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去看周圍目光,依然風度翩翩,心里想法永遠和她表情重合到一起,這是她自己認為的。“切下一塊吧!”她不緊不慢,成竹在胸。
師傅嘆了口氣,將另外一塊大石頭也推上解石臺,嗡嗡聲復又響了起來,一如往常,只是切石師傅更加小心了,他怕出了一點差錯被人當成出氣筒,這種事情經常發生,畢竟賭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賭石的人,總是賭輸的多,而解石師傅解石的話,解垮了,價值少的還無所謂,解垮了那種頂價的毛料,沒有出玉,那以后別的客人一般就不會再要他解石,講的是個兆頭,通常那些解石解出了頂級的翡翠的師傅,那以后生意就火了!
兩塊差不多的石頭,就連外形都差不多,只不過這塊石頭表皮上黑的有些罪人,這不是真正的黑色,而是一種綠到極致的墨綠,成團狀分布,遠遠看去就像一個足球般。
重復的過程,機械的聲音,所不同的是切石機破壞的是一塊酷似大號足球的藝術品,眼看著那層藝術外衣被剝落,張燦不由嘆了口氣,這姑娘運氣不說了,至少在這上面差到了極致,三塊中唯一一塊有東西的也被落在了后面,雖然在前面也注定了結局。
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連信心在握的閆真都免不了緊張,這種東西一旦出了貨,價值實在不好說。
黃玉表情沒變,眾人也沒心情注意她,只有張燦感覺到了她手心里的汗意,和被抓的越來越緊的手。
林志彪和叫吳先生的大漢也過來了,這幾塊石頭是他場中最貴的,他也想要看看能出什么東西。
石塊滾落,慢慢分解,顏色越來越少,直到一片灰白,統一的顏色有些刺眼,傷了她眼睛,黃玉輕輕揉了揉眼睛,不動聲色的抹去手上濕意,笑道:“忘了手上有汗,傷了眼睛了!”
張燦心里有些觸動,她眼睛黑亮而晶瑩,此刻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顆顆滾落。
張燦情不自禁的用手幫她抹了抹,誰知道卻是越抹越多。
他小聲道:“輸了就輸了,人生起起落落,沒什么放不下的。”
這句話刺激了黃玉,她再也忍不住,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情真意切的哭聲,苦到極致才哭。身體有些無所適從,雙手緊緊抱住了張燦,哽咽道:“你…不是個男人,你…根本就…不是個男人。我不想輸…就是不想輸…”她有些語無倫次,雙手卻抱住張燦的腰,越來越緊,眼淚很快將張燦的上衣弄濕一片。
張燦沒想到她這么大反應,突然響起的哭聲讓他感受到了黃玉心里的苦楚,將手放在她后背,試探的拍了拍,然后更加自然的安慰道:“我確實不是個男人,我要是個男人,咱們才認識不久,你會情不自禁的抱著我,拿我當女人了吧!”
聽著張燦調侃的聲音,黃玉破涕為笑,卻還帶著哭音,哭哭笑笑,讓人酸楚。
閆真面上更加冷了,從黃玉哭出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再沒了希望,但是他不甘心,就算得不到她的心,她也要得到她的人,更何況他和黃玉認識這么久,黃玉都沒有過這種表現。
他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冷聲道:“該切第三塊了!”
黃玉擦了擦眼淚,她已經徹底沒了希望,對第三塊也不抱什么希望,像是用了全部力氣,揮手想要說:“切了吧!”
但手臂卻沒落下去,半空中被張燦抓住了,話自然也沒說出去。
張燦將她帶到一旁道:“這塊就不切了,我想要換一塊石頭。”看著驚訝的閆真道:“我換一塊便宜點的,也給閆公子省點錢不是?”
閆真沒理由對他有好感,反倒是應該嫉恨他,不屑道:“你說的話管用嗎?”
“管用,他說的就是我的意思。”黃玉出聲道。她沒了辦法,雖然對張燦也不抱太大希望,但還是出聲應和。
眾人對這突然發生的變故有些摸不著頭腦。
有人好心勸道:“黃小姐,價錢貴點出東西的希望才大點,想好了?”
