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這角落里的小家伙怎么折騰,現在的霍成功還是沒注意到他,完成了惡作劇的霍成功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無意的舉動,竟然改變了隆美爾的人生觀。
若他知道只會撞墻。
現在霍成功正在忙著看張漢承面前界面上的顯示呢,此時界面上那顆F22廢棄礦星已經接近了,系統提示戰艦還有三分鐘就能正式抵達該星上空。
而從鏡頭上已經能看到這顆暗紅色的星球全貌了。
那顆星球周圍有仿佛日冕一樣的東西在翻滾不休,那是因為該星的地表已經完全的破裂,沸騰的巖漿無休無止的在上奔流,被蒸騰揮發的海洋霧氣絕大部分還為引力束縛,于是它們變成了狂熱的風,在行星范疇內呼嘯。
鏡頭很近,時間也很近,但該星實際距離戰艦還有數百萬公里。
視線離開鏡頭,從前面的觀察窗看去,正前方的那顆星球與它所圍繞的恒星相映生輝,六子星系中仿若出了一對孿生兄弟一樣,如此美景在前,卻那般兇徒在后,霍成功嘆了口氣:“長官,如沒有戰爭該多好。”
“這算不上戰爭吧。”張漢承道,一邊按下了指令:“哥舒翰上尉。”
許昌海軍基地海軍陸戰隊隊長哥舒翰道:“在。”
“一切小心。”
“是,長官。”
演變為該星顏色的小型飛船中的哥舒翰緊了緊安全帶,戴上了全息頭盔,他將在五分鐘后,脫離母艦進入大氣層中去潛伏起來,他打開了全屏蔽鍵,霍成功面前的界面上,這個區域停放的救生船立即消失了。
而這時,張漢承已經將目光投向了追蹤的敵人。
敵人還在幾乎不變的遠距離之外,另外一撥敵人無影無蹤,看著這一幕張漢承心中暗暗后怕,不是范德法特建議吳媚操作,然后陰差陽錯下,在敵人完全準備好之前發現的話,敵人一旦依靠電子艦隱藏起來,突然殺出那就完了。
險啊。
一邊的霍成功提醒道:“長官。”
回過神來的張漢承連忙在線路上作出了選擇,根據光腦計算,戰艦躍過該行星后只要微微改變一個角度,就將完全屏蔽對方的遠距離鏡頭掃描,那么救生船的脫離就不會被發現。
于是戰艦立即做出了微調整。
太過漫長的行為線路的微微變化絕無可能引起敵人的懷疑,別連科夫根本就沒注意這0.0001的角度差,他現在被自己的團隊吵的頭也大了,因為喀秋莎號上人人惱火的是,約瑟夫在隱藏行蹤之前要求自己繼續保持顯行狀態飛行,這種作為魚餌的滋味豈能好受?
他的參謀們認為這樣太危險了,強悍而無禮的約瑟夫并不討人喜歡,除了大本營的格蘭布斯基長官之外,他不討任何人喜歡,但海盜的世界里只要強大,只要富裕,他就會有足夠的追隨者,別連科夫的團隊甚至認為,約瑟夫這是要借機收拾他們。
“頭,你應該強硬起來。”別連科夫的副官席爾瓦喊道,他激動的指著界面:“長官,這里可是亞細亞境內,我們如此追逐還有什么意義?說不定約瑟夫已經掉頭走掉了。”
“這不可能,格蘭布斯基會撕碎他的。”
看到自己的頭還為對方解釋,席爾瓦氣急敗壞:“就算他沒有走掉,那么這樣下去追逐不到敵人我們該怎么辦,難道一直追下去嗎,我們本該在伏擊失敗的一刻就離開。”
“出發之前,格蘭布斯基告訴我們,亞細亞正在內亂。”別連科夫搖搖頭:“敵人不會來的這么快,你也不必心急,等到敵人來了我們再隱藏也不遲。”
席爾瓦指著微縮圖上兩大星門,堵住這兩邊的話,我們難道永遠在這片廣闊的星空里流浪嗎,可就在他為自己那不敢爭權的長官氣的雙唇發抖的時候,別連科夫卻再次搖搖頭。
