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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你保重吧

  “蕭將軍,禮王之事由大理寺和中書省在查,尚無定論,卑職不敢亂說,只奉命來把人帶走。還請將軍合作,將人清點出來給我。”隊長不回答蕭維。

  “你要帶人走,拿出圣旨來。”蕭維不相信自己這些人中有內應,因為執行密旨,他選的是他最信任的。“他們都是從小跟著我的兄弟,我不能隨隨便便交給你。”

  隊長當然是有圣旨的,遞給蕭維。

  蕭維看過,這才知道確實是皇上的意思,只得喊了一個個名字,看著千牛衛將人帶下去。等他說完,卻發現隊長還在看著他。

  “怎么?我難道少給了不成?”語氣很不好。

  隊長倒有些不好意思,指著仲安說,“還請仲都尉也跟我走一趟。”

  蕭維大怒,“什么!你們連他也懷疑?他可不是我的手下,是皇上親封的輕騎都尉,也是我水寨軍師。他立戰功的時候,你們都不知道在哪兒呢!”

  隊長表情有點討好了,“將軍,卑職怎不知仲都尉?只是皇上的意思,卑職也不敢違背。那殺手說,內應是將軍帶著的人。仲都尉不也是由將軍帶著的嗎?”

  蕭維握緊了雙拳,雙眼死死盯住隊長,“是禮王篡位不成,還是有人揭發?”

  “萬幸,禮王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發現了他的意圖。”隊長不懂蕭維此問的意義。

  墨紫卻是懂的。

  “是誰發現的?”蕭維果然問道。

  “是元大人。”隊長說。

  “元澄?”蕭維一笑便收,“我就知道是他搞得鬼。哪里是有人造反,分明是想制造冤案,動搖大周國本。”

  墨紫聽不下去。“蕭將軍,這話可不能亂說。”

  蕭維頓然看過去,目光厲苛,“你,早就知道了吧?”

  “禮王所派殺手差點取我性命。我怎會不知道?我親耳聽到殺手招供,你的人一路留暗記給他們跟從。我們經歷的一切都在禮王的眼皮底下。這可不是有誰惡意制造冤案,而確實是有陰謀在發生。蕭將軍難道忘了。你那艘沉了的將船?那也是你所謂的自己人暗中做的手腳。”墨紫穩穩說道,“蕭將軍何必震怒?若不是元大人揭露,你是不是就好過些?你始終帶有個人偏見。對你自己也好。對國家社稷也好,都不是一件好事。請你在妄下斷論之前,先把事情的前后起因了解清楚再說。”

  她一番言辭咄咄逼人,說得蕭維無法還口。

  仲安適時打破緊張氣氛,“我去一趟就是。身正不怕影斜,白羽,你安心吧。”

  千牛衛拿齊了人,立刻下船走了。

  魏佳拍拍蕭維的肩。“仲安說得對,身正不怕影斜,你也別想太多。不過。怎么會出這樣的事?禮王是皇上親弟,只有他能留在都城。不用前往封地。皇上也是極信任他的。”

  蕭維答不了魏佳的話,他看到墨紫已經準備下船,上前一把拉住她,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力帶她進正艙,并狠狠甩上了門。

  秋扇差點叫出來,顧及到自家姑娘,連忙掩口。

  王八娘沉靜看著,然后吩咐王家眾人下行李,和王十娘上了車。

  “十娘,我會寫信告訴爺爺,和蕭家聯姻之事就此作罷。”八娘說道。

  “姐姐且莫心慌。禮王造反,茲事體大,爺爺他們一定會擔心。我的婚事可以先不提,但等一段日子再看看,免得老人家更生氣。”十娘淡淡回答。

  “也是。此事若真,恐怕太子大婚都得往后推延。不過,那蕭二也太不知禮數,眾目睽睽之下,竟與女子拉扯。我王家女子,豈能嫁于這等輕浮人?”八娘冷哼,仿佛不知道,她嫁的太子比蕭維輕浮百倍。

  “宋姑娘是女官,兩人便是同僚。出了如此大事,心急在所難免,姐姐體諒了吧。”十娘語氣仍淡。

  “什么女官?”八娘不屑一顧,“與男子同朝進出,成何體統?你呀,千萬別學她。爺爺太寵你。女子就該本分守己,為丈夫生兒育女,孝順公婆,勤勞持家,成為賢內助,才能讓丈夫做大事而無后顧之憂。”

  十娘說了聲是,就將目光投向竹簾外。

  此時,墨紫早就甩開蕭維的手,他的脾氣大,她的脾氣也不小,“蕭將軍干什么?一副捉拿惡徒的模樣。”

  “告訴我,元澄究竟打什么主意?”蕭維遇到這兩人,好像就是劫數,沒辦法冷靜。

  墨紫吐口氣,“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墨紫,我也想知道你為什么總幫著他?別說你跟他是一樣的人。你身上有正氣義氣,他沒有。”有時他會有一種錯覺,好像她也是當兵的。

