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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寒階 戴堯臣抓起書桌上的一本書,對準對面座椅上的劉玉林甩過去,厲聲道:“滾!”
劉玉林躲閃不及,那本書正好摔在他的左臉上,厚重尖銳的書角,刮擦在他的臉皮上,生痛生痛的。[吉祥]
“姐夫!”劉玉林怯怯的縮了縮身子,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個姐夫,因為他能從一個街頭混混,坐上今天這把交椅,全憑有這個當大官的姐夫,不只是他,便是他劉家人,見了戴堯臣這個女婿,都是畢恭畢敬的。
“滾!”戴堯臣氣憤的指著他,說道:“你這風流毛病,再不改改,遲早有一天,我都要連累在你手上!”
劉玉林嚇得不輕,認識姐夫這么久,還從來沒有見他發過這么大的火氣。戴堯臣是一個心機很重的人,不管有什么心事,都隱藏得很深,在家人面前,就算再氣憤,他也不會如此失態。
“姐夫,我滾,我這就滾。”劉玉林不敢再問為什么,哧溜一聲下了地,貓著身子就往門外走去。
“站住!”戴堯臣忽然冷喝道。
劉玉林果然就站穩了,緬頭諂笑道:“姐夫。”
戴臣沉吟了一會,抓起電話撥了一個內部號碼,電話響了幾下,就被接起。
戴充臣道:“新亮同志,李毅同志在嗎?在啊,好,我這就過去。”
蘇新亮掛了電話,愣了一秒,然后起身,敲門進去,說道:“李書記,戴書記剛才打電話來,說要過來。”
李毅剛送郭小玲和何靜殊到家里,才回到辦公室坐定,戴堯臣就打電話說要過來,看來戴堯臣已經知道在機場發生的事情了,他過來是個什么意思呢?
“嗯!”李毅淡淡的應了一聲。
蘇新亮心想·戴堯臣說要過來,李書記怎么沒有一點表示?他也不敢多問,退了出來,沒多一會·戴堯臣就過來了,后來還跟著一個鼻青臉腫的青年人。
蘇新亮起身,喊了一聲:“戴書記好!”
戴堯臣從鼻子里嗯了一聲,推開李毅的門走了進去。
李毅端坐在椅子上,看到戴堯臣和劉玉林走進來,并沒有起身,而是嘿嘿一笑:“戴書記有事情·叫我過去商量就行了嘛!何必勞煩自己親自跑過來呢?”
戴堯臣冷哼一聲,說道:“李毅同志,不敢當啊,連我小舅子你都敢打,你眼里還有我這個戴書記嗎?”
李毅做作驚訝地道:“戴書記,何出此言哪?你的小舅子?是哪位?我不認識吧?你也從來沒給我們做過介紹啊。[吉祥]”
戴堯臣強忍下心頭的怒火,說道:“李毅同志,何必惺惺作態?打了人還不敢承認嗎?”
李毅裝作這才看到劉玉林的樣子·訝道:“咦,這不是在機場調戲我朋友然后還想殺我的那個流氓嗎?你怎么在這里?”
戴堯臣一滯。
剛才他確實光火,想把劉玉林趕走了事·自己跟李毅的關系本就緊張,他不想在換屆選舉的緊要關頭,跟李毅徹底鬧僵。可是,當他看到劉玉林那畏畏縮縮的樣子,他又有些于心不忍。自己堂堂省委常委,江州市委書記,小舅子被人打了,真的就這么忍氣吞聲,屁都不放一個就算了?
劉玉林要是回家去跟他姐姐哭訴,他姐姐肯定會打電話來找自己·到時還得出面,一念及此,他就喊住了劉玉林,氣勢洶洶的過來找李毅理論,心想你李毅再牛叉,打了我的人·你總要賠個禮道個歉吧?
誰知道一過來,就聽到李毅拿話堵他。
李毅身為副手,見到自己前來,不敢不起身相迎,反而大搖大擺的坐著不動!這擱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戴堯臣的火氣騰的就上來了,高聲質問道:“李毅同志,什么流氓,他是我小舅子劉玉林!”
李毅道:“戴書記,失敬了。原來這個流氓就是你小舅子啊,啊,不,我說錯了,原來你小舅子是個流氓啊——這意思怎么都一個樣啊,呵呵,戴書記,我書讀得少,這個話不會說啊,見諒。”
戴堯臣道:“李毅同志,劉玉林不就是跟你女朋友說了兩句話嗎?值得你大動干戈,動手把他打成這個樣子?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點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不開我的面子?”
