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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一百斤谷,打多少米?

  李毅走過去,笑道:“對不起,交警同志,我一時著急,就停在路邊了。該罰、該罰。”

  開罰單的是個女交警,穿著修身的制服,英姿挺拔,她向李毅敬了一禮,說:“同志,你違規停車。這里是禁停區域,你沒到旁邊的指示牌嗎?”

  “實在是抱歉,我一時大意,就沒有留意到。該罰多少,我都認。”

  “你態度蠻好的嘛!”女交警道:“你自己去交罰款吧!下次請注意,不要再隨意停車。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一有急事就亂停亂靠,京城里那么多的車,還不得亂套了?”

  “你教育得極對,感謝你給我上了一堂深刻的交通教育課。我下次一定改,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李毅始終微笑。

  “走吧!”女交警轉身離開。

  來到郭小玲家所在樓盤,李毅一邊找車位停車,一邊打電話給郭小玲。

  “我到你們家樓下了,叔叔阿姨都在吧?”

  “在呢,我下去接你。”

  “嘿,不用,我自個知道上去。”李毅停好車,提著禮品就上樓來了。

  郭小玲聽到門鈴響,就過來打開房門。

  李毅輕輕摟了她的腰一下。

  郭小玲拉著他的手,往屋里走。

  郭興國和梁萍兩口子,都坐在沙發上,正和一個戴眼鏡的青年男子聊天。

  那個男人,就是郭梁老倆口相中的那個海歸博士,是個北方人,雖不魁梧,卻也生得高高大大,一張四方臉,臉上長過青春痘,痘去留痕,一臉的坑坑洼洼。

  他看到郭小玲牽著一個男人的手進來,便有些不太自然的笑笑,說:“這位想必就是您家的小兒子郭小天吧?”

  “啊是的”梁萍說。

  “不是!”郭小玲瞪了媽媽一眼:“媽,你還沒老眼昏花到這個地步吧?這是李毅,你們不會連他都不認識了吧?”

  李毅滿臉含笑,說道:“叔叔好,阿姨好,許久不見,一直甚是掛念二位。正好回京公干,特地前來拜訪。

  郭小玲接過李毅手中的東西,說:“你來就來唄,買這么多東西做什么,又不是外人!”

  郭興國倒是比較熱情,招呼李毅:“哎呀,說起來,真有好長一段時間不兄你了,難得你有這份心,還想著來看望我們,來,快坐下說話。”

  梁萍的臉色就有些難看,問道:“李毅,你不在家里陪老婆孩子,跑出來玩,你夫人同意了嗎?”

  那個海歸青年一聽李毅有妻有子,只不過是郭國的老舊識罷了,便即放下心去。

  李毅臉色平靜,恭敬的回答道:“我家丫頭和小玲,還是極要好的閏蜜關系呢,她們兩個,經常見面聊天的,丫頭還常跟我說,郭家叔叔阿姨肯定長得很帥氣很漂亮,不然哪能生出小玲這樣美麗的女兒來。她還說要跟我一道前來拜訪您呢!只是身孕難行,我勸住她了。”

  郭興國笑道:“難為你們兩口子記掛,說起來,我還得多感謝你,要不是你對我郭國的幫助,我們這會兒還指不定在哪個旮旯里折騰三餐溫飽呢!哪里還能過上自己這樣舒適自在的好日子啊!”

  他這話分明是說給老婆說的,意在提醒她注意,咱們郭家能有今天,全虧了李毅幫忙,現在人家上門來就是貴客,你心里再有氣,也得注意些體面,尊重李毅。

  梁萍聽了,想到李毅的千般好處,便自一嘆,語氣也就軟了,問道:“李毅,你家里人都好吧?你媽媽現在在哪里?”

  李毅道:“家里人都挺好的,我媽就在京城,住我家里呢。”

  梁萍道:“是嗎?我們也來京城住了一段時間了,這大城市好是好,生活便利,物質豐富,可就有一條不好,走出門去,就沒有一個認識的街坊鄰居,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李毅道:“我媽媽也是這種感覺,那干脆,你們和她多聯絡聯絡啊!常走動走動,也有個說話的伴。”

  郭興國笑道:“好是好,就怕我們小地方來的人,過于粗鄙了,怕得罪人。”

  李毅笑道:“叔,你說的這叫什么話?正宗說起來,我媽還是農村里長大的人呢,您二位好歹還是城市里的工人呢!”

  海歸青年臉現不屑之意,冷笑了一聲,肯定是瞧不起李毅這個鄉巴佬了。

  梁萍笑道:“李毅,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張豐,是小玲的朋友,張豐還是一個留過學的洋博士呢!你們年輕人,多親近親近。”

  李毅這才看向張豐,心想聽阿姨這話中之意,這小子莫不是郭小玲的追求者?好家伙,都上門做客了,難不成,真要成為郭家的東床驕婿不成?