  “你怎么知道他沒有正氣義氣?我說過了,你對他有偏見。因為他當過南德的宰相,你就認定他是個十惡不赦的人。那你也應該知道,南德官場營私舞弊不是由他開始的。他在其位謀其職,因為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才能真正為百姓做些事。這種無奈和不得已的選擇,你能不能體會?而你說他對大周有異心,可迄今他所做的不過是為元氏還個清白。換個立場,如果你們蕭家被滿門抄斬,獨留你一個,你會不會恨?會不會報仇?”趁此機會說開也好,對蕭維無休無止的偏見,她為元澄受夠了,“蕭將軍,元家是被冤枉的,連皇上都愿意給元澄一個找出真相的機會,為何你執著不肯?難道就因為當年的揭發信是由你爺爺交上去的,所以你不得不咬緊牙關,死不承認這是冤案嗎?因為如果承認了,你爺爺正義凜然的行為就變得可笑;如果承認了,你們蕭家就等于間接害死了元氏一百多口人。”

  “住口!”蕭維睜圓雙眼,血絲暴現,“我爺爺只是把信交給先帝,他還勸過先帝要謹慎查證。元家滅門,與我蕭家無關。”

  “明知道這種信皇帝是最怕的,要查證,你爺爺為何自己不查?元澄揭露禮王,有證有據,可不是隨便交一封匿名信上去就甩手了事的。你爺爺那般作為,本身就不對。可以解釋為魯莽,也可以解釋為居心叵測。”她的用詞就像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面。

  “墨紫!”蕭維怒喝,“我問的是如今的事,你為何抓著陳年舊事不放?”

  “因為如今的事起源于陳年舊事。陳年莫名其妙的冤案,導致真兇逍遙法外到今天,已經足以實現他的野心,動搖你最關心的大周國本。而你,還看不清事實,只想保護你自己和蕭家的名聲地位,硬要仇視因家破人亡而背負沉重的孤兒。蕭將軍,這就是你的正直嗎?那我不得不嘲笑它。”她冷冷凝視,“我和元澄不是一樣的人,可我和你也不是一樣的人。”

  蕭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墨紫打開門,“蕭維,我以一路同伴的身份給你個忠告。否定過去就是否定自己。跟著你父輩們的腳步,而摒棄自己內心真正的聲音,那么總有一天,你會被權勢操控,成為兢兢業業的敬王爺,卻連自己家里的夫人小妾內斗都管不住。是黑是白,再不由你的良心來決定。你保重吧。”

  蕭維望著她的背影,胸膛劇烈起伏中慢慢緩和,厲茬的目光越來越澄明,然后他咆哮一聲,兩拳打爛了木桌,坐在椅子上抱頭長嘆。

  魏佳進去看蕭維。

  墨紫可不管他倆的兄弟情義,問不知所措的楊悄,“你跟誰走?”

  楊悄看看門里,又看看墨紫,“當然跟你一起。”

  墨紫帶她的人下船,迎面來一位身穿六品官袍的俊官兒,居然是楊凌。

  “墨紫大人,下官來遲,恕罪恕罪。”楊凌那雙眼,微笑開桃花,哪有恕罪的誠意。

  墨紫笑道:“楊大人怎么沒跟千牛衛一起走,既然是一起來的。”

  楊凌這下可服氣,忙躬身作揖,“墨紫大人眼尖,下官知錯。”

  楊悄看到哥哥卻高興得很,立刻跑上前,“哥哥!”

  楊凌摸摸妹妹的頭,“這一路辛苦你了,不過想做大事,總是要辛苦的。”

  “我沒做什么,都是墨紫和蕭將軍他們,還有元大人。他像哥哥說的,真厲害。”楊凌吐吐舌頭。

  墨紫公允,“悄悄的過目不忘和畫技幫了大忙的。”

  “多謝墨紫大人照顧我妹妹。”楊凌看一眼墨紫身旁,突然一怔,然后大喜,“你是豆子,對不對?”

  豆子?墨紫便問豆綠,“他叫你嗎?”

  豆綠慢慢收回目光,回答,“我不認識這個人。”

  楊凌聽了,頓時垮臉,捧心作難受狀,“豆子,你怎能翻臉不認人?我花五十兩銀子買了你一朵小野花,還被惡狗追了五條街,差點迷了路找不到我家人。”

  “我叫豆綠。宋――豆――綠。耳朵不好,就別說話。”豆綠一個字一個字扔出去,不再理會,兀自上了車。

  楊凌笑得唇紅齒白,俊美不凡,“耳朵不好,跟說話有關系?有理有理,不愧是豆子,一蹦一顆金豆,字字讓我琢磨。”上前還要撩門簾。

  墨紫打開他的手,瞇眼道,“楊大人,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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