我們遠遁。”

  “另外,在這里通知您,聯邦很快就將獲得消息,在來時我們已有預先安排,完畢。”

  趙敬堯低頭后退,李偉然團隊看到屏幕上的這位年輕中校,站在面容依舊平靜的丁汝昌背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老長官,而后轉身大步走出了指揮室,和他同時退出的還有一大批年輕軍官。

  他們人人含淚,不敢回顧,但腳步堅定。

  此時此刻沒有人認為他們是懦夫,因為李偉然知道,一旦聯邦獲勝而丁汝昌陣亡,他們將被膚淺之徒懸于嘴邊曰夜鞭撻,永無解脫之曰,但就如他們所說,海軍的年輕人們畢竟活下去了。

  李偉然更知道,在不確定自己心意之前,他們是抱著必死之心,堅定的站在他們長官身邊的。

  于是,東京系這位將軍為之黯然,他沉默著,如在煎熬,正義,家人,正義…這樣的糾結源于他首先是個兒子,丈夫和父親,是活生生的人。

  丁汝昌了解他的心情,不再多說,而是按下了關閉鍵。

  也就在這個時候,田中給予的三分鐘時間到了,對方主炮已經鎖定長風號,長風號也立即鎖定了對方,其余艦隊堅定的護衛在了他們身邊。

  同時,發射艙口打開,密密麻麻的空天戰機從中呼嘯而出,隨即投入到黑暗的宇宙中,其中有這么百余架悄悄的進入了另外一艘,正面于李偉然軍團的奮進號航母之中。

  遠方星空已經出現了火光,登艦的趙敬堯茫然的回頭,看著十萬公里外的黑暗,卻什么也看不到,惟獨他面前的星圖雷達上,一位又一位戰友的座架標志熄滅…“走!”趙敬堯低聲嘶吼道。

  可就在這時,對方發出的一道主炮的白光向著他所在戰艦而來,并沿著他所在奮進號航母上空,掃向了更遠的太空,然后擦著田中艦隊的一艘電子艦消失在深邃之中。

  主炮之威無人可擋,就算在虎賁和太陽鳥軍團現處于友軍狀態,那艘戰艦的防御罩也瞬間變紅。

  趙敬堯不由吃驚的抬頭,屏幕上一行字閃現:對不起長官,您的子弟,怎能托付給空軍呢——虎賁軍團全體官兵一致決定,向丁汝昌司令長官報告,并申請加入攻擊序列,為了聯邦!

  “…長官,是公開頻道,是公開頻道,長官,虎賁軍隊電子封鎖已解除,長官,虎賁軍團申請友軍系統連接…長官,虎賁軍團距離我們只有五十萬公里…長官。”

  屏幕閃爍:趙中校,你的長官正在浴血奮戰!

  “接通,全部批準,全艦,右滿舵,目標田中艦隊,功率全開,前進!”

  “遵命,指揮官閣下。”

  奮進號航母原指揮官,石堅寅少將后退一步,對趙敬堯大聲的道。

  戰場另外一端的田中雄一為此變故大驚失色,可是系統內已經響起了丁汝昌的聲音,而這次,由于李偉然艦隊的介入他無法屏蔽,丁汝昌大聲的問道:“聯邦的軍人們,你們難道忘記了你們從軍時的誓言了嗎?”

  他慌忙下令,可系統卻讓他所在團隊幾乎崩潰當場。

  原來由于李偉然和趙敬堯部的友軍系統接通,致使戰爭瞬間停止,空軍和海軍戰機,無目的盤旋,主炮炮口自動規避…這是因為田中部和李偉然部是友軍,李偉然部和趙敬堯部是友軍,趙敬堯部和丁汝昌部是友軍,所以大家都是友軍了。

  更值得一提的是,丁汝昌上將以最高軍銜,被系統判斷,長風號為所在區域指揮艦,被授予最高指揮權。

  士兵們茫然四顧,他們的長官茫然四顧,高層軍官田中死忠為之憤怒,驚慌失措之際,于3016年5月22曰凌晨1時。

  丁汝昌將軍略帶嘶啞的嗓音已經在這片星空中激蕩回響。

  他說:

  無論發生任何情況,無論持著什么借口,但凡勾結外賊,對付本[]隊的人,就是聯邦的敵人,但凡有這樣的行為的人,就是民族和國家的殲細,就是比敵人還可恨的敵人。

  歷史已經告知我們,他們注定的下場,這些人最終會被人民用鐵鏈,牢牢的鎖在恥辱之柱上,他們將遺臭萬年!

  而在這聯邦危難的關頭,你們,又將何去何從?

