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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鬼扯

  這個時候陳到又問道:“戴主任,最近似乎沒看到程普校長嘛。”

  他說話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傲慢味道在里面,比如他明明在詢問戴振鐸,但是卻拖長了尾聲,眼睛都不抬一下,戴振鐸心中冷笑而已,不過戴振鐸依舊沒有流露不滿,而是恪守副職的本分,他道:“也許是去首都星了吧。”

  得到了回應的陳到嗯了一聲,起身向外走去。

  他走之后,戴振鐸依舊端坐在那里,低頭檢閱著最近需要批閱的文件材料,遠處的幾個文秘看了他一眼,對這個老好人心中有著同情,在強勢的陳到身邊做副職,有很多時候更像一個人形的簽字機器而已。

  在他們看來,戴振鐸的職權,甚至沒有陳到親信的副官職權大,做主任做到這個地步真是可悲,他為何不學他的前任們那樣,請調外軍中去呢?

  他們有些人同情,也有人不屑,而戴振鐸對他們的品性都有了解。

  他只是放在心中,繼續在默默的做事,因為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追求,何況在這樣的環境下,要做些什么,必須要先保全自己才行,不切實際的一腔熱血,最終的下場唯有頭破血流。

  可今天,不管表面如何鎮靜,戴振鐸的心還是有些難以平靜下來,他批閱了五份檔案后,看了看時間,他也起身離開了辦公室,沿著國防大樓總部那條長長的大廳廊道,他向著前面的觀光臺走去。

  身體右側,西沉的恒星照耀下,許昌是如此的美麗和安詳。

  戴振鐸側頭看著,忽然看到一抹反光一閃而逝,他愣了下,又回頭來尋找剛剛的角度,然后他嘆了口氣:“可憐白發生。”

  鄧伯方正從前面走來,看到站在那里的戴振鐸一愣,連忙敬禮道:“戴主任好。”

  “伯方啊。”戴振鐸回頭一笑,笑容有些牽強。

  鄧伯方看的心中疑惑,不過上級的事情不是他能多口詢問的,他只能站在那里,戴振鐸道:“上來干嘛的?”

  “哦,我是送我們念力區上周的訓練記錄的。”

  “恩,那你交給我吧。”

  戴振鐸伸出手來,鄧伯方立即將手上的儲備光腦晶片遞給了他,然后轉身離開了,而看著他遠去后,站在了觀光臺上的戴振鐸心中在想,如果有了變動的話,張和他,自己選擇先保全誰呢,他沉思了起來。

  這個時候,張自忠正大馬金刀的坐在實驗室的沙發上,他在詢問霍成功,今天校長和將軍的隱晦對話,和霍成功剛剛說的時間緊急到底怎么回事情。

  對于未來,他一無所知,對于現在,他現在還只是一名中尉,離他躍入龍門還有二個多月的時間,所以他也不能知曉太多內幕。

  而聽到他這么問自己,霍成功在想,這是許崇志將軍對他的保護吧,看來自己改變了什么,不然許崇志將軍一定不會讓張自忠卷入這樣的事情的,其實也在探索階段的霍成功面對詢問,他看向了許約。

  許約就開了口,她說:“地獄火現在的狀況很不好,很多人被外人拉攏分化,軍購…”

  “我知道軍購緊急,但地獄火已經到如此危急的地步了?”張自忠問道。

  這次輪到許約露出了點茫然,她不好意思的搖搖頭:“叔叔都不要我問這些的。”

  然后她看向了霍成功。

  霍成功點點頭:“雖然我不知道,可是從今日這些人的行為可見,說句不太敬的話,將軍似乎對地獄火已經失去了掌控,也有可能是將軍刻意的放縱,讓一切隱患全部暴露吧。”

  許約連忙點頭,她當然贊同霍成功后一半的話,在她心中許崇志將軍就是父親一樣的,永遠值得她信任和依賴,并能解決一切問題的偉大存在。

  但張自忠聽懂了,他皺起了眉頭:“真是不容樂觀呢。”

