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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元大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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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贊進怒吼一聲,想再上前來救人,卻被香十一抽來一鞭。他竟然不躲不擋,脖子讓鞭尾削掉一片皮,立刻沁出了血珠子。

  但尖叫的是香十一,因為她的喉嚨也被掐住了。

  “放開墨哥,否則這女人死!”贊進雙指成鉤,陷在香十一的細頸里,毫無留情之意。當初那個傻乎乎的小子,已經有了審時度勢的判斷力。

  千兩百兩立即學贊進,嬉笑間,一手抓了一個香十一的手下,“放開我家三公子,否則這兩個也死!”

  香十一費力叫一聲,“桃姐姐…”再想說什么,贊進卻加了力道,讓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徐九飛下高臺。

  傅天站起來,朝墨紫這邊一步,四個青衣人如影隨形。

  金銀搖著扇,坐直了,視線從胡桃的大肥手,移到那一桌那個人身上。那人沒動,但溫潤的神色此刻冰冷,唇片削薄抿成直線。

  終于會怒了嗎?

  他頓然一笑,目光調了回來,妖艷得勾起嘴角,對千兩百兩說道,“你們倆要是救不下三公子,也不用跟著我了。”

  千兩百兩眼神一凜,竟有殺氣。

  “八嫂,你又想干什么?要走要留,徐九已是隨你的便,你為何挾持我的客人?”徐九皺著眉頭。

  他的人將胡桃等人團團圍住,不過礙于墨紫在她手上,不敢輕舉妄動。

  “不為什么,就是想讓大家看看他們跟錯人的下場。事已至此,我不會獨活,可就這么白白死了。卻是不甘心。這個王八羔子與你串通,我動不了你分毫,便拉他一起下地獄。”胡桃眼內充滿血絲。

  “香妹子,咱倆姐妹情,來世再續――”她又對著直翻白眼的香十一說道。

  說完,胡桃便捏住了墨紫的下巴,只要用力往旁邊一掰,那脖子就會斷掉。

  眾人見胡桃一臉赴死的決心,暗叫不好。

  可,奇怪的事發生了。

  胡桃沒有動。準確地說。她掰了,但沒掰得動。

  “此時不動,更待何時?”一個令人冷到骨子里的聲音突然響起。

  胡桃渾身一震,僵著頭,下意識尋找那個聲音。當她看到幾道漸漸走近的身影。卻還未及看清是哪個人開口送她入黃泉,兩眼一黑,再也使不出一點力。軟綿綿癱了下去。

  贊進立刻扔開香十一,趕到墨紫身邊,焦急地問她有沒有受傷。千兩百兩,圍著她團團轉。直說還好沒事。

  墨紫一句話都沒聽見,對著地上臉色灰白的胡桃發呆。四周那么混亂。她卻移不開視線。

  有人上來,為她披了件外衫,扶著她走。她思緒紛亂,只覺得一片嗡嗡聲,越來越吵,又越來越遠。神魂不定中,好像上了自個兒的馬車。她坐在里頭,怎么都想不明白,胡桃竟然這么死了?

  胡桃想扭斷她的脖子,她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用近身搏擊中的自我防御招數,抵擋住胡桃的力道。在他人眼里,她似乎手無縛雞之力。只有等死的份,但她對于擺脫那樣的困境胸有成竹。胡桃的長短劍已經讓傅天的人打飛。沒有令她束手束腳的武器。而且,所謂知己知彼,胡桃卻不知她是有功夫底子,心態上便輸了她。

  她,剛剛,本來,能把胡桃摔出去啊!

  可是,就差那么一點,活人便在她眼前成了死人。

  “我以為墨哥什么場面都見過,難道還怕死人?”那聲音,溫和。

  墨紫這才發現馬車里有人,糊里糊涂一瞧,“元澄…”

  她閉閉眼,睜開時目色清明,“是你。”

  元澄望著她,恍若過了很久,吐了兩個字,“是我。”

  “她雖然可惡,卻罪不至死,你該手下留情。”那個下令動手的聲音冷到陌生,也許別人聽不出來,但她卻是聽過的。

  “她若不死,便是你死。墨哥大方人,我倒不知大方到連命都可以不要。”元澄眸色漸深,“以為又救了墨哥一次,沒想到你并不領情,竟是我多事了。”

  墨紫驚了驚,抬頭看他,卻見一張神色淡下去的面容,心中沒來由一滯,“元澄,我只是――”只是什么呢?想他并不知道她有保命功夫,自然以為那是一發千鈞。

  “罷了。”元澄垂眸,面上的神色便隱到影子里去,“墨哥受了驚,好生歇息。”

