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道:“這個不著急。宋總還只有投資意向。她還要到孟吉去做一次調查呢。”
張廣明道:“對對對,你說過的。嗯,宋總這次下鄉,還得辛苦你,陪陪她,因為你跟她熟悉嘛!還有這次調查工作,我們一定要做好安全保衛工作,要讓宋總安全、舒適的游覽孟吉。”
李毅道:“我已經答應宋總,會陪她一起去。”
張廣明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李毅,緩緩說道:“李毅同志,記得你剛來東海省時,跟我說過一句話,我們兩個,都是京城下來的,在這邊無親無故,無朋無友,彼此之間,應該照顧,多多親近。”
李毅笑道:“我現在還是抱著這樣的想法。”
張廣明道:“從這次事件上,我更深的感覺到,你我之間,應該多多走動。”
他這話,不是泛泛而談,而是深有感觸。
見李毅沉默不答,張廣明又是說道:“諺語有言:道吾惡者是吾師,道吾好者是吾賊。這句話,我以前早就聽說過,但一直沒怎么理解。掌政以來,位高權重,本(性性)所好,喜歡聽奉承之言,不喜反對之聲。在開發孟吉的事(情qíng)上,如果不是你堅持相勸,那我就會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我現在才明白,一味的奉承,最能害[一_本_讀]小說人。”
李毅道:“你能這么想,實在難能可貴,也令我深感榮幸。本來,我還在擔心,過于違拗你的意圖和指示,會導致你不高興呢。”
張廣明揮了揮手,說道:“我怎么會不高興呢?遇到疑難之事,就應該大家一齊商議。有不同意見。就要提出來。不然,眾口一詞,那就很容易往歪路上走。自古以來,善納諫言者無大過,嫉賢妒能者難成事。我雖然忝為省長,但我對基層工作。缺乏經驗,在很多大事上,不能做出最恰當的決定。因此,我很需要大家的諫言和建議。”
李毅笑道:“有你這樣的班長,那是我們若干同僚的福份。吹捧拍馬之類的事(情qíng),我不擅長,但要說到如實進諫,我卻是當仁不讓的。”
張廣明道:“一樣是同僚,但人與人之間。卻是千差萬別的。李毅同志,我看得出來,你從來都是就事論事,從來不針對人,也不進行人(身shēn)攻擊或政治斗爭。但有些同志,就不同了。嘿嘿!有些時候,他們做出來的事(情qíng),實在讓人難堪甚至厭惡。”
李毅不知道他所說的有些同志。是指哪些同志,他不說。也就不便相問,只是猜測,他所說的人,會不會是指戴鵬飛?
張廣明指到即止,不做深入探討,說道:“還好。有你李毅在,幫了我大忙。四海集團的宋總,也是看在你面子上,才來東海省投資的呢!我相信,這一次孟吉的投資事宜。有你出馬,也肯定能手到擒來。”
李毅擺擺手,說道:“張省長,你可千萬別這么說。宋總是大型集團公司的領導人,她作投資生意,固然會看舊友的薄面,但絕對不是最重要的考慮因素。四海能在東海省投資,主要原因,還在于東海省的大環境,適合四海集團的發展。在商言利。只要東海省能提供利益,那四海集團就會繼續投資進來。這是可以預期的。”
張廣明道:“那依你之見,這次孟吉的投資事宜,宋總會答應嗎?”
李毅輕輕一笑:“張省長,我現在有你一樣,對宋總的想法,一無所知。誰知道呢?也許她會答應,也許,她就不答應了。”
張廣明緊張的道:“她為什么會不答應呢?”
李毅道:“我只是說也許。”
張廣明道:“說老實話,如果宋總真能在孟吉投資茶葉生意,那實在是孟吉之福,也是海江市發展的一個全新局面。”
他不無憂慮的說道:“如果宋總不在孟吉投資,那我們只好重新調整產業布局,再開發其它經濟。”
同時,他又不無希冀的說道:“我還是希望,宋總能下定決定,在孟吉投資。如此一來,我們也可以省下好多事,最起碼,不必再為資金而發愁了。”
李毅道:“我會盡力說服宋總。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未能成功,還請張省長不要怪罪于我。”
張廣明道:“你現在又不分管經濟工作,你肯出力,已經為省里做出了極大貢獻,不管事(情qíng)成不成功,我對你都只有感激。”
李毅點點頭,說道:“那就這樣吧,我盡力而為。”說著便起(身shēn)告辭。
張廣明起(身shēn)相送,還破例送到了門口才回。
李毅剛回到辦公室不久,戴鵬飛就來拜訪。
“呵呵,鵬飛同志,快快請坐。”李毅起(身shēn)讓座,和他握了握手。
戴鵬飛也不客氣,和李毅在沙發上坐下來。
李毅遞了支煙過去,笑道:“鵬飛同志找我有事?”
