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快去找太醫來。”
“封鎖宮禁,不要走漏了消息。”
噩耗傳來,加上右議政的昏厥,敦化門前亂作了一團,只是眾人都沒注意到的是,閱家的那個主事趁人沒注意,湊到閱議政耳邊說了些什么,后者聽完之后,也是lu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閱大人,您看是不是先行稟告王上,然后召開合議,商議一番?”等醫生到了之后,局面略微安定下來,崔議政向閱議政提議道。
“不行,消息不能這么快傳出去!”閱議政斷然拒絕。
“可是青山島上還有”崔議政卻不肯放棄,船雖然沒了大半,可人還在,把人救回來就有還希望吶。
“你晚上來我府中,到時候一切自然明了。”說這話時,閱議政也沒什么底氣。不過既然海盜派了人來找自己,那就是說事情還有商量的余地,比強行去救人什么的可靠多了。
海盜么,無非也就是擄人勒索,要錢耍糧要女人都好說,鼻鮮人最擅長的就是隨風倒了,這點小事難不住自己。
反倒是救人則麻煩得多了,聯合艦隊已經傾覆,就算把其余各家的船艦都集中起來,再加上朝廷的水軍,也未必是對手啊?
何況,聽下人所說,海盜是毫發無損的全殲了聯合艦隊,這種敵人太過強大了,如何能夠惹得起?還是聽聽對方怎么說才是正理,要求如果不是太高,那就滿足他們又何妨?
而公開消息,召開合議才是最愚蠢的呢!那個沒用的大王能做什么?忙是肯定幫不上的,倒有可能聯絡北方的政敵”對現在掌權的南方人反攻倒算才是真的。
“那也好,晚上下官再去拜候閱大人。”閱府。
“喜勝,那邊到底怎么給你交代的?怎么到現在人還沒到?”
閱議政從傍晚就開始等,等來了崔議政,又等來了打更的,就是沒等到所謂的海盜使者,擔憂和懊喪交雜在一起,他很有些煩躁不安。
“主子,那人說要在漢陽逛一逛,今天夜里半定會過來。”
“逛一逛,那些海盜不是從大明來的嗎?漢陽有什么可逛的?”
崔議政早先也曾當過使者,知道大明和朝井的不同。別看漢陽是朝鮮都城”可別說跟北京,就算是從大明隨便找個小縣城,一樣不比漢陽差多少。
“那使者不是明國人,是咱們朝鮮人”閱喜勝怯怯的回答道。
“居然有這種數典忘祖的朝鮮人,簡直就是朝jiān”是朝鮮人的恥辱!”崔議政恨恨不已的罵道。
“崔大人,好久不見,你還是老樣子啊,要知道,在背后說人是非”可不是君子之道。”正喝罵間,忽聽外間有人朗聲說道,是字正腔圓的朝鮮話,聽聲音還有些耳熟,兩位議政驚疑不定的對視了一眼。
閱喜勝卻是起了身,喜道:“兩位大人,是那位使者大人到了,川、
人去迎他進來。”
那使者白天來過,所以門房也不曾阻攔,讓他到了院子里,所以兩位議政也不覺奇怪”只是他的聲音令兩人有些在意。等到那人走進書房,兩人定睛看時”這才恍然大悟。
“是你?金俠愛,你怎么…”
原本也是同朝為官的,幾人彼此間當然不會不認識,而金俠愛又是被發配去了濟州島,會投靠海盜也不奇怪,崔議政先是吃了一驚,然后又把后面的問題咽了回去,只是嘿然冷笑不語。
“兩位大人,金某有禮了。”金俠愛笑嘻嘻的向兩人略一抬手,然后便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你居然投靠了海盜,有你這個內jiān在,難怪”雙方原本就是政敵,見了對方得意的模櫸,崔議政大是不爽,不由出言譏諷。
“崔大人,這話你可說錯了,金某何德何能,能在這井大場面中發揮作用?”金俠愛冷笑著反問道。
今非昔比,臉上雖然還有些風霜之色,可精氣神卻早就恢復了去年的巔峰狀態,甚至還有所超出。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使者的態度,完全決定于背后的靠山,現在他的靠山前所未有的強大,他的底氣當然也很足。
巴結上了一個海盜,就端出這副人模狗樣的架勢,上不得臺面就是上不得臺面。閱、崔二人心里都是大罵,不過如今形勢比人強,卻不是翻舊賬的時候。
閱議政沉聲問道:“金大人,你我也是同僚一場,今雖立場不同,可卻也不用搞得這么劍拔弩張的,你既然提人出使而來,何妨先將目的告知我等?占了濟州島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們所為何來?要贖金還是………,另外,尚道可還安好?”
“何方神圣,不妨等下再說”金俠愛嘿嘿一笑“尚道賢侄現在活蹦亂跳的,好得很,金某來漢陽呢,其實也是看看兩位大人有沒有誠意,現在看來,兩位似乎不大嘿嘿,那金某也就不客氣了,就直接討要贖金好了,一千萬兩,人和船都可以還給你們。”
“一千萬?”閱議政翻著白眼,渾身顫抖,崔議政也是一下站起身來,指著金俠愛似要喝罵,可嘴chun抖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出聲。
這個數字太大了,朝鮮一年總共才多少收入啊?攢個三五十年,都未必能攢得出這么多銀子來。盡管朝鮮的豪強也比朝廷富,可一千萬兩,就算是大明的內閣大學士加起來,也未必拿得出來啊!