席爾瓦終于失望至極無話可說,他氣沖沖的正要轉身走掉,并暗自發誓假如自己能活下去的話,一著陸就離開別連科夫這個廢物,其余的參謀也紛紛欲離開,他們無不帶著失望的眼神。
但別連科夫突然道:“隱秘信號,十分鐘后抵達那顆星球時,我們撤退。”
席爾瓦猛回頭。
別連科夫對他微微的一笑:“耐心點,小子。”
“頭。”
“等約瑟夫追上來,而我們通過星門后。”別連科夫用力的一揮手,此刻他臉上再無之前的猶豫不決,別連科夫冷冷的道:“格蘭布斯基將和他的兄弟在地下相聚。”
“頭?”席爾瓦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但別連科夫已經道:“執行命令吧。”
席爾瓦和參謀們面面相覷一番,他們再看此刻的別連科夫,眼中已經多了一些畏懼,原來比起動輒殺人的約瑟夫,不易動怒的別連科夫才是不動則已一動除根。
但清除格蘭布斯基的人是誰呢,難道是他?心中浮現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可能后,席爾瓦不敢再深想他已經覺得陌生的頭兒的秘密,他恭敬的帶人就此退下了,坐在那里的別連科夫淡淡的一笑。
可他并不知道,就在這時,在這片星域的另外一邊,他不知道的一幕正在發生。
以一艘銀黑色的戰列艦為首的戰列編隊,正氣勢洶洶的撞入星門,很快,又是一艘,然后又一艘,再一艘…緊接著的是巨大的航母。
而在第一艘戰列艦的指揮室內,丁奉和甘寧正面沉如水的坐在那里,兩個人一臉淤青,他們對面的張自忠也是鼻青臉腫的。
是的,他們打架了。
在三個小時前。
因為在致遠號即將完成起飛準備之前,丁奉接到了父親的命令,等待航母編隊一起行動,這讓已經等了幾個小時的張自忠終于暴跳如雷。
不過丁奉就是和他再鐵卻也不敢違背父親的命令。
最終兩個人吵了起來,甘寧知道張自忠心里火氣,他干脆主動一拳打向了張自忠,他當然不奢望這樣能壓制張自忠的火氣,他只是想讓他發泄出來,順便自己先發泄一下而已。
果然,張自忠立即回了他一拳,然后甘寧就躺在地上看著自己的長官丁奉和張自忠打了起來,一直到兩個人結束他才小心翼翼的爬了起來。
但這樣確實有效,張自忠平靜了。
然后戰艦終于得到了命令出發了,在外太空和航母編隊回合后,得到了親自出馬的丁汝昌的命令后,致遠號以及其編組電子偵察和攔截艦便一起急速在前。
一直通過了星門,一直到現在。
現在他們只在等待偵察掃描的結果,這次海空軍聯合,只首都就出動了兩個特裝航母編隊之外,還出動了三十艘電子偵察艦。
三十艘強力電子艦將形成大范圍掃描陣型,信號將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全面覆蓋面積達一千八百萬平方公里的范圍,組成一張全面鋪開的網絡,從星門開始橫掃該星域,雖然一千八百萬縱橫比起廣闊宇宙不過大地上區區一角,但已經足夠探查出敵人了。
因為敵人艦隊就算沒命的飛,也絕不可能飛過這么寬闊的范圍。
電子偵察艦正在編隊,正在展開,張自忠和丁奉他們則目不轉睛的看著,看著它們在漸漸成形,在開始掃描,信息共享接通的一刻,致遠號上的視窗里,出現了N倍的繁星。
丁奉立即伸手將非人工信號全部屏蔽,于是屏幕再次黑暗了下來。
這時,鎮遠號航母光腦被接通,接通的一瞬間,偵察系統主機更換,電子偵察艦的掃描能力便再次增強了。
對此,約瑟夫是一無所知的,他現在正在憤怒。
因為那該死的別連科夫竟然消失了,違背他的命令消失了,他發出的通訊也沒有回音,而敵人那艘孤零零的戰艦還在遙遠的前方囂張的飛行著。
約瑟夫憤怒的道:“給我繼續聯絡別連科夫!”