戴鵬飛道:“李毅同志,你和四海集團的那個宋總,關系很鐵?”
李毅搖頭笑道:“她是大集團的老總,我是體制內中人,哪里有很鐵的關系?你這話,不是折殺我了嗎?要是被周書記聽到了,還以為我和商界有什么來往,怕是要調查我了呢!”
戴鵬飛并沒有被李毅的這番打趣逗笑,只見他嘴邊微微一扯,說道:“李毅同志,你就不必隱瞞了。你和宋總的關系要是不好,她能應你之約,來東海省投資?”
李毅道:“我剛才還和張省長談到了這個問題。我跟他說,宋總雖然是應我之邀而來,但她之所以決定在海江市投資,還投資那么大,這完全是因為海江市的投資環境好,值得四海投資。我本人對四海集團的影響,是極其微弱的。別說我了,就算是宋總本人,哪怕她有心照顧我的朋友之誼,但這么大筆的投資金額,也不是她個人可以做主的。”
戴鵬飛點頭說道:“是的,是的呢!四海集團這么大,宋總再厲害,上面還有董事會,還有大老板。不過,我相信,四海集團的高層,對宋總是極其信任的。”
他話鋒一轉,說道:“而且,李毅同志,你對宋總的影響力,總歸是有些的吧?”
李毅摸著下巴,看著戴鵬飛,想從他臉上讀出一些端倪,但遺憾的是,對方臉色平靜,沒有出賣他一絲一毫的心事,因此,李毅也就無從得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哦,如果說我對宋總還有一點影響的話,也僅限于朋友之誼。請她吃個飯,或請她賞光出去玩一次,或是出來談談某些項目的合作可能(性性),這樣的影響力,我自信,我還是有的。”李毅如此回答。
戴鵬飛一愣,被李毅的狡猾給難住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說話才好了。
李毅笑道:“怎么了?鵬飛同志,莫非,你有什么事(情qíng),想求宋總不成?”
戴鵬飛道:“我沒有事(情qíng)要求宋總的。只不過,如果可能的話,我倒是希望,僅僅是希望,四海能不投資茶葉產業,尤其不要在孟吉做太多的投資。”
李毅眼里精光一閃,盯著戴鵬飛的雙眼,似乎想洞穿此人的心思。
因而,戴鵬飛的掩飾功夫,實在是出神入化,李毅琢磨了半天,愣是什么也沒有發現,看來,只好等著他自己說出原委來了。
不用李毅開問,戴鵬飛已經讀懂了李毅臉上的疑問。
“呵呵,李毅同志,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其它意思。我只是覺得,東海省里,還有更多地區,還有更多的合作項目,等著宋總去投資。你明白我的意思?”
李毅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戴鵬飛道:“孟吉這個地方不行!東海省每屆班子都想發展孟吉,但這么久以來,孟吉還是孟吉,沒有太大的起色。因此,我以為,四海集團如果再向孟吉投資的話,不太明智。如果有可能的話,你可以向宋總建議,讓她重新考慮其它地方。”
李毅真的是再驚訝不過了!
戴鵬飛居然會向自己說出這么一番話來!
他用意何在呢?
眾所周知,張廣明已經選定了孟吉當他的政績試驗田,正在發憤圖強,要在孟吉縣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來。
在這個節骨眼上,戴鵬飛卻來一招釜底抽薪!居然來找李毅,要四海集團不去孟吉投資!
李毅托著下巴,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qíng),饒有趣味的看著戴鵬飛。
戴鵬飛不太自然的變換了一下坐姿,“咳,李毅同志,你別誤會,我只是就事論事,并沒有對哪個人有不滿,也不是想在背后搞什么鬼名堂,如果你要這么想的話,那就冤枉死我了,那就當我從來沒說過剛才這番話好了。”
李毅笑笑:“鵬飛同志,你多慮了。我從來沒這么想過。”
戴鵬飛道:“我也是為四海集團著想,不,說到底,我是在為東海省著想。我希望四海集團還能繼續在本省投資,所以也衷心的希望,他們能投資賺大錢。而孟吉這個地方,實在不是一個可以賺大錢的好地方。如果四海集團在孟吉虧了本,并因此撤資離開東海省。那也是我們東海省的莫大損失。我的一番心意,僅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