“是啊!這東西本就拿不好注意,還是別換了。”
黃玉不為所動,只是對閆真道:“我要換石頭,你同不同意。”
閆真不想在惹這么多事端,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普普通通的男人沒這么簡單,面對這種事情能說出來“換石頭”這種話來,他有理由相信張燦有點把握,雖然他妒火攻心很想要張燦丟一次大臉。
他道:“我錢已經付過,咱們這行沒有說退貨的規矩,買了就買了,我答應你,這里老板也未必肯啊!小玉,你要理解,你就算輸了也沒什么損失。”
林志彪早就注意張燦,那幾個保鏢他如果沒猜錯就是來保護張燦的,他有理由相信張燦不是普通人,索性道:“閆公子,他想換就換一塊吧,多了多少錢我明天退給你。”
眾人這才發現這家賭石場的老板已經不知不覺的來到了眾人身后,都是自覺讓開道,讓兩人進來。
閆真表情變了變,他沒想到林志彪會主動說出這種話來,林志彪他自然認識,在京城里雖然說不上上等人物,但也不是簡單角色,這種規模的賭石場只是他旗下算是中等,比這個更大的賭石場他至少都有三個,而像這種規模的,他足有十多個,以下更小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當然也不光是在京城的產業,而是各地都有,甚至外國。他父親雖然有錢,但他也不敢開罪林志彪,傻子都知道弄這種產業的人要有多手眼通天。
他客氣道:“林老板既然說出來了,那我也沒什么好說了,為我省錢的事情,我還要謝謝林老板,改天一定請林老板好好吃頓飯。”
林志彪和他客氣幾句對張燦道:“這位小兄弟,去選你的石頭吧!”張燦詫異他的客氣,稍微點了點頭,就想要去挑選石頭。
黃玉抓住他的手,精致的臉上早就將眼淚擦干,只不過眼睛還有些紅腫,道:“對不起,害你掉了進去。”
張燦裝作惱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我今天丟人丟大發了,若是在選出一塊白石,咱們不如抱著團從國家大劇院的頂上滾著玩吧!”
黃玉見他輕松自在,還有心思開玩笑,將心放了下來,笑道:“好啊!不過帶著乘風傘的話不知道會不會飛起來。”
張燦道:“放心,有贏無輸!就是不知道你答應我的將東西全部給我還當不當真。”
黃玉表情一滯,道:“你還當真有把握。”
張燦擺了擺手,不再開玩笑:“天色不早了,我要趕緊了,若是回去太晚,保不準回去就是一陣聲討。”
說完向著那一排排架子走去,走馬觀花般的,像是真的在超市買東西,眼睛一閃而過。
“嘿,那小子還真是人才,他以為買破爛呢?賭石有這種選石頭的嗎?什么色澤品相都不看,就這樣一掃而過。?”有人道。
“嘖嘖嘖!我還真挺羨慕他,我什么時候能像他那樣隨意的挑選我這輩子也算滿足了!”
“熊!”有人不屑道。
張燦對賭石還真的說不上精通,只不過他有黑白眼,況且他對玉石有些了解,想要找出價值最高的還是比較容易的。他剛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差不多看了不少,只是沒來得及琢磨價錢,照他看來,這東西就一回,而且老板還在,那就選個最好的,至于暴露之類,不在他考慮范圍里,隨別人怎么琢磨,買彩票有時間還中獎呢,賭個石頭為什么不能中?
黑白眼中不停閃爍,一塊塊原石被剝去了誘人的外衣,直指本心。
“這個不行?這個也不行?雖然超過了價值的三分之一,但是贏得不光彩。”他暗自琢磨。
將賭石場轉了大半,好東西發現了不少,卻沒能超過閆真那塊,他倒有些佩服閆真了,運氣有時間是跟經驗掛鉤的,他運氣接連爆棚,說明經驗也不算低,場中他今天賭出來的那兩塊絕對是屬于上上品了,少有能比得上那種價值的翡翠。
突然他在一塊一人來高的大石頭旁停了下來,這是塊紅褐色的石頭,塊頭雖然不小,但是價錢卻也不貴,五十五萬!他不會考慮到周圍得議論聲,諸如這塊石頭不行,出料的幾率很小之類的。
因為他的眼睛已經在這塊大石頭的內部定格了,一塊赤紅的翡翠靜靜的躺在石頭偏中心大概十公分處,這不是玻璃種,只是算得上上品的冰種。這也不是最有價值的顏色,只是鮮艷的像一輪烈陽。
翡翠里講究色度,透明度,和形狀。所謂玻璃種也不是只有一種顏色,只是綠色為尊,最是惹人祖母綠,就是這樣說的。其它顏色雖然不如這種綠色,但是是根據品相和透明度來說的,如果這塊翡翠的的透明度和品相很好,那么不是同級別的綠色翡翠自然沒得比,而透明度說的也不是越透明越好,而是那種似透費透,在燈光照射下里面是一個如煙的世界,當然這種煙也就是翡翠外皮的顏色。當然什么事情也不是絕對的,就像有的翡翠絲毫不透明但也能賣上高價。
他的黑白眼清晰的看到這個翡翠內部結構,顏色純正的讓人嘆息。
這不是拳頭大小也不是茶杯大小的東西,而是足足嬰兒腦袋般大小的一個翡翠,最為重要的是這塊翡翠的形象,看到它第一眼,他腦袋里立刻浮現出了古代帝皇手中的那塊大印——玉璽。
對了!就是這個形狀,張燦著魔了一般,撫摸著這塊大石凹凸不平的外皮,心早就沉了進去,赤紅的身軀,像是散發著魔力,大自然就是這樣神奇,一個丑陋的大石頭里孕育著精靈,在沒有如此完美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