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卻是一臉的無辜:“我確實不知道,這個人是李省長啊!我還以為,他是那個宋總的秘書呢!”
李毅看到劉鎮長在向村支書使眼色,便擺了擺手,說道:“你們不必為難這位老支書。我并沒有表露(身shēn)份!”
劉鎮長連忙收回目光,應了一聲:“不敢。”
李毅道:“你們幾個,來得正是及時。都進來吧,把相關的手續辦一下。”
黃紀林和劉鎮長同時答應一聲,老老實實的往里面走。
霍天淇急了,一把拉住黃紀林的手臂,說道:“黃縣長,這算怎么回事啊?我的地呢?”
黃紀林打了一下手背,嘿了一聲:“我說霍總啊,你難道沒看見嗎?剛才那位,可是李省長呢!他做主要把地讓給四海集團的宋總,我們哪里敢說半個不字?”
霍天淇道:“我管他是什么人呢!我只要我的地!”
黃紀林道:“霍總,實在抱歉,這個問題,我想,可以免談了。”
霍天淇眉毛一聳,不悅的道:“什么?免談了?黃縣長,這可是你早就答應過我的事(情qíng)啊!我現在錢也投入進來了,精力也花了,時間也浪費了,你一句免談,就免談了不成?”
這時,李毅等人已經轉(身shēn)進了屋子,拿著合同發給村民們去簽字了。
黃紀林左右瞧瞧,見沒有外人,便把住霍天淇的手臂,把他拉到一邊,壓低嗓子說道:“哎呀,我說霍總哎,你不在體制之內,你當然可以無視李省長的存在。可是,兄弟我在體制內啊。官大一級,都能壓死人!何況是我這樣的芝麻小縣官。還是個副的!你說說,我有幾個膽子。敢去違抗李省長的命令?所以啊,這個事(情qíng),并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霍天淇冷笑道:“那可不關我的事!你答應給我的地,你沒有給成!而我又損失了這么多的錢,這筆賬,可怎么個算法?”
黃紀林道:“你能損失什么錢?不就是圍了個破圍擋嗎?又沒有挖地基,也沒有施工。”
霍天淇道:“你說得輕巧。別的不說,就是那圍擋,也花了我十幾萬元!還有,我以為這地是十拿九穩的,已經在城里設了別墅區的售樓處了!地方租下了,人也請好了。現在你倒好,一句話,就不把地租給我了!我這上百萬的損失,找哪個去要?”
黃紀林嚇了一跳:“上百萬的損失?霍總,你這賬。也太糊涂了一點吧?”
霍天淇道:“你以為我開玩笑呢?”
黃紀林苦笑一聲:“那也不是我的錯啊!我到現在都沒有鬧清楚,你怎么就看上那么偏僻的湖區了呢?那里建的別墅,真的有人要?”
霍天淇道:“你不會不知道吧?省里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打算大力開發孟吉縣。我算過了。孟吉縣城,要是擴大五倍以上,那湖區這塊地,就能稱得上新城區的郊區了。如果孟吉能像海江市其它縣那樣發達,那我這湖區,還不得是黃金寶地?”
黃紀林啊了一聲:“你們做生意人的頭腦,想得可真遠!這得是猴年馬月的事!”
霍天淇道:“看上去很遠,其實也很快的!我只是未雨綢繆罷了。真到了那一天,這里的地價。我能這么便宜拿到?”
黃紀林道:“那你怎么不早些把合同簽了?你早簽了,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霍天淇冷笑道:“你當我是傻子?早些簽了合同?我不得付給農民租金啊?我只不過是想先占著這些地。等上一、兩年,才簽合同不遲。”
黃紀林道:“你們這些生意人。太會精打細算了!”
霍天淇(陰陰)冷的眸子里,(射射)出寒光,道:“我這計劃,本來是萬無一失的!要不是這個什么李省長來插上一手,我也不會失敗!”
黃紀林道:“這事(情qíng),也怪不得李省長。這是省里早就下了命令的。只不過我們交(情qíng)好,所以提前幫你盤了地。要怪,也要怪那個宋總,是她要跟你搶地的。”
霍天淇道:“你們所說的宋總,是個女的吧?”
黃紀林笑道:“四海集團的宋總,你不會不知道吧?連她是男是女,你都不曉得?”
霍天淇道:“我聽說過這個人——喔,就是屋里那個美女?”
黃紀林道:“剛才李省長說宋總在里面,估計就是吧!”
霍天淇臉上,泛起一種奇異的微笑。
“我不和你聊了,我得進去辦事。”黃紀林說道。
霍天淇道:“黃縣長,我的損失,怎么辦?這個事(情qíng),你也得替我辦一辦哪!”
黃紀林皺眉道:“這事(情qíng),我辦不了!”
