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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其實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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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王山下,已經有太多人在靜候著時間的流逝。

  人群聚集在可以仰望到梨花神樹的闌蒼院前的那片坪地。同一塊地方,京城乃至整個盛唐的人們在這里見證了普天院比的召開。

  那時人們狂歡般的見證著這盛唐又一代修行者的崛起。但誰也沒有想到,僅僅在區區數ri之后,喬裝闖過幻境的那個院比第一人的楊澤,居然會在這里挑戰西陀圣殿的圣使迦繆。

  如果說院比第一的劉福是楊澤喬裝打扮已經讓人張大嘴掉落了一地下巴,那么楊澤挑戰加繆,便成為盛唐目前最為震驚的事件。

  從昨ri掀起,短短時間里面,這股波浪便推波迭瀾,席卷蔓延令整個朝野震動,甚至就連帝國諾大版圖其他十八州郡的民眾們,都在晨曦中被這場挑戰的消息驚醒。

  從昨夜開始,京城幾乎一夜之間涌入了數以平常幾倍的修行界人士。京城讖緯部光是錄入這些度牒,就一個通宵未眠。

  很多人趁夜去了第二天挑戰的山下坪原,但發現那里已經黑壓壓得盡是人頭,所以只能郁悶的循了一個空地棲身,打盹亦或者等待。

  昨夜的確有太多人不眠。

  清晨紅著眼睛的尚書大臣匆忙抹了把一夜憔悴數年的臉,遙望列王山,不知道此舉究竟是福是禍,不明白為什么那列王山上的四位圣者,會任由這種事情發生。無論如何,列王山和西陀圣殿發生沖突,這是整個盛唐都不愿看到的局面。

  但這一切似乎已經成為定數無法阻止。連皇對此默許,這場事件引發的任何后果,都足以讓帝國滑向未知的深淵。

  在此之前,世間人只知道一個迦繆,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楊澤是何來歷,何種資本。人們可以將世上的強者如數家珍,昆侖軒轅氏,草堂杜圣家,東正教宗牧首,兩大帝國八大門閥。但這里面從沒有一個人姓楊。更何況還叫楊澤這種很土的名字。

  而即便是天下間的那些強者,又有多少人夠資格挑戰西陀?不過這倒是足以誕生了一樁新鮮事。數百年來,哪怕是和西陀最不對眼的東正教門,兩大圣門最多也是暗地爭論各自不同信奉的神祗教義,從來沒有真正這樣正面的挑戰。東正教的法王沒有踏足圣殿高聳入云的臺階。西陀的圣使也不曾闖入過教門的圣廷。

  雙方的殿門之下都沾染了太多的鮮血,所以彼此保持著距離和克制。

  所以這場即將誕生于列王山下的挑戰,才是嚴格意義上有人真的敢捋天威戰西陀。

  有許多盛唐的老人回憶過往的歲月,也只記得列王山曾經有位圣者曾直闖西陀。這場事件曾掀起世間極大的不平靜,如今那些曾經的漣漪早已平定下去,而眼下的列王山卻又再出了一位狂人。真是一代后人效前人。

  在很多人眼里這場激起波瀾的挑戰更多時候也就只是搏一時眼球,最后結果不過也是西陀殿前再多一具尸骨和折斷的兵刃。但一點不妨礙他們觀瞻這個平靜太久世間因為此戰而爆發出那乍現抖逝的絢爛煙塵。

  人們都愛看故事,都愛看圣使打敗冒犯天威者佇立不敗的故事。

  那時的人們都是這樣想的。卻沒有想到這樣的故事,卻從此以后改變了所有人盛唐帝國,乃至整個人間界的命運。

  坪原之上,有很大的一片方圓的空地。

  在這塊空地之上,迦繆頂著高冠站立,神情像是睡著了一般。身上的圣使長袍拖曳及地,倒映著陽光,反映出一種莊嚴肅穆的光暈。

  他的身后不遠處站著四位圣使,沒有任何表情,甚至沒有任何傲慢和可能的擔憂。在他們看來眼前的迦繆正在為神代言,在祭祀大人開天眼行走世間之時,迦繆正要在祭祀大人,在整個盛唐國面前,代表神仆展示神的威嚴和大能。

  所以他們沒有必要傲慢,沒有人會對一群螞蟻展示傲慢。所以他們不會擔憂,他們握著神的拳頭迎接任何撲火飛蛾,又哪里會擔憂?

