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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七十七章 人心難馴

  李毅微微一訝,沒想到何英如此信任自己,連這么機密的事情,也全說了出來。

  “蔣部長的心腹?”李毅反復琢磨著這句話的深刻內含。

  何英道:“李助,你也是個明白人,個中內情,想必你也能看得透徹。”

  李毅道:“你是說,蔣部長故意安排這次舉報,想換掉周玉成?”

  何英道:“具體情況如何,我不敢妄自猜測。不過,蔣部長是一把手,他要掌握部門的絕對控制權力,就必須掌控人事大權。為此,他會使用什么樣的手段,都是可能的。”

  李毅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擊,這是他正在深入思考的一種表現。

  “該怎么辦,還是怎么辦吧!”李毅沉聲說道:“紀檢委的公正和公平,是不容破壞的。”

  何英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么說的。”

  李毅道:“就算周玉成下去了,蔣部長的人也未必能安排進來。”

  何英道:“反正,你來之前,部里沒有哪一個人可以與蔣部長抗衡的,除非與他人聯手。”

  她這話也是在提醒李毅,要真的想和蔣為民扳手腕的話,一定要多拉幾個同盟。

  李毅說:“多謝何姐指點。”

  何英道:“彭部長和你都是從西蜀省走出來的干部,他應該會幫你吧?”

  李毅道:“彭部長對我有些成見呢!這個結不解開,他是不會幫我的。”

  何英道:“那正好有一個機會啊,彭部長的兒子就要結婚了,你送上一份大禮,不就可以緩和與他之間的關系了嗎?”

  李毅道:“彭希的兒子要結婚?什么時候?”

  何英道:“就在明天啊,你不知道?”

  李毅道:“我剛從島國回來,部里的事,我現在是兩眼一抹黑。”

  何英道:“聽說他們本來是定在五一節結婚的,不巧的是。五一節期間,中央有不少領導家都湊堆辦喜事,彭家只好將婚期后延了。明天正好是周末,去的人肯定多。”

  李毅摸摸鼻子,笑了笑。

  何英問:“你笑什么?”

  李毅道:“我笑我們這些機關干部,何其小心啊!兒子結婚,本是大喜事。定好日子,你辦酒席就行了,結果呢,因為假期都被大領導的喜事給占了,于是乎,不得不將婚事延后。想一想。這現象有夠悲催的。”

  何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不說破的話,人人都認為是正常不過的事情。你想啊,大領導辦喜事,人都往那邊跑了,你再辦的話,誰來喝喜酒?紅包從哪里來啊?要想紅包多,可不得延期嗎?”

  兩人說著。相視大笑。

  李毅道:“部里才定下的規矩,迎來送往,人情紅包,一律減免,明天彭希家的婚宴,你說會有很多人去嗎?”

  何英呃了一聲,說:“你不會當真的吧?”

  李毅道:“什么當真不當真?”

  何英笑道:“我是說,你不會把那個人情紅包的規矩當真吧?彭部長的兒子結婚。你都不去?”

  李毅道“不但我不去,你也不應該去。你是紀檢組的領導,你要是去了,誰還敬畏黨紀法規啊?”

  何英道:“可是,大家同事一場,真不去的話,這說得過去嗎?這以后怎么見人啊?如果是一般的生日宴會或是生病住院什么的。不去也就不去了,這可是嫁喪嫁娶的大事,這都不去,會落人閑話的。”

  李毅道:“規定才制定多久?馬上就破例?彭希要是開了這個頭。將來這規定就沒有人遵守了!”

  何英道:“那,我們都不去?”

  李毅道:“當然不去!而且,應該放出風聲出去,讓大家知道我們都不去,同志們見你這個紀檢組長以身作則,起了帶頭作用,就會以你為榜樣了。”

  何英道:“如果大家都不去,倒也不尷尬了。”

  李毅道:“改革的難處,正在于此!規定好改,人心難訓!”

  何英咬咬牙,說:“行,我聽你的,明天不去了!”

  李毅道:“你我不去,至少有好幾個司局辦的人會持觀望態度。”

  何英道:“可是,這么一來,你和彭部長之間的關系,只怕更要鬧僵了。”

  李毅道:“這個結,能解就解,不能解——就算了吧!”

  何英豎了豎大拇指:“李助,你是我見過的最有魄力的男人!我要是年輕二十歲,肯定會喜歡你這樣的男人。”

  李毅哈哈笑道:“何姐真會說話,說得我心里甜蜜蜜的。”

  下班后,李毅叫上于勝,帶他去打了幾局CS對抗賽。

  李毅對他說:“平時煩了,或是壓力大了,就來這里玩玩,放松放松。人的生活,不能只有工作啊!”