“是。”同樣憤怒的瓦西里大聲的道。
而別連科夫的消失,也影響了另外一個群體,那艘戰艦上的官兵們。
“真希望他們還跟著啊。”
他的副官張克郁悶的道,沒有配給電子戰艦跟隨,只靠戰列艦本身的掃描能力,是無法在五十萬公里之外掃描出屏蔽隱身的敵人的。
這種敵人明明在后,卻不知道在哪里的滋味很不好受。
哪怕知道敵人不可能出現在前方,但如芒在背又忐忑前路,這種人類內心的恐懼很難克制,尤其在這茫茫的宇宙中,天曉得什么時候路過一片莫名其妙的區域,就會迷失了。
他這些擔憂在理論上是很有可能的,因為戰艦現在飛行的航道是偏僻廢棄的古舊通道,說不定上次有人類的戰艦通過,還是在盲人摸象的開拓時代呢。
越想越怕的張克趕緊的甩了甩頭,他想把這些不詳的念頭甩出去。
除了他,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擔憂。
惟獨霍成功沒有,這個自戀的家伙認為老天爺讓自己再活一次,就不會不給自己一個明白的句號,霍成功在想,就算死,我也不會無聲無息的死去的,所以這家伙竟然還笑了起來,他還笑出了聲。
張漢承一愣:“你笑什么?”
“啊,卑職看到這里,我們再飛行三十光年竟然就到古地球了呢。”霍成功指著微縮圖上被標的異常醒目的太陽系。
“這是金木水火土?”霍成功仿佛很好奇的道:“我還是在課本上看過呢。”
其實他“早”已去過,而張漢承道:“我去過。”
“真的嗎,長官,地球是,哦這里,藍色的。”
“想去看看?”張漢承笑著問道。
霍成功疑惑了:“難道有通道。”
張漢承大笑起來:“不,我們就這樣開過去,我相信六十年到八十年后我們能看到。”
被他擺了一道的霍成功嘿嘿一笑,但眼神閃閃,他分明很想再去看看,于是閑極無聊他這就將古地球的圖片調了出來,但就在這個時候,張克忽然看到自己的通訊儀上有閃動。
“靠,真他媽的煩人。”張克罵道,他以為又是來自后面那個紅頭發的怨婦的要求,他準備切掉,可就在手指落下的時候他忽然一驚,什么,這是及時通訊信息!
他不敢相信也無法克制,他立即大喊了起來:“長官!”
霍成功為張克這聲充滿了感情的嚎叫而嚇的魂飛魄散,艦內人人如此,就在張漢承眉毛皺起時,張克直接就接通了大屏幕,他聲嘶力竭的喊道:“即時通訊!”
吳媚手中咖啡杯落地,溫熱的咖啡灑了她一身,但她根本不在意的站了起來,她身邊的許約,范德法特,隆美爾,以及室內指揮團隊全部站了起來。
大屏幕在跳動,閃動不停,信號模糊,可人人都分辨的出一行大字:呼叫基隆號,呼叫基隆號,請回復,請回復。
“我方平安,敵艦在后,請指示!快。”張漢承大吼起來,張克急忙對著耳麥重復,一發完他立即移交通訊權為長官所有。然后回身示意。
張漢承緊張的看著屏幕,張克則已經在查閱,并急速匯報道:“長官,這是F22廢棄礦星區的通訊站信號,距離三百萬公里,來自十秒前。”
系統:信號斷絕。
張漢承心在狂跳:“最近的通訊在哪里。”
張克連忙道:“最近的通訊在前方FS5.3位置,F6商業通道口,預計抵達時間二十五分鐘后。”
隨即張克強調:“我剛剛的信號已發出,我剛剛的信號已發出。”
聽到這句話,張漢承立即毫不猶豫的道:“用霍的方式,不顧一切加速前進!”