  只是他們有些疑惑,距離約定的ri辰已經很近了,對方仍然沒有出現。到底是突然幡然悔悟懼怕了,還是打算就此逃亡世間。如果對方真的敢趁此逃亡羞辱神殿,可以說無論他在天涯海角,在世間任何一個角落,西陀圣徒都會將他找到,然后讓其遭受最殘酷的制裁。

  在京城官員和侍衛維持著人群民眾秩序的zhongyang,是盛唐皇帝的鑾駕。高大威嚴的鑾駕之旁的六部大臣皇親國戚中,有一人正是大曄王后,清平公主。

  清平公主旁邊的是穿著大曄行館尹丞官服的林唯楚。只是現在的林唯楚不能說話也無法說話,他的嘴里綁著白布,勒著他的臉頰直在腦勺處打了結。嘴角白布延伸出斑斑血跡。他孱弱的身子如今并沒有歇息,而是強撐著站在清平公主身畔,雙手攥得很緊。眼神不知是絕望還是希望的看著坪原,身體在輕輕顫抖。

  見到這一切的清平公主輕聲出言,“緊張?還是擔憂?擔心楊澤會敗?”

  林唯楚點點頭。

  “我們現在的心情應該很相似,但你要明白,楊澤現在所走的,應該是我們唯一的路。我雖然是帝國公主,然而說起來在這帝國,早已算是嫁出去的人,皇帝當年發配我離開時,我實則就已經失去了在帝國所有的影響力。如今皇帝沒有插手幫助大曄的意思,所以我們只能靠自己。靠自己抵御強敵。只有楊澤成為四圣之徒,我大曄國才能保證對強敵的威懾力。想來任何虎狼想要吃掉大曄,只要想到盛唐的這座列王山,就總會有許多忌憚,不敢太過分。而楊澤要名正言順成為四圣弟子,西陀圣殿,至少迦繆就是繞不去的坎。所以我們看似有些回旋余地,但已經沒有退路。”

  “楊澤選擇挑戰迦繆,實則已經破釜沉舟。我們必須這樣做。”清平公主神se平靜,“如果失敗,那么就是大曄氣數已盡,楊三世子能從容獻身。而我們便打道回府,傾大曄舉國之力準備御敵,哪怕是只剩下最后一人一襁褓,哪怕是大曄滅國,也無人可以將我們征服。”

  這段話如公主面容一樣平靜。林唯楚點點頭,緊咬了咬齒間的白布。眼神有堅定的慨然。隨即伴隨著人群里突然傳來的一陣嘈雜,他們開始朝坪原上看去。

  楊澤踏足坪原,然后朝著迦繆走了過去。

  見到楊澤出現,迦繆身后那四個原本擔心楊澤會逃走的圣使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朝后退去離開坪原之時,心底竟然泛出此人倒很有膽量的破天荒想法。

  每個人都在等待這場挑戰,而如今終于到來了。

  “我以為你會在清晨就來到這里迫不及待想要個痛快,如今我似乎高估了你的勇氣。”迦繆嘴角牽起一抹嘲弄。

  “如果這場戰斗是送死,我當然希望去天堂的時候推遲一點到來。”

  迦繆狹長如柳的雙眼挑了挑,“神愛世人,所以我給你機會,如果你現在跪地向我懺悔,我或許會取消這場無聊的決斗。”

  他低頭看著袍角,“來舔我的腳,這是你唯一的生路。”

  “法克魷。”

  迦繆怔了一下,柳葉雙目間眉頭蹙起,“什么意思。”

  “很尊敬你的意思。”楊澤笑了笑,“和草泥馬一個意思。”

  “憑你在大曄使館的作為,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向你尋求懺悔,所以剛才你是在說笑?”