  于勝笑道:“你咋不早點帶我來這里啊!這才是男人該玩的游戲!”

  李毅道:“以后我來玩時,都叫上你!”

  于勝擦著滿頭的汗,連聲說好,又說實在是累壞了,得回去洗個澡休息,臨走時,問李毅參不參加明天彭希兒子的婚禮。

  李毅回答說不去。

  于勝便說,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奶奶個熊,我終于也可以陽剛一把了!去他的彭希,去他兒子的婚禮吧!

  李毅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勸他回去好好休息。

  李毅的CS隊伍,是固定的,都是他的至交好友。張一帆和顧知武也是每次必到場的。

  幾個人來到一家大排擋,一起喝啤酒、聊天。

  “先生,擦鞋嗎?”幾個人正吃得開心,忽然聽到一個稚嫩的女童聲傳了過來。

  李毅抬頭一看,見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子,左手提著一個小籃子,右手提著一個小板凳。正在大排檔里,挨個的詢問客人要不要擦鞋。

  十個客人,有九個是拒絕的,有的還特不耐煩,伸手推搡她。

  李毅朝她招了招手,女孩子便是機靈得很,馬上就看到了李毅在朝自己招手。于是高興的跑了過來,問:“先生,擦鞋嗎?”

  “嗯,小朋友,你幾歲了?”李毅問。

  “九歲。先生,你擦鞋嗎?”

  “那你應該上三年紀了吧?”

  “嗯。”

  “那你怎么不在家里復習功課?卻跑出來做這個呢?”

  “我爸爸說了。再不賺多點錢,下個學期就沒有書讀了。”

  “為什么?”

  “我們學校就要倒閉了。先生,你擦鞋嗎?”

  小孩子并不知道關閉和倒閉之間的差別。

  李毅掏出皮夾子,拿出一疊錢,遞給她:“拿著,回去好好復習功課。叔叔跟你說,你們下個學期。肯定都有學上!”

  “太多了,我不要。”女孩子將手縮在背后,不接李毅的錢,說:“我爸爸說了,一定要自己勞動所得的錢,才能花得安心。先生,你擦鞋嗎?”

  李毅收起錢,說:“擦。這幾個叔叔都擦。”

  陳博明笑道:“我穿的是涼鞋,就不要擦了吧!”

  李毅瞪眼道:“涼鞋不是鞋?你覺得你腳上的鞋子,很干凈嗎?”

  陳博明呵呵一笑:“對,是臟了,一定要擦。”

  一下子就攬到這么多的生意,小女孩很高興,她擺開陣勢。坐在小板凳上,很努力的替李毅他們把鞋子擦干凈了。

  李毅算了錢,如數付給她,并沒有再多給她錢了。

  一個能自食其力的孩子。沒有必要用金錢去玷辱她的心靈。

  “京城的外來工越來越多了。”陳博明道:“本城的大學畢業生還好些,最起碼有份體面一點的工作。那些農民工,就要辛苦得多了,環衛工、建筑工、洗碗工、洗腳妹,怎么辛苦怎么來。”

  李毅道:“他們做著這座城市最累最臟的活,卻維系著這座城市最迅速的城建速度,也潔凈著這座城市最美麗的街景。”

  張一帆笑道:“這話太對了。職業不分貴賤。”

  陳博明道:“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們想想,如果社會真的大同了,每個人都一樣的富裕,那個時候,臟累差的活,誰去干啊?”

  顧知武道:“估計是抽簽,誰抽到就誰去干!”

  眾人都笑了。

  李毅道:“真到那一天,科技肯定很發達了,說不定什么活都由智能機器人干了,人類只需要享受創造的快樂就夠了。”

  陳博明道:“什么活都由機器人干了?那可不行,和女人干的活,一定要咱們親自上陣,你們說是不是?”

  “你這個色狼!”眾人指著陳博明,哈哈大笑。

  張一帆道:“說到女人,知武,別怪我沒提醒你,最近有一個去俄國考察的團,你要不要過去玩玩?俄國的妞,那可是出了名的高挑漂亮。”

  顧知武道:“牛高馬大的,我才不喜歡。”

  李毅道:“一帆,去俄國的考察團?是你們部門組織的嗎?”

  張一帆笑道:“是的啊,怎么,你想去?”

  眾人又是一番哄堂大笑。

  顧知武道:“李毅,你都是當爹的人了,還去那里做什么?”

  李毅道:“別胡鬧,我去俄國辦點正事。一帆,你幫我張羅張羅,正好,我就隨你們部門的考察團出國吧!”

  張一帆道:“沒問題啊,不就一個名額的事情嘛!包在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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