一回身,張漢承按住了霍成功的肩膀:“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在預計時間之前,援軍必能抵達。”
是的,按著他們的設想,要在最少五個飛行小時后,援軍才可能出動,不過現在…張漢承激動的笑了起來,艙內也是一片歡騰,及時通訊居然打開了,誰能想到呢。
而也就在這時。
許昌星區F星門內,一道主炮的光芒射出后,一艘接一艘的巨大戰艦出現在了這片區域中。
許昌軍區,在接到緊急警報后,魏虎臣立即利用自己的人脈,不顧一切的調動了一艘航母,和一組航母編隊附庸的三戰列艦編隊為先鋒,向著這里而來,同時,許昌軍區南軍分區的兩列航母編隊也向著這里緊急出動,它們將在五個飛行小時以后抵達。
因為軍部下達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
所以除了這里,該星域兩端,各即時通訊,各監視端點也全部開啟,可以說,天羅地網已經布下。
這是注定不會安寧的一日,在許昌,在星空,在首都,在聯邦的每個地方。
在軍部五芒星大樓內,許崇志默默站在那里,丁汝昌陳納德一出,李廣在外,他則坐鎮中樞,而此時此刻誰還敢計較說許崇志已經不是軍人了呢?
民眾已經知曉此事,群情洶涌。
如霍成功了解的,戴振鐸善勢。
戴振鐸第一時間公布了這個消息,于是此事已不僅僅是許崇志等人的家事,不僅僅是外賓安危之事,更是聯邦國家,全體公民的大事。
聯邦千里萬里星空,任由海盜長驅直入,若無內鬼怎么可能,防御聯邦北方星域的第一軍區已為千夫所指,但現在首要還是要找到敵人。
長街上游行吶喊的學生們,電視屏幕中咆哮如雷的主持們都只有一個聲音:“殲滅敵人。”
全文明理事會駐聯邦特使張伯倫目睹全部經過,新羅馬駐聯邦大使肯尼迪強烈譴責海盜無恥行徑,歐羅巴大使英格蘭人布朗更是憤慨,作為范德法特的好友布朗不顧形象的在新聞發布會上暴跳如雷,他強調海盜們都該被絞死。
歐羅巴來訪的軍事代表團團長,米爾斯將軍則什么也沒說,也沒有在人前出現,他并非不關心那個老花花公子的生死,相反,他此刻已經在丁汝昌將軍的身邊,他親自參與了亞細亞的這次軍事行動。
約瑟夫對這些卻依舊一無所知。
無知也是福,是因為無知他才充滿了勇氣。
生活在時而分崩時而聚合,幾如戰國時代的哥薩克亂勢中的約瑟夫,看慣了倉皇失措的商艦和偶爾落單戰艦。
但過去戰無不勝的他的思維,其實還停留在匪徒的階層。
國家力量下的大兵團組合的威力又豈是他能想象,他在自負的同時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為什么哥薩克人如此強大,卻一千年也無法撼動亞細亞聯邦呢。
而誰又能想到秦時代結束后的軍方前所未有強硬的亞細亞,竟然會有這樣大的決心,他們竟然調集了五航母編隊,達亞細亞海空軍三分之一的龐大力量,欲將這里封鎖呢!
這是聯邦從星際時代以來,第二次調動如此規模的軍隊,上次還是八百六十年前,那一次武裝力量的數量有超過,但質量遠遠不如今時。
這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即時通訊指揮下的戰斗。
所以,便是神,也不可能靠兩組深入敵境的戰列艦編隊,從這樣的天羅地網中逃竄出去。
是的,他們想也別想!
突然,已發現敵人前度行蹤留痕的基隆號戰艦內,副官甘寧大叫起來:“看。”
隨著他的緊急切換,大屏幕上一行字幕閃現,指揮部下發捕獲的及時通訊系統信息:我們無恙,敵艦在后,請指示。
信息來源-基隆號 在這個瞬間,整個艦隊,整個星海都已沸騰,丁汝昌的大手一揮,聯邦艦隊,全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