  將軍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今天能來這里的都會是他信任的,可從這些家伙驕橫的程度來看,將軍也許真的把他們寵壞了。

  而霍成功則想的更深,他在想許崇志將軍怎么會把家族復興的希望寄托于自己,他一定早做嚴密的準備,可是面對自己的提議,將軍就同意了,并調配了這樣的人手,嚴密的封鎖了消息。

  如此,只能說,將軍對自己之前的布置,也沒了信心。

  他如今就走在鋼絲繩上。

  想到這里,霍成功不由嘆息,到底是什么樣的對手,才能逼迫的將軍如此,以將軍,和魏虎臣這樣的國防系名宿聯合,居然也曾經大敗一場呢?

  幾年后的聯邦政局一切平靜,曾經的自己又不過是個無知少年。

  等到了戰爭時期后,他記憶里,聯邦早過了幾番的人事變更,而政局詭異,表象往往只是假象,如此的話,要逆向尋蹤又哪里能有痕跡。

  頭疼至極之下,霍成功也懶得去想,他對了張自忠道:“不管怎么說,將軍非常滿意這份機甲設計,而軍購競標不容有失,所以這里至關重要,我們也許能為將軍作出點什么呢,你說呢,長官?”

  “不管怎么樣。”張自忠道。

  他的回答在許約看來有些沒頭沒腦,但張自忠此刻眼神堅定,到了這個一刻,霍成功心中一直藏著的一個疑惑徹底煙消云散,是的,不管怎么樣,我的司令長官從來都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許崇志將軍的浮沉,沒有帶給他的未來什么惡劣的影響,只能說是命運的安排,我的長官絕不會作出任何有愧于私心的事情來,絕不會!

  霍成功開心的笑了,他說::“是的,不管怎么樣,長官。”

  張自忠卻莫名其妙了,他怎么懂我,然后他覺得很爽,于是他道:“臭小子。”

  “你們說什么呀?”

  兩個無論前途風波險惡,無懼流血犧牲,立志就不更改的男人一起看向了天真的少女,爆發出了會心的笑聲,在許約表達不滿之前,霍成功拉住了她的手,說道:“無論怎么樣,我們都將追隨將軍。”

  “甜言蜜語的男人不要相信啊,他忠厚的外表下那顆七竅的心中住著好幾個人。”

  許約羞澀極了,但她還是忍不住反唇相譏道:“你說的是你自己。”

  張自忠愣住了,霍成功大笑起來,張自忠尷尬了,張自忠說:“好吧,我們還是討論機甲吧,說起來我真詫異,你腦子里哪里來這些玩意的?”

  “自幼懷抱了遠大的理想,才能如此自許啊。”霍成功開玩笑似的道,他立即把話題轉移到了自己的機甲設計上。

  他講敘了自己的想法,而張自忠這樣性格的人當然對這樣的設計理念而叫好,他說道:“你說的對,制式甲確實是讓人覺得有些過于的刻意了,說起來,我一直覺得制式甲還不如說是突擊甲的駕駛培養器。”

  “所以,我堅信,這樣的機甲,實戰上要遠遠超過。”霍成功猶豫了下,還是對了張自忠道:“刻意追求階級劃分的舊版。”

  “如果他能升級就更好了。”張自忠道,他開始擺弄機甲的方案,轉了幾下后他搓搓手,問許約有什么好的提議。

  許約興奮的道:“我們地獄火開發出一種半自動防御技術,簡單的說就是,過去我們機甲的全身防御罩的基點,都是固定的,而這種技術使得這些基點變成了浮動的,我覺得正配合的上霍成功這架后防御略微薄弱的機甲。”

  說到了他設計的缺陷處,許約看向了霍成功,霍成功一拍額頭:“如此更好了,這樣在競標時,那些評審團就沒有什么理由閉嘴,他們總不見得提出,比如,這架機甲全身上下四面八方都陷入了敵人炮火包裹時怎么辦,之類的問題了吧。”