  風動簾擺,車里就只剩下墨紫。

  她眼一熱,兩滴淚滑出眼眶。說不清道不明,只得出自己蠢了的結論。根本就不該來這豹幫大會,惹得自己麻煩別人也麻煩。

  與其說她同情胡桃,不如說她未經歷過人死在眼前的事。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中,留在她身邊的人都別有居心。她到很后來才知道,那是因為待她真心的人全都死了,有不少更是在她一轉身后,便丟了性命。所有的死亡,都背對著她。所以,當她的背上一秒還能感到胡桃那個囂張女子的體溫,下一秒就躺在她腳下沒有了生命跡象,她不是鐵石心腸,做不到無動于衷。

  但她也知,因此去怪元澄,卻是過激了。

  “墨哥。”贊進小心翼翼的聲音,“徐九想見見你。”

  終究男女有別啊!她縱然再裝男人,遇到生殺伐戮這等場面,到底還是顯生嫩沒氣魄。她猜,只要稍微有點眼力架的,都會因她這樣失魂落魄的表現而產生疑問。

  墨紫輕拍雙頰,用袖子抹干兩眼,面色一正,掀開了窗布簾子,“九爺。”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恭喜他,還是表示對胡桃之死的傷心?豹幫規矩的第一條,不就是兄弟之仇必要報?她和他,是敵,還是友?

  “讓墨哥受驚,徐九有愧。我八嫂喪夫之痛過甚,得了如此失心瘋,這么一來,也算解脫了。我豹幫從此之后,不會再有是非不分的規矩。”他是幫主,幫規就由他重訂,“今日讓墨哥所受的委屈,墨哥只管記著。墨哥與我,雖無兄弟之名,卻為兄弟之義。無論需要我做什么,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場驚嚇,一條人命,徐九就成了她這邊的力量。

  墨紫笑得有些勉強,“九爺客氣。”即便要她刀口舔血,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徐九抱拳,“今日事多,改日登門拜訪,墨哥,我派一隊兄弟送你回紅萸,以免節外生枝。”

  他說完,不待墨紫推拒,轉身走進門里。

  墨紫放下布簾,突然又扯開來。只見徐九昂首闊背,大步流星。他身后跟著一群豹幫骨干,亦步亦趨。

  她想多了嗎?這樣一個豪爽漢子,會是故意安排了她來,還讓無憂與她同桌?因為他早已知道胡桃的預謀,有她,他便能當著全幫人的面澄清他自己,又顯出是非分明的正義面。

  “墨哥,走嗎?”贊進心里懊惱透頂。

  豹幫已經易主,徐九的時代來臨。而他的力量,可以分她一份,那她還想那么多做什么呢?無論如何,他贏了,她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

  “贊進,你不用自責。事出突然,你已盡力。”墨紫對贊進面露微笑,“其他人都沒事吧?”

  “墨哥,我們沒事。”牛皋牽了馬來,腰間閃閃發亮,一把斧頭。他身后的丁修等人,都和他一般,斧頭別在腰里。

  “哪里還需要你們緊張?”墨紫指指馬車前面,有一隊三四十名的白褂子大漢幫忙開路,皆佩黑鞘大刀,赳赳氣昂。

  “我瞧這豹幫的問題多得按籮筐數,別再被連累了。”衛慶很聰明。

  墨紫也知道,霍八死了,胡桃又死了,香十一不知還要不要鬧,還有陳三,那幾個見毛變色的長老,還有臨時起意留下來的三堂人馬,無一不是隱患。但她管不了那些事,只能說一聲走吧。

  一切安靜的時候,她想得最多的,不是這場陰謀,不是胡桃的死,而是元澄那張藏在陰影中的臉。因為看不清,所以心里亂。那是疏離她的表情嗎?抑或是,對她的軟弱失望了嗎?

  紅萸的隊伍,慢慢遠去。

  金銀一轉身,便賞給百兩千兩的腦袋一人一個毛栗子,“你倆平時就會吹牛,關鍵時候卻從沒派過用場。我剛說什么來著,要是救不下她,你倆別跟著我。現在,趕緊走!”

  “雖然沒輪到我倆出手,三公子還是救下來了啊。”百兩最貧。

  “那是元澄讓人救的,又不是你們救的。”金銀再給百兩一毛栗。

  “大公子救的,跟咱們救的,不都一樣?”百兩不吸取教訓,摸著腦門,挺委屈。

  千兩拽著弟弟往外走,“公子,你消消氣,咱到門外等你。”

  “元澄,你…”金銀不理雙胞胎,轉而想調侃剛進大門的那人,卻在看到對方臉色之后,愣住半晌。如果剛才他以為元澄怒了,那么現下,溫和的表情過分完美。以他對此人的熟悉,這種表情越讓人挑不出毛病,就越說明這人心情很糟糕。

  元澄從金銀身邊走過,仿佛置若罔聞,甚至連看都沒帶看一眼。

  金銀站在原地,遠觀元澄與那兩位官員微笑著說話,兩人還能笑得出來。難道根本看不出那人將他們捏在手心里?他冷冷一撇嘴,鳳眸里滿是對蠢蛋的蔑視,轉身往外走去。

  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不如追上他家的墨三,套點有趣的事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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