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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難兄難弟

  滴答,滴答。

  清涼的地下水從頭頂的鐘乳石上滴答下來,在葉歡腳邊發出清脆的響動,他抬頭看了一眼,周圍是一座封閉的地下巖洞,只有對面有一個柵欄式的通風口,勉強能帶進來一些新鮮的空氣和陽光。

  身邊還有六七個穿著囚服的犯人,臉色灰白,精神萎靡,他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冰冷的草墊上,看都不看葉歡一眼。

  五分鐘前,葉歡被克虜伯從柵欄外丟進來,也成了這里的囚犯。

  見鬼,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招惹他們了?

  前思后想,葉歡實在找不到抓捕他的理由——封印織田清的危機已經過去了,狼人家族也被那股神秘力量擺平了,除此以外,葉歡從沒做過什么犯忌諱的事情啊!

  “小家伙,有煙嗎?”囚籠深處,瘦的就像是骷髏的老人忽然問道。

  生平第一次坐牢,葉歡啼笑皆非地在身上摸了摸,還好,克虜伯只是沒收了武器和鎧甲,零錢和煙草一類的東西都沒有理會,他身上還有一包從阿道夫那里弄來的大麻,隨手丟了過去,“加料的,要不要?”

  “這味道…”老人抓過卷煙嗅了嗅,眼睛頓時就亮了,“哎呦,二十多年了,這還是頭一次嗅到老朋友的味道。弟兄們,都他媽的給我滾起來,這小兄弟讓我們開葷了!”

  六七個囚犯立刻湊在一起,石塊在巖壁上摩擦出火星,小心翼翼地點燃了大麻,不一會兒,牢房里一片煙霧籠罩。

  “呼…”骷髏老人一口氣足足吸了大半只,然后愜意道:“小兄弟看來很懂規矩嘛,禮數到位了,老哥哥們也就關照你,盧比,沙格魯,見面禮就給這小兄弟免了吧!”

  “嘿嘿,應該的!”被叫到的兩個人嘿嘿一笑,雙手從背后抽出來,竟然拎著一根木棒,一塊鋒利的片刀。

  要不是這一包大麻,自己就要被‘招待’了嗎?

  坐牢的潛規則果然不容小覷!

  “小兄弟,怎么進來的?”聊了一陣,骷髏老人的話也多了起來。

  葉歡嘆了口氣,講了一些可以說出的經歷,最后兩手攤開,“見鬼了,從被抓的時候我就開始想,到底觸犯了哪條法律,結果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呼,還好我還有一個狂信徒的身份,不至于被嚴刑逼供吧?”

  “狂信徒?嘿嘿,嘿嘿嘿…”骷髏老人突然連連怪笑。

  “我說的不對嗎?”

  “對,非常對,狂信徒,好尊貴,好威風哦!”老人還是怪笑不絕。

  另一個囚犯指著這老人道:“小家伙,知道老大以前是做什么的嗎?”他撩開老人的衣角,撣掉上面的灰塵,依稀還有一些白袍的顏色,“你也是天父教的信徒,聽沒聽過二十年前,何烈山守山兵都,白衣都主教,沙米爾?”

  天父教的神職系統中,有紅,白,黑,三種袍色等級,每種顏色下面又有很多具體職務,這白袍都主教,就是僅次于紅袍主教,比織田清的父親——紅衣大主教織田玄也只低兩個級別!

  “你就是沙米爾?”葉歡愕然望著老人。

  “就是我!”昔日的白袍都主教吸著大麻,吊兒郎當地嘿笑道:“現在還在為你的狂信徒身份自豪嗎?小兄弟,老哥我十三歲的時候就是狂信徒,二十歲做了黑袍大主教,四十六歲成了白袍都主教,可是接下來的二十年,還不是在這里蹲了二十年的大牢?”

  他拍了拍葉歡的肩膀,“小兄弟,看在你這么上路的份上,再告訴你一句話:宗教裁判所抓人,從來不因為法律,一定是你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或者威脅到了何烈山的安危,另外就是,別指望狂信徒的身份能救你,靠身份從這里出去的人,有幾個,可那都不是你這個層次的小人物!”

  這話說的葉歡心里‘咯噔’一下,“那我有什么辦法可以出去?”

  “以你的身份,只有兩條路子!”沙米爾豎起兩根手指,嘲弄道:“一是趕上教廷圣戰,以炮灰的身份上戰場,另一條路就是有某個神靈直接降下神諭,愿意收你做他的信徒,特赦你出獄,可是,就你這樣子,你能弄來神靈的神諭嗎?”

  葉歡咂了咂嘴。

  牢房里沉靜了片刻,幾分鐘之后,沙米爾忽然問道:“盧比,這小兄弟進來多久了?”

  “快十分鐘了吧?”盧比看了眼通風口的陽光,沙米爾點點頭,“那也該來了,弟兄們,看在大麻的份上,給這小兄弟準備一下!”

  “準備什么?”