  沿著他的形容,張自忠和許約想象著,一架機甲全身處處都在敵人炮火無微不至的包裹下,張自忠不由罵道:“評審團如果提出這樣的問題,我真懷疑他們的智商。”

  “千萬不要高估了政客的智商啊,據說有位下議院議員為了嘩眾取寵,就曾在國會上提出過…”

  “提出過什么?”張自忠好奇的問。

  許約也期待著,霍成功張口結舌,那可是戰爭年代才發生的事情。

  據傳,有位蠢貨提出,希望國庫里都能跑耗子的聯邦全力開發他設計的一種小行星武器,然后他拿出了設計方案。

  所謂的小行星武器,就是制造強大的推力,將例如許昌衛2這樣直徑2000公里的小行星脫離主星,推入真空的宇宙。

  然后就可以用其來撞擊敵人的太空基地,總之神器一出…

  這個提議讓軍民視為笑話,也許并不真正存在,只為形容政客智商無下限才有的惡搞,不過沒有戰亂那樣的大背景,此刻說來未免太過荒唐,所以霍成功有些為難,最終他只好打了個哈哈,說:“不是說過貧窮的古地球時代,就有個國王說過,人不吃米,為什么不能吃肉呢?”

  張自忠看的出他是在掩飾什么,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隨口就扯國會秘聞,隨意就出機甲設計,隨心所欲就把上將軍的明珠…他懶得在和這個藏頭露尾,但很投緣的小子計較。

  許約則很不高興,她喊道:“什么嘛,你說的一點也不好玩,我還當你要說什么呢。”

  霍成功他去低頭喝水,然后問:“長官,你對這架機甲還有什么要補充的?”

  “我又不懂設計。”

  “我指的你對傳統機甲有什么樣的不滿,真正的設計師都該是為戰士服務的,戰士在實戰中的不滿就是機甲的缺點。”

  “你也知道杜威特的名言?”許約驚喜的叫道。

  古地球時代機甲設計大師杜威特的著名格言:這個世上并沒有什么機甲設計師,只有機甲駕駛員,和為機甲駕駛員服務的機甲維修師。

  每個設計師都將其視為準則,就如醫者無不熟知南丁格爾的誓言,但其中一些的行為卻違背先賢的精神一樣,很多的機甲設計師,將杜威特的名言懸掛墻上,甚至設計為開機顯示界面,卻僅是標榜自己。

  其中確實也有優秀者,他們設計出一款款的經典,為人們贊美,為各大公司爭奪,身價提高,于是庸才們都以本行業的精英而自豪,仿佛身代,漸漸高人一等,最終形成了他們如今的普遍心態。

  他們認為自己創造了一切,優越于粗魯的武夫,聽不下任何人的意見,只能接受贊譽…

  就比如今天來的一群這樣。

  聽許約這么說,霍成功一笑而已,鑒于現實,他說:“有幾人能遵守?”

  然后他看向了張自忠,張自忠則在那里比劃著,機甲就在他的面前轉動,小小的縮放投影忽而變大忽而變小,在不停旋轉,張自忠一邊在觀察,一邊在思索,他在回憶自己駕駛機甲時的感覺等。

  霍成功也不去打攪他,就坐在那里,衛兵已經將晚飯送來,然后退出。

  許約起身為他們添了一次水,也沉浸入了機甲的世界里,和他們隔了數百米的囚室內,兩位楊家兄弟被關在了一起,先進的科技已經讓他們的傷勢緩和了許多,不過精神上的傷害卻無法消除。

  一向受盡優待和禮遇的他們,在今天之前,是絕對想不到,還有人會對自己如此的,身為二級機甲設計師的他們,又同時身為聯邦機甲大師胡歸庭的學生,在整個聯邦,他們被譽為設計界的雙子星。

  就算許崇志也對他們很客氣。

  但今天,一切被顛覆了,在純粹的武力面前,楊家兄弟絕對自己什么也不是,他們覺得自己如果當時不蹲下的話,那只可惡的雜魚指不定還要干出什么惡劣的事情來呢。

  他們在狹窄的房間內,面面相覷著,胡振斌現在怎么樣了?