  現在我命令,田中部隊官兵放下武器,讓開星際通道,否則你們將被視為叛國者…“李偉然!”田中的嚎叫聲響起。

  “為了聯邦,田中將軍,請服從軍區司令長官指令,不要做無謂的抵抗。”

  “你!”

  可看著畫面上,李偉然眼中的淚水,田中再也說不出半個威脅的字來,站在李偉然身邊的一個人,他知道,那是孔征的親信,就好像他身邊的副官一樣,執行著監視的使命。

  但李偉然的副官,現在卻忘卻了自己的使命,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這是為什么?田中茫然的看看身邊,頹廢的同僚們,再看看畫面上的李偉然,他忍不住低聲問道:“你瘋了嗎?”

  “如果他們不幸,我會為他們報仇的,我是個兒子,丈夫,和父親,但首先,我是個軍人,田中將軍,請做出正確的選擇吧,為了聯邦。”

  田中猶豫不決。

  然后就在這個時候,李偉然慘然一笑:“這樣吧,發布報告,說我背叛了他,你即將被我挾持,如此以保全你的家人如何。”

  “將軍。”

  田中驚訝的抬起頭來,看著這位決定犧牲自己家人而保全他的少將,他一貫并不是很看得起的一位同僚。

  “在你失去價值之前,請快做決定。”李偉然提醒道,他注意到了田中的背后有一些復雜的眼神在閃爍,作為某些方面同命相連者,他委婉的提醒其實是發出了警告。

  田中頓悟:“執行司令長官命令。”

  一聲令下,四萬九千八百五十人同時解甲,但就在短短的交戰瞬間,已有十五名太陽鳥空天機師陣亡,十一名海軍航空機師陣亡,這就是每分每秒都會流血的慘烈戰爭,值得慶幸的是它暫時總算結束了,悲哀的是,雙方的犧牲有價值嗎?

  沒有人能給出一個標準的答案來,尤其是,對那十五名奉命行事的太陽鳥空天機師,因為他們致死都很英勇啊。

  …因為最近的星際通道的打開,最新的消息便早于敵我預期抵達了首都。

  此時已是深夜。

  被宋佳妮用枕頭砸醒的許崇志驚駭的看著沖進自己臥室的女孩,但很快他就從幻想中醒來,穿著短褲的總長不顧形象就沖出了臥室,來到了辦公臺前。

  文件已經在桌上,是最新的SU2軍區的具體情況通報。

  由于田中和李偉然的反戈,以及孔征心腹的招認,情況是如此的詳細,雖然還不全面,但是足可以讓聯邦能了解到SU2軍變的大概面目。

  對此,許崇志道:“立即召開緊急軍事會議。”

  “已經替你安排了,很抱歉我越權了。”

  “不,你做的很對。”

  “好了,你現在要做的是穿上你的衣服,雖然你這個年歲還有腹肌,我真的很驚訝。”

  …許崇志低頭看看,狼狽的逃回了臥室,身后留下宋佳妮清脆的一連串笑聲,然后他又聽到宋佳妮道:“但我保證,總長閣下,在下再不會如此越權。”

  “我相信。”

  “不,任何人也不值得相信。”

  “…我在穿褲子,你能不能不和我討論這些?”許崇志喊道,他很丟人的把長褲穿反了,哦,還要去刷牙,許崇志抱怨著,又沖進了臥室。

  但他發現,牙刷已經放好,他不由吃驚的伸出頭來:“你在叫醒我之前就把這些準備好了。”

  “哼。”宋佳妮得意的白了他一眼,眼神掃過他還赤露著的上身,忽然眼睛一緊:“你這里也有顆痣?”

  “…是啊,你也有?真巧啊。”

  “許崇志!”

  許崇志趕緊低頭去刷牙,洗臉,然后走出臥室,已經恢復平靜的宋佳妮將無軍銜的軍服遞給了他,然后道:“好了,我很困,你要知道熬夜對女人很不好。”

  “辛苦了。”

  許崇志很慚愧,他都不知道宋佳妮竟然為自己工作到了現在。

  他覺得真很抱歉,可時間緊張,他只好抱歉的一笑,轉身就匆匆下了樓,宋佳妮看著他離開后,歪頭看了看時間,嘆了口氣,都已經凌晨二點了,于是她干脆進了總長室后的臥室中,躺在了帶著許崇志體溫的床上,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三個小時后。

  許崇志站在了床前,他靜靜的看著睡夢中的她是這樣的恬靜,就好像許約小時候那樣,許崇志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配不上她,可隨即他摸了摸自己的腹肌,就告訴自己,不,我還年輕。

  然后他就帶著一絲自得的微笑,輕手輕腳的躺在了她的身邊,可是上帝永遠是公平的。

  對于聯邦的總長大人也是如此,戰場的勝利就意味著情場的暫時受挫,很快許崇志的臉就布滿了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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