  迦繆咧嘴笑起,“是嘲笑。你很不可思議,可以一夜入道通。昨夜的事情,不要以為西陀圣殿不知道,圣殿光輝播撒,列王山的這些事情,不可能瞞得過圣殿。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世間少有的修行奇才,然而無論你蹦跶多高,你也永遠高不過這天。在這之前,如果我知道這個消息,或許會有所震驚,然而如今我神術在手,正是給予了除去你的最好時機。”

  “而且我還要提醒你你死之后,必不會孤獨上路。我會讓許多人來陪你。”迦繆的神情,泛著一股濃稠的血腥氣味,像是尸橫遍野戰場下的腥土。

  “說得好像很玄,其實也就是列王山有西陀的眼線而已。所以你們也一定知道,我今晨醒來后洗漱完畢,橫豎想起了還有很多空余的時間,在來這里之前,順便去辦了些事。這些事當然沒有讓你們察覺,你難道不想知道,清晨到現在如此短的時間里面,我去做了什么事?”

  迦繆本想反唇相譏,然而陡然想到了什么,看著楊澤一塵不染的青衫,神se陡然緊得宛如雷云密布。

  與此同時,他身后遠方的西陀中人里,突然像是得到了什么信息,之前那四個圣使朝楊澤看來,面容遍布還沒有來得及變化任何情緒的震驚。

  其中一人傳聲入密。朝著迦繆說了些什么。

  就在那一瞬間,迦繆原本筆直如樹的軀體,突然搖晃了一下。

  他的眼眶突然深陷下去,看著楊澤,一張臉五官突然扭曲起來,聲音像是破爛的風箱,拉扯出巨大撕裂的聲音,“你竟然敢你怎么敢如此做!

  周圍的人chao也感覺心頭一抖,他們不知道楊澤和迦繆說了什么,為什么西陀圣使,轉瞬之間變得如此可怕。

  與此同時,人群突然裂開一個口子,一眾西陀客卿緊急護送之下,孟陽爺府尚存的那位婦人,跌跌撞撞有若瘋癲而至。

  她就是迦繆的家姐張氏。

  <滿園”里那十八名姝背后的女主。培養出京城十八名姝的背后,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女子的白骨。她沉一下臉,訓一句話,便能讓那些沉魚落雁游走達官顯貴之間能量巨大的十八名姝嬌軀抖若篩糠。她是京城的地下女王。聲威顯赫。

  然而這個手頭上有無數勢力的地下女王。此時的失魂落魄,讓所有清楚她名頭來歷的人,心底都猛然一沉。

  張氏不顧周圍盛唐官員阻攔沖上前來,涕淚橫流,一邊指著楊澤,一邊張牙舞爪,銀牙顫抖,“他殺了你孟陽爺,殺了他!碎尸萬段!”

  見到張氏撲上前來,楊澤眼底乍現抖逝一股從容的笑容,“時間剛剛好。”

  迦繆在那一刻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時間不對。楊澤如果早殺了他的姐夫,那么以他如今的修為如今的速度,怎么會只比自己家姐到來的時間早那么些許?

  一柄飛劍,不知從何時跳了出來,在天空劃出一條巨大的弧線,然后從背心將撲上前的張氏釘在了地上。

  她只來得及“哇!”吐一大口鮮血,難以置信的望著那個微笑的青年。

  她怎么也不明白,對方怎么就敢在迦繆的面前,對她下了這么狠的手?

所有人一片死寂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至此為止,他們終于明白發生了什么,以及那個名叫楊澤的青年,在所有人的面前,做了些什么  這一幕像是撕開結下的血痂,然后將疤痂下的東西裸的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他們不明白看上去人畜無害很好說話的那個青年,怎么能夠在繼放言挑戰迦繆之后,然后當著人面前殺人全家?

  興許是一切發生得太快來得太迅速。從人傳來的噩耗,家姐的出現,以及她被楊澤的古濯釘死在地上。這一切發生得太過震驚太過迅猛,讓迦繆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有身子在輕輕顫抖。

  他看著楊澤,像是重新認識這個青年一樣。有得只是雙眼里的一種可怕的泛紅。

  “我記得提醒過你。你不出手,那么一切都在正常范圍之中,不會超出一個范疇。你不動手,我就不會動手。但你似乎并沒有把這句好言相勸放在心上。你認為可以為所yu為,可以對我隨意擺布。但可惜的是,我不是那種很有耐心的人。我沒有耐心,等到你真正清楚問題嚴重xing的那一天。”

  “你要滅我大曄。我就殺你全家。”

  “你看,這其實很公平。”

  秋風吹落周圍密密麻麻的人海。一片風停海靜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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