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況回到廳堂里的時候,那邊徐國緒也已經把他所知道的王況碰到的困難一五一十的倒了出來,程處默他們也犯愁,自己有心要幫忙吧,老爹雖然掛著個國公,可實際上已經不管軍隊里的事情,李靖又是個油鹽不進的人,皇上不發話,他肯定是不會插手這樣的事的。自己幾個平時和李業嗣也玩不到一塊去,一來是輩份擺著那,李業嗣平白小了他們一輩,尷尬;二來性格和辦事作風不同,合不到一塊。
幾人坐在那愁眉不展的,都沒想出個辦法來,倒是茶水灌下去了不少。林荃淼也是沒辦法,這種事情他跟本插不上話,一個秀才,人情世故本就不大會,加上他從來就沒愁過什么東西,事事都有人幫他安排妥當了,不用自己考慮,這會真要他猛然的面對這么個大難題,還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無聊中,他只能是東拉西扯,說些沒營養的安慰話。說著說著,就見偏門外探頭探腦的伸進個小腦袋,沖他直眨眼,連忙尿遁出去。那小腦袋王況也瞧見了的,正是跟在林家小娘子身邊的小丫環,王況也沒在意,由著林荃淼尿遁去了。
不多時候,林荃淼笑嘻嘻的進來,遞給王況一張小紙條,王況莫名其妙的展開一看,頓是也是喜笑顏開:“妥了,妥了。”
程處默徐國緒他們見王況看了小紙條就舒展了愁眉,頓時好奇的想看那紙條上寫的什么,又是誰寫的,王況一下躲閃開來,把紙條藏到懷里:“不可看,不可看,看了就不靈了。”幾人心中癢癢,哪里肯依,就要上來搶奪,好在程處默他們和王況是剛相識,不好意思真搶,只有徐國緒沒那顧忌,奈何他這些日子來養尊處優慣了,身子日漸發福,追都追不上王況,更何況旁邊還有個林荃淼在暗中使壞。追了一會,氣喘噓噓的只好作罷。
而這會工夫,半個多時辰早已經過去,林家人見王況他們在廳堂內想事情,也不敢就把酒飯擺上來,王況想了想,借著去廚房的空檔,交代了孫嘉英一會鴨子熟了后,用剪刀剪開鴨子,把翅根和胸脯肉挑些留著給林家小娘子送去,怎么說人家也給自己出了個好主意,謝謝也是該當,更何況這還是林家呢?只是小娘子一直都避著和自己見面,來長安也就只見過兩次,一次還被自己嚇跑了,一次給程處默攪了。當面道謝只能以后找機會了。
由于心情大好,王況哼著小曲在廚房里又炒了一道家常菜,春筍炒鴨下水,做成酸辣味的,非常開胃。只是那酸和辣把廚房里的一眾人等都嗆了出來,直打噴嚏,只有孫嘉英早就聞慣了無動于衷。由于王況把辣椒醬發到長安來的時候,并沒怎么說辣椒醬要怎么用,加上辣椒醬現在還是個稀罕物,一般人都不大舍得像王況用量這么大,也不大敢去嘗試著做新菜式,因此這種在王況看來平常至極的菜在林家廚房這些人眼里就成了絕美的菜肴,本來么,酸辣菜就是放在任何時候都是很吊人胃口的,尤其是在春秋兩季,胃口再不好的人,只要上酸辣的菜,飯量都能增加不少。
等王況把菜炒得了,林小娘子的那個小丫環卻是跑了過來,東張西望的看到底是什么味道,能飄那么大老遠的,聞著怪怪的,卻又能勾人食欲。王況自然又是給留下了一小碟,讓她端走,小丫環接過碟子,輕哼一聲:“算你還有點良心。”就一搖一晃的走了,走沒幾步,實在是經不住誘惑,開始偷吃起來,吃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吃飯的當間,程處默他們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一個勁的問王況倒底紙條上寫的什么,王況都是笑而不語,問林荃淼,林荃淼也是不肯說。無可奈何下,幾人就都跟酒菜較上了勁,要說程處默幾個搶吃的速度還真不是蓋的,王況自己才啃完一根鴨翅,再看缽里,已經是空空如也,而程處默和徐國緒兩人跟前已經堆滿了骨頭,就連林荃淼跟前也有不少骨頭,王況無奈,只好笑他們:“如此狼吞虎咽,當心腸肚做亂。”
菜吃完了,程處默意猶未盡的抹抹嘴吧,盯著徐國緒:“原來你這吃貨還真的有口福,天天來蹭飯,也不閑害臊。”
徐國緒自然知道他是眼紅自己,嘿嘿笑著:“某倒有個主意,包管小公爺頓頓吃得如意,還能落下個孝敬老國公的好處來。”
“不消得你說,某自知咋辦。”程處默也不是省油的燈,沖徐國緒一瞪眼,轉頭對王況道:“明兒個,某就讓家里的廚子來給你打下手,一直到二郎你離開長安為止。”旁邊尉遲保琳和秦懷玉聽了眼睛也是一亮,忙不迭的也說要派家里的廚子過來。