霍天淇不干了,凜然道:“黃縣長,你答應把地租給我,我才來投資的!現在我錢像流水一般花下去了,你卻想撒手不管?天底下,可沒有這么便宜的事(情qíng)!”
黃紀林道:“那錯也在你嘛!我是答應把地給你,誰叫你不簽合同呢?誰叫你連合同都沒有簽,就花那么多的錢呢?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又不是我叫你花的!霍總,依我說啊,反正你也不缺這幾個錢,就當是花錢買教訓了吧!”
霍天淇跟吃了只蒼蠅一般,緊皺眉頭。
黃紀林甩開手,大步走進屋子,臉上的表(情qíng),瞬間恢復,那種諂媚的笑容,回到了他臉上。
村民們已經聽宋佳讀過了合同的內容,大家都以為沒有異議,便在合同上簽了字。
這是四海集團在孟吉縣做的第一筆投資,今后,宋佳還會在孟吉挑選許多土地,開設茶場,而所有的茶場的經營方式,都像云游湖區一樣,采用村民以地價入股的方式,和村民們一起經營,實現雙贏。
事(情qíng)辦妥之后,村民們(熱rè)(情qíng)的挽留李毅和宋佳吃飯,但李毅和宋佳都拒絕了。
村民們送李毅和宋佳出了屋子,送他們上了車,還跟著他們的車子,走了很遠的路,一直在談論今天入股的事(情qíng)。
這次的入股,讓村民們感覺像是做了一個夢,在夢里撿到了一塊金元寶。直到數天之后,四海集團公司才派了專業團隊過來,進行土地的丈量,還數了茶樹的棵數,并拿出另一份正式的合同出來,和村民們簽字之后,他們才明白這并不是一場夢。
當天,李毅和宋佳上車離開村里時,已經薄暮時分。
宋佳拿著那些草簽的意向書,笑道:“誰說農民傻了?他們精得很。什么對他們有利,什么對他們有害,他們一清二楚!”
李毅道:“這是當然的。農民的收入,本就很微薄,如果再不精明一點,又怎么過活呢?”
宋佳道:“我好想再去看看云游湖。”
李毅道:“今天太晚了,改天再來吧。”
宋佳道:“改天?改天你還會陪我一起來嗎?我看湖時,你還會在我(身shēn)邊嗎?”
李毅道:“那現在就去?”
宋佳笑道:“不去了,太晚了,昏昏暗暗的,也看不清楚。還是留著吧,等你哪天有空了,再陪我來看湖。哎,我一直在想,云游湖,這個名字,好奇怪啊!是怎么來的呢?”
李毅笑道:“估計是湖水清澈,可見天際游云的倒影,因此而命名吧。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云影共徘徊。這意境很美。”
宋佳搖搖頭:“你想得太過美好了,也太書生氣了。我估計這地方的農民,沒你這么好的學問,也沒有你這么好的詩(情qíng)。”
李毅呵呵一笑:“那你以為,這湖名是怎么來的呢?”
宋佳道:“依我看,這云游湖,和遇佛寺是有聯系的。既然有佛,那佛就要云游,說不定到過那片湖,所以就這么命名了。”
李毅笑道:“你說得也很有道理。”
鄉村路上,除了他們的車子之外,只有稀稀落落幾個歸來的農民,沒有其它車輛。
李毅開得很慢,和宋佳一邊談笑,一邊欣賞冬(日rì)黃昏里的村落景致。
忽然,幾輛小車,快速的駛了過來,同時響起刺耳的喇叭聲,似乎在警示前面的車子:你該讓路了。
而所謂的前面的車子,也只有李毅這一輛罷了。
“這些人,真討厭!鳴什么笛嘛!”宋佳不高興的撇嘴。
李毅笑道:“有些人就喜歡趾高氣揚,這也沒有什么。”
宋佳道:“不要讓路,這馬路足夠兩輛車并排駛過的。”
李毅道:“我也沒地方讓,再讓的話,我就只好到田里去開了。”
宋佳撲哧一笑:“你說話還(挺tǐng)幽默的。”
李毅道:“我一向如此,很遺憾,你現在才注意到我這個優點。”
宋佳笑得更歡快了,笑聲像銀鈴一般。
后面的幾輛車子,沒有減速,飛快的駛過李毅的車旁,幾首是擦著李毅車(身shēn)過去的,帶起呼嘯的風聲和漫天的塵土。
李毅微微皺了皺眉頭,但也沒有在意。
有人活得高調,有人喜歡低調,這是對生活的不同態度,無可指摘和非議。
但那幾輛車,開過去之后,忽然都停了下來,還把路給堵死了。
宋佳道:“搞什么鬼啊!前面的車子,不會是拋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