而體會到了金俠愛話里的不滿,脾氣有些急躁的崔議政也沒敢繼續刺ji對方,只是等著持重些的閱議政說話。
金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朝鮮的境況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別是一千萬”就算一百萬也是籌措不出的,實在不是我等沒有誠意啊。剛剛我二人語帶不忿,還請金大人你見諒,可否酌情削減一二呢?”
金俠愛傲然道:“讓金某來的那位大人乃是金口玉言之人,話已出。”削減是萬萬不能的,不過,若是二位有興趣,倒是不妨聽聽金某的提議。”
“敢情大人明示。”反正左右也沒人在,閱、崔二人也顧不得臉面了,比起這些虛的,家里的si兵和船只才是最重要的。
“銀子你們拿不出”但是卻可以拿東西頂比如說,濟州島。”
“這”崔、閱二人對視一眼”都覺有些意動。
打敗了仗,割地賠款的覺悟他們都是有的,尤其濟州島被占已經是既成事實了”在水軍盡墨的情況下,想收復也無從收起啊。只不過,……,
“那位大人既然已經占了,敝國又怎敢妄談收回?閱某今天可以在此立誓,閱家上下今后再不談濟州島之事,金大人”你看如何?那位大人既然縱橫于大洋之上,難道還需要這些名目嗎?”
“正是如此,我崔家也可在此立誓。”崔議政也是忙不迭的點頭。
濟州島不過是個流放犯人的地方,除了養的馬之外,也沒啥值錢東西,舍了也就舍了,平安北道都能舍”濟州島有啥好舍不得的?
但這話卻不能在朝堂上說,對大明那是必須得忍讓的,可若是對海盜也同樣對待,這面子上就過不去了”而且還容易留人話柄。
“嗯,兩位現在算是有了些誠意了”不過呢,名目的問題是那位大人強調過的,一定要有。”金俠愛直視二人,眼神嚴厲中帶了點玩味。
“可…即便我二人力主,這件事怕是也會有些bo折的,不過那位大人既然有令,為了朝鮮的長治久安”閑議政一咬牙,就想答應。
“閱大人倒也不用這么為難,那位大人是很通情達理的,強占人家土地這么沒品的事情,他怎么會做呢?”
“是崔二人一邊點頭,一邊在心中大罵,占都占完了,偏偏還要立牌坊,真是無恥啊,到底是哪里來的壞蛋,咋就無恥到這個地步了呢?
“金某這里有一個提案,于你我雙方都很有利。”金俠愛也看出來兩人的言不由衷了,可他卻也不在乎,遇到謝宏,就憑朝鮮這些歪瓜裂棗,也只有被玩弄在鼓掌之上的份兒,就如同當初的自己“大人請婁”
“租借!”
“租借?”每議政大臣愕然。
“沒錯,就是租借。”金俠愛伸出一根手指,解釋道:“就是那位大人付錢給朝鮮,然后租貨濟州島,土地還是朝鮮的,只不過交由旁人暫時使用罷了。租金就是一年一萬兩,租期么呵呵,就要看朝鮮這邊的意思了。”
“那就租借一千年?”倆議政大臣算術都不錯,而且決斷的也很快。
“這有點長吧?”這倆貨這么痛快,金俠愛反倒遲疑了。
“不長,不長,才一千年而已”閱議政連連擺手,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金大人你也知道,朝鮮這邊在經濟上實在困難了點…何況日后還要重建船隊,當然,是為了防范倭寇,絕對不是針對那位大人的。”
“哈哈哈”見舊日的政敵俯首帖耳的模樣,盡管知道對方敬畏的不是自己,金俠愛還是心中暢快“這樣好了,濟州島就租借五百年,然后各家si兵就返還給你們,不過朝鮮水軍我這邊卻要征用,你們意下如何?”
“好,好,就依大人的意思。”倆大臣忙不迭的點頭應承下來,見金俠愛作勢起身要走,這才遲疑著問道:“既然是租借,那總得有個名目吧,敢問…”
“就說是皇家海賊團好了。”金俠愛面色古怪的說道。
“皇家?”倆大臣也有點茫然,海盜團前面掛這個前綴,莫非這貨人不是從大明來的,而是從南洋來的不成?聽說那里小國比較多,一個個也都不知天高地厚的稱王稱帝,不要臉得很。
“那那位大人”崔議政鼓起勇氣又追問了一句,他實在是有些好奇。
“其實,那位大人的名字二位也是知道的那場海戰的戰果你們都知道了,以弱勝強,以小擊大,自身卻毫發不傷嘿嘿,這世上又有幾人能有這等神通呢?”
“難道是”不用帆可以跑得飛快的船,水澆不滅的火想到下人轉述的戰況,倆大臣后背全是冷汗,身上的寒毛似乎都炸了起來。
這個信息實在是太驚人了,以神通廣大著稱的,還能自稱皇家的,世上也就只有那么一個人了。
“你們心知便好,那位大人不想聲張,你們若是走漏了消息,嘿嘿,那就別怪命不好了。”金俠愛也不否認,只是冷笑著發出了警告。
“不敢,不敢。”倆大臣一齊搖頭,連道不敢“只是,若是那位大人要濟州島,何不直接知會朝鮮一聲,要是早知道那位大人要,朝鮮又哪敢冒犯?”
“說的好聽,三月的時候跑去京城告狀的難道不是你們嗎?大人雖然喜歡以德服人,可對那些不識相的卻也不吝采取雷霆手段,朝鮮日后如何,就看兩位大人的了,金某等著聆聽佳音。”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