  目瞪口呆地,葉歡被這幾個囚犯扒掉了身上的白袍,在心口,兩肋,小腹,這些要害部位糊上了很多地牢里的青苔,然后又從草墊子下面翻出幾塊足有一寸厚,極有彈性的東西,好像是豬皮,貼在了葉歡的手肘,膝蓋上面。

  一面準備,沙米爾還一面解釋道:“別誤會,我們不是在戲弄你,這宗教裁判所的規矩,新進來的犯人,都要受到一點特別的‘招待’,什么仇人啊,宿敵啊,等下就回來收拾你,到時候,最少也是一頓毒打!”說著,他在葉歡的骨關節上涂抹了最后一層青苔,笑道:“不過你放心,老哥們都有經驗了,涂上這東西,保證你死不掉!”

  “還沒有審判,他們就敢毒打我?”葉歡終于見識了裁判所的黑暗一面。

  沙米爾輕蔑地冷哼一聲,“有什么不敢的?一進裁判所,人就不是人,畜生也不是畜生,我們只是刀俎下的魚肉而已!不信,你就看我這白衣都主教的雙腿!”

  葉歡低頭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只見老人的兩只膝蓋都只剩些了兩個結巴的大窟窿,兩條小腿也萎縮地只剩下了骨頭,“我當年和一位紅衣主教有仇,進來之后,沒到十分鐘,就被他派人挖去了兩個膝蓋骨…唉,殘廢二十年了!”

  嘎吱!

  正說著,柵欄被人打開了,四個劊子手一樣的光頭壯漢閃身闖了進來。

  “哈,真是說來就來!”沙米爾嘆了口氣,給了葉歡一個‘聽天由命,自己多保重’的眼神。

  “吼吼吼,看戲啦!”周圍立刻想起了一連串的哄笑,這時候葉歡才發現,周圍并不只一個地牢,透過柵欄可以看到,對面起碼還有二三十個一樣的牢房,每個里面都有六七個犯人。

  “葉歡,好久不見了!”克虜伯也出現在柵欄外面,他身邊站的赫然就是…泰瑞爾!!

  就是那個把烏卓趕出何烈山,自己卻被貝尼托一頓臭罵的白衣大主教!

  “是你在陷害我?”葉歡冷笑道。

  “什么叫陷害?如果沒有切實的證據,宗教裁判所會把你請來了么?”泰瑞爾微微一笑,“好了,按程序,現在還不是我開口的時候,克虜伯先生,您先來?”

  “嗯!”克虜伯點點頭,公式化地問道:“葉歡,你知道何烈山上出現一只兇殘妖獸的事情嗎?”

  是為了這個?葉歡隱隱有了不妙的感覺,硬著頭皮道:“上山的時候教皇陛下說過了,我當然知道!”

  “那么請告訴我,資格戰之后,至少有二十個選手揭發,那妖獸的目標是你,這是為什么?”克虜伯冷冷道:“是你故意把妖獸引來何烈山,威脅天父的圣潔之土。還是根本就是與妖獸勾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老先生,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只妖獸,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找吉格斯校長來質問,或者其他的選手來和我對質也可以!”

  葉歡沒好氣道,平心而論,那妖獸因為尋找葉歡殺害了幾百條人命,因為這個把葉歡抓來協助調查,也算說得過去,可是,他背后的泰瑞爾是什么意思?這白衣大主教站在這里,分明是在公報私仇!

  “吉格斯?哼,他是你的養父,肯定幫你說話,其他選手更是沒有看見妖獸的樣子,怎么跟你對質?狡辯,統統都是狡辯!”克虜伯明顯就不相信,厲聲道:“葉歡,我可提醒你,這里是裁判所的地牢,不同于宗教法庭,你不說實話,我們有權對你采取任何措施——這是天后赫拉賜予我們的權利,就算你是教皇的門徒,也休想改變我們的意志!”

  葉歡還能說什么!?

  他狗屁都不知道啊!

  “借你們炎黃人的一句話,看來你是說死鴨子嘴硬了!”克虜伯給了葉歡幾分鐘的思索時間,然后冷冷一揮手,“泰瑞爾白衣大主教,我已經按程序處理過了,剩下的交給你了!”

  他的身影消失了,只丟下一句冷冷的話,“隨你怎么處理,但是記住,留下他的命,妖獸的事情必須從他嘴巴里撬出來!”

  “多謝!”目送克虜伯離開,泰瑞爾的目光一下子就陰冷下來,“哎呀,終于可以說話了,這不是東林的隊長嗎?武斗大會前四輪,東林四戰四捷,全部都是秒殺對手,真真轟動了何烈山呢,可是…你真的很不幸,竟然和那只妖獸扯上了關系,現在我殺你都能殺的光明正大呢!”

  說著,她怪笑一聲,“當然,我不會殺你,不過,你這東林隊長如果在這里丟掉一只手,一條腿,那接下來東林的比賽,會有什么成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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