  “張豐先生,幸會。”李毅略微點頭致意。

  張豐笑了笑,覷定李毅,問:“你家里有幾畝田地啊?我從來沒去過農村,也不知道農村人家田土多少,很是奇怪,要多少田,才夠種出你們一家人吃一年的糧食呢?”

  李毅道:“現在科技發達,尤其是出了袁隆平這樣偉大的科學家,雜交水稻之父,畝產千斤不是夢,兩畝地,就能產出兩千多斤的谷子。張先生,你是博士生,那你可否知道,一百斤谷子,能夠打出多少斤米嗎?”

  張豐抽抽嘴角,憋了半天才說:“不知道。”

  梁萍見他受窘,便笑道:“便說他一個洋博士了,便是我們,也不知道呢!我們從來只知道買米,卻沒打過谷子。”

  李毅笑道:“好歹張先生還知道米是從谷子里打出來的吧?我聽說,有一干所謂的洋學生,居然連米從哪里來的都不知道,有的說是超市里來的,有的說是爸爸買回來的。這些人肚子里墨水裝得太多,已經裝不下一粒糧食了吧?”

  郭小玲正好泡了茶端過來,聞言撲哧笑道:“李毅,你這張嘴,就再不肯輕饒人的!那你知道一百斤谷子,能打出多少糧食嗎?”

  “我當然知道,一百斤谷子,能打出七十六斤左右的糧食。”李毅淡淡的回答:“一千斤,就有七百六十斤大米,兩畝地,就能打出一千五百斤左右的大米,一年只有三百六十天,平均下來,每天能有四斤多的大米吃,不夠是一家五口,還是一家七口,應該都是夠吃的了。

  雖然如此,但有些偏遠山區,地貧土者,畝產量遠遠達不到標準,因此才掙扎在溫飽線下。”

  郭小玲道:“李毅,你知道得這么清楚啊!”

  李毅道:“當然,我小時候,還挑過谷子去碾米呢!”

  張豐道:“一百斤谷子,才打出七十幾斤米,那豈不是太浪費了?還有二十幾斤廢物呢!所以我常說,這世界真是再公平不過的,有用的東西旁邊,總有一些無用的廢物!”

  說著,他就拿眼瞄李毅,尤其說到廢物兩個字時,咬得特別重。

  郭小玲微微皺眉。

  李毅卻道:“張先生,你剛才所說的廢物,是指糠嗎?”

  張豐道:“那谷皮,是叫糠嗎?那就是它了。”

  李毅道:“嘿嘿,糠可不是什么廢物,困難年月里,人想吃糠都不得呢!糠也是一種最常用的家畜飼料!東西,要看在什么人手里,如果在廢物手里,寶物也成了廢物,如果是個聰明人,廢物也能被利用起來,變廢為寶。糠,在你而言是廢物,對農人來講,卻是一寶。”

  “咯咯!”郭小玲笑了起來。

  張豐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指著李毅道:“你拐著彎兒,罵我是廢物?”

  李毅道:“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我可從來沒說過這種話。”

  郭小玲再也忍不住,笑得彎下腰去。

  她早就料到,只要李毅一來,必定能制服這只“海龜”。

  張豐霍然起身,憤怒的道:“你這是在污辱知識人!”

  “知識?說得好,那你知道,什么叫知識嗎?你知道知識這個詞的定義嗎?”李毅還是心平氣和的問。

  “呃?”張豐再次窘住,因為他真的不知道知識這字詞定義是什么,他只能依靠自己的知識來理解并做出解釋:“知識就是知識,是人類社會一切文化和信息的統稱!”

  李毅道:“知識的概念是哲學認識論領域最為重要的一個概念。一個經典的定義來自于柏拉圖:一條陳述能稱得上是知識必須滿足三個條件,它一定是被驗證過的,正確的,而且被人們相信的。”

  頓了頓,李毅不等他開口,便繼續道:“一百斤谷子,能打七十六斤米,這是被無數人驗證過的,糠能喂豬,這也肯定是正確的,而且都是被人們普遍接受和相信的。這就是知識。”

  郭小玲道:“對,而且這是人類社會生存下來的最重要的也是最偉大的知識之一!”

  李毅道:“你每天吃飯,卻對碗里的飯從哪里來的都弄不清楚,你還有什么資格說,你是一個知識人?一粒沙里見世界,一朵花里見天國。手掌里盛住無限,一剎那便是永劫。一粒米中的知識,就足夠我們去學習了。誰真正能學懂一粒谷的知識,那他就能做出和袁隆平院士同樣偉大的事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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