打下手是假,還是沖著學藝而來,王況本就有將自己掌握的一些技藝傳出去的想法,學會的人多了,就會有更多的廚師用辣椒,那么辣椒醬銷路就會更好,這就跟后世那些賣電腦外設的一樣道理,打印機我虧本賣給你,但油墨可就貴了,你有打印機了總得買油墨吧。
“也無須來林府打下手,尋常人家的吃食總歸簡單,做來做去不外乎那么幾樣,再說了,廚房就那么大,容不了幾個人。正好前兩天聽說建林酒樓的掌勺師傅人手不夠了,干脆就去那幫忙罷,讓嘉英也去,他會的可是不少。”
徐國緒和林荃淼是知道孫嘉英一直跟著王況學藝的,程處默他們是不知道,聽了有點猶豫,徐國緒就點了一句:“孫大郎跟著你二郎倒是學了不少,眼見得這廚藝不比你二郎差了,剛才這只鴨子,叫什么來著,好像就是孫大郎整治的罷。”
“這是姜母鴨,可惜了,在長安只有草鴨,若是能有合適的鴨子,其味更美。”本來姜母鴨所用的鴨子最好的就是用的番鴨,但王況只從名字上就能判斷出,既然叫番鴨,肯定又是外來的,本來閩地就是番鴨主產地,一直以來,閩人都將其當做禽類中最為上佳的滋補食材(研究表明,番鴨對肺炎,哮喘,肺氣腫,支氣管炎,腦炎,中風,低血壓,冠心病,痛風,糖尿病,甲狀腺疾病,消化系統疾病,泌尿系統疾病都有不錯的輔助治療效果,但請記住,只是輔助,是一種食療用的食材,不是藥,不能根治),但王況在建安這些年里是一只也沒見到,由此可見,這時候的番鴨還沒傳進來,但是就是后世的東南亞及西亞歐洲地區都沒有番鴨飼養的介紹,估計應該還是從美洲來。
“鴨子便是鴨子,哪還有什么草鴨之說?”眾人還是第一次聽到草鴨這個說法,這時候養的鴨子,均是從野鴨馴化而來,并沒其他種類的鴨子,就是金陵鴨(北京鴨)也是尋常的草鴨因在金陵這一特定的環境中才產生變化而來。所以大家均是奇怪,只有林荃淼氣定神閑:“又是從哪個販夫走卒口中聽的吧?也就你王二郎有這個興致。”
“原來二郎你還有這等興致,不過也別說,能從販夫走卒中聽到并為己用,也是真本事,就說你這辣椒醬罷,怕是我們聽了也只是一笑置之,不會當真的。倒是二郎能有此才能,竟能從中得出法子為皇后調理,著實難得,難得啊。”一直沉默寡言的秦懷玉冷不丁的冒出了這么一段話,王況聽了心中一動,這家伙分明是有所指,敢情是要自己去給秦老爺子也去搞搞食療調養?可秦老爺子的病王況根本就懷疑是他裝的,為的是躲避朝中的權力斗爭,自己還不少摻和的好,再說了,自己可不是郎中,能調理長孫皇后的病一來是自己經歷過,二來也是因為長孫淖的原因,即便是秦老爺子真有病,那也是傷病,自己可沒這個能耐。
王況不由得開始佩服起自己來,自己這些年來為了深入的了解真實的唐朝,所以才會有那么多興趣去聽奇聞趣事,書上寫的歷史,王況可是從來報懷疑態度的,因為歷史,總是由當權者來寫的。卻是沒想到到現在,自己說出什么奇怪的話來,都不用自己解釋了,別人就會很自覺的往自己喜歡聽奇聞上面套。
說到鴨子,林荃淼突然福如心至,一拍腦袋:“二郎你這姜母鴨若是用金陵的鴨子來做,豈不更美?”心下就決定要勸伯父去引進金陵鴨來養著,以后建林酒樓又有一道絲毫不遜色于金陵板鴨的吃食了。
對于林家堂而皇之的將自己的菜式引到建林酒樓的事情,王況沒有任何反對意見,從建林酒樓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建應該指的是建安,林自然是林家了,這就表示了林家并沒有把自己撇在外面,而且據去過酒樓的黃大說,酒樓里有好些個菜牌后面還特地標注了“源自建安富來客棧”,等于變相的為富來客棧做了。這些已經很能說明問題,林家也很會做人,有這樣的合作伙伴,王況沒什么不滿意的。
既然孫嘉英都得到徐國緒這個吃貨的認可,程處默他們自然也就沒話說,都同意把家中廚子派去建林酒樓幫忙并學藝,林荃淼見平白得了一幫不用工錢的廚師,而且又把林家和幾個國公拉近了一步,心下當然歡喜,這事就換了林老太爺來也是肯定拍板的,昨天回來后他就得了林老太爺的嘉許,說是小淼淼終于長大了,會獨當一面了。所以他這會就更不會推掉,明擺著是王況暗中幫忙,因此他直接就答允了下來,著人去通知酒樓做好準備,至于說程處默他們會不會也開個酒樓,林荃淼完全不擔心,有王況在,管你開幾家酒樓,那也動搖不了建林酒樓的根本,當然了,除非富來客棧想在長安開個分店又另當別論。
這里他們三言兩語的就定了下來,卻不料幾個國公的廚子過去這么一幫,整出了一大堆事情來,倒是林家始料未及的,這是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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