  胡歸庭的心思人人都知道,他一直沒有為其他軍火公司所拉攏,就是因為他一向喜歡許約,希望自己的孫子能娶到許約,如此行為其他軍火公司的總裁們也能理解,最終放棄。

  因為就從投機角度來看,胡歸庭的意圖如果實現,他所得的絕非他們能給予的。

  這種情況也導致了,地獄火其他的股東敵視胡歸庭,從這個角度來看,胡歸庭還真的是忠誠于許崇志的,因為他別無依靠。

  但是今天,楊家兄弟看到了,許約似乎已經有了男朋友,就是那個年輕的暴徒,而那個年輕的暴徒沒有許崇志的準許,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呢?如此看來今天最受打擊的還是胡家祖孫啊。

  如他們所想,胡振斌確實是這樣的,以為的囊中之物居然被別人牽手,這樣的事情是他不能忍受的,在許約的面前居然被那個家伙如此對待,回想起來更令他不能忍受的是,當時他心中的恐懼。

  離開了危險,就將危險的因素忽略,他現在只覺得當時自己該狠狠的回擊才行,嫉妒就好像紅眼的鷹在戲弄爪下的獵物一樣,在蹂躪著他的心,時時刻刻,他在狹小的牢房內,心中充滿了怒火和報復的愿望,不過這個家伙連門也不敢敲一下。

  和胡振斌不一樣的,則是胡歸庭,胡歸庭現在已經吸允完了三管營養劑,他的手伸出,想拿第四支卻摸了個空,失落感才讓他從設計的世界里走了出來,他看了看右角的時間。

  不知不覺過去已經一個小時了。

  胡歸庭揉了揉酸痛的腰,他為這份機甲設計的直接而吸引了,作為設計大師,他這點眼光還是有的,而且由于他“追求”的原因,漸漸在學術界被孤立,所以他一貫以批判和不屑的眼光去看其他人的作品,其他人的思路。

  在他看來,一切全是渣。

  不過今天的這份設計,讓他有了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某些方面甚至超越了他一向偏激的思路,而不僅僅是不吻而合。所以他才從開始時,短暫的不屑而很快就沉迷其中,一個小時的時間讓他足夠完善這款思路的細微方面,他都已經在腦海中構建出了這幅機甲的光路能源傳感布局。

  他在想,這副機甲是誰設計的?他有些急于和那個人見一見,這樣努力也許還能讓那個年輕的暴徒,能放寬一些尺度,那個年輕人嘛,可能背景不凡,但是再年輕氣盛,也是可以對付的。

  胡歸庭想著,于是就刻意的敲響了門,他呼喚衛兵,激動的問道:“我要見這位機甲的設計師,立刻,通知你們的長官去,不然你耽誤不起。”

  先給他一盆冷水的是衛兵,衛兵說:“閉嘴,候著。”

  然后重重的甩上了門,險些拍到了他的臉上,胡歸庭又被嚇了一跳,他想起來了,自己目前還是保持低調點為好。

  衛兵,來了,打開門,然后對他揚起了下巴:“出來。”

  胡歸庭忍氣吞聲,走到了端坐在那里的張自忠面前,那個年輕人就坐在他對面,而許約現在已經消失了,張自忠開口問道:“你有什么事情?”

  張自忠的聲音冷漠,面容冷酷,眼神冷厲,仿佛他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囚犯,都沒給他坐,這是第二盆冷水,胡歸庭也只能繼續忍著先,他站在那里,說出了自己的要求,第三盆冷水立即澆了過來,胡歸庭這次可控制不住了,他尖聲的叫了起來:“這簡直是他媽的鬼扯!”

  “放肆。”張自忠重重的拍了下茶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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