李毅道:“我也知道打狗看主人的道理,問題是,我事先真不知道這臭流氓是你的小舅子,我要是知道他是你的小舅子,他就算再流氓一點,估計我也能忍下來的——誰會跟一條狗一般見較呢?是吧,戴書記?”
戴堯臣頓時氣結!
李毅道:“嗯,戴書記,你帶這個流氓過來,哦,不,帶你小舅子過來,是來向我道歉的吧?呵,不必了,既然他是你的小舅子,這個事情,就算了,反正我朋友也沒受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我已經安慰了她,她也說過不計較了。”
戴堯臣不怒反笑:“李毅同志,你真是霸道啊!打了人,還想讓我們給你道歉?你受得起嗎?今天是你打了人,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李毅淡淡的道:“給你一個說法?我打了你嗎?劉玉林,我打了你嗎?”
劉玉林道:“你司機打了我!”
李毅呵呵笑道:“戴書記,你聽見沒有,我的司機和他起了一點沖突,未必你以為,我們兩個可以表替仳′們兩個來次談判吧?”
戴堯臣狠狠瞪了劉玉林一眼,說道:“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司機,這個事情,你都必須負責到底。既然是你司機動的手,這樣的同志不再適合在市委小車班工作了,我建議將他開除!”
李毅冷冷地道:“不可能!”
戴堯臣蠟黃的臉上布滿了慍怒,兩側的鬢發斑白而凌亂,額頭上隱隱有青筋顯露。他心想,我已經夠給你面子了,不要你賠不是,而是開除你的司機,一個小小的司機,在他省委常委眼里,的確是可有可無,說開除就能開除的。
但錢多對李毅的意義,卻不是那么簡單的,你有事情沖著我來可以,但要沖著錢多去,那就不行了!
“李毅同志,你的司機打了人,就應該開除出黨的隊伍!”戴堯臣大手一揮,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李毅再次堅決的答道:“不可能!戴堯臣同志,打人也分很多種的,戰場上打鬼子,那叫愛國英雄,大街上抓流氓,那叫見義勇為,我覺得我的司機不但無過,反而有功,一個打了流氓的英雄,一個保護了自己領導不受侵害的英雄!他不但無罪,反而有功!我覺得應該通報表揚!”
戴堯臣逼視著李毅,李毅傲然相對,俊眉星眼,堅毅如鐵。
戴堯臣道:“李毅同志,我想你應該明白,劉玉林在我心里的份量,現在我只要求處分一個小小的司機,已經給了你莫大的面子,希望你不要得寸進尺!”
李毅道:“面子是自己掙得,不需要別人來給。如果你真心愛護你的晚輩,就應該教他學好,而不是一味的護短,那會害了他。說到重要性,嘿嘿,我的司機在我眼里,跟我是同等重要的!他今天打人的舉動,我完全認同,你有什么事情,就沖我來吧!我接招就是。”
戴堯臣冷聲道:“這個撤職命令我下定了!你這個司機打人犯法,我非轍他的職不可!”
李毅嘿嘿一笑:“戴堯臣同志,那你就試試看吧!你能轍了他的職,我就真的服了你其實吧,我奉勸你一句,現在這個時候,你不在家里好好為自己謀劃,卻在為一個小流氓激辯,實在是有失水準呢!”
“你什么意思?”戴堯臣心頭一震,隱隱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沒什么意思。”李毅道:“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你要轍錢多的職,你盡管去轍。”
戴堯臣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跟李毅鬧僵到如此地步,這個年輕人,雖然有些桀驁不馴,但在工作能力上,確實是一把好手呢,這樣的人,他一直有心收歸己用,誰想到和解不成,反而日增嫌隙!
今兩個人都說出了過火的話頭,這樣一來,要想再修好,就很難了。
戴堯臣今天發這么大的火氣,并不完全是因為劉玉林的事情,而是良久以來積聚而成的各種火氣和對李毅的不滿,在今天達到了一個爆發的臨界點。
他原以為,自己發了這么大的火,卻只處罰一個小小的司機,李毅應該感恩戴德,同時也對他這個一把手表示服服帖帖了吧?誰料李毅的冷靜和反彈,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我就不信了,我連一個小小的司機都撤不了?”戴堯臣冷笑道。
李毅道:“你是一把手,你想怎么樣就怎么吧!”
戴堯臣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他回到辦公室,把省委辦公廳人事處處長叫了來,直接下達命令:“把李書記的司機錢多給我開了!”
人事處長愣了一下,說道:“戴書記,錢多同志不歸咱們管啊,我們開不了人家。”
戴堯臣瞪眼道:“什么意思?我還開不了一個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