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的時候,齊悅又是第一個沖出教室的。
顧明珠很是奇怪,看齊悅的樣子,不像是家境很貧寒的,那他究竟在做什么,為什么他的手,看起來像是一雙長期做苦工的人的手呢?
搖搖頭,不再多想。王慧已經過來幫顧明珠收拾書本了。
小學生哪里有幾本書?不等王慧收拾,顧明珠已經把書本給塞在書包里了。看著還在桌兜里面的兩個洋娃娃,和兩本筆記本,顧明珠搖搖頭。把東西隨便塞進書包里。
“我幫你提書包明珠。”王慧看顧明珠自己收拾好書包了,心里竟有點莫名的驚慌,趕緊伸手,想拿過顧明珠手上的書包。
“不用,我自己背就可以了。”顧明珠淡淡地道,說著她又看向王慧,道,“王慧,你還是去上初中吧。我現在眼睛已經能看到了,不用你再陪我上學了。”
聽了顧明珠的話,王慧沒有意想中的欣喜,反而是不勝惶恐!
王慧的眼淚霎時就流出來了,她哽咽著拽著顧明珠的衣袖,道,“明珠,我哪里做的不好了,你說我改。你罵我也行,但是我真的想上學。明珠,求你了…”
顧明珠先是疑惑,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她無奈地掰開王慧的手,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告訴爸媽還有阿嬤阿公,讓你去上初中的。”
王慧像是不敢相信一樣,疑惑地看著顧明珠,道:“真的嗎明珠?”
顧明珠沒有做聲,只是點點頭。
“謝謝你明珠,真的謝謝你,以后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王慧頓時就驚喜了。破涕為笑,緊緊拉著顧明珠的手,臉上的笑意根本就掩藏不住。
顧明珠暗嘆一聲,眉頭急不可見地皺了皺。
現在很多的孩子都還不上學的,尤其是女孩子,就算是上學,往往有很多,上不到小學畢業就輟學的。雖然一學期只是幾十塊錢的學費,但是很多家庭就連著幾十塊都拿不出來。不過錢還不是王慧的問題癥結。
阿嬤和阿公,事實上,是連家的家奴。連家在明清時期,就是富家大戶。而在清晚期的時候,遭遇動亂,家道敗落。而后來,從民國的時候,連家上一輩的人,抓住了時機,也是發了些小財。真正讓連家又興盛,還是在解放初期的時候。連家當時把家里的錢財,很多都拿出來,救濟當時在滇作戰的紅軍。所以,在特殊時期的時候,很多的地主土豪都被打倒,而連家的發展卻很平穩,這就是顧明珠外公連老的手段!
而后,連氏交到了顧明珠父親,顧衛國手中,更是發展勢頭良好。
不管時代怎么變,連家經歷怎樣的興衰變遷,阿嬤和阿公,他們的上一輩就是連家的家仆。后來解放后,連家人的思想轉變也很快,讓阿嬤阿公一家,什么都自由決定。就算他們想離開也是可以的,隨時可以走。但是兩人的祖祖輩輩都是連家的人,連家就是他們的家,他們根本就不想離開。
而身為家仆的思想,也已經深入二老心里。他們沒有子女,所以抱養來的王慧直接就算作二人的孫女。在他們老倆的心里,王慧也就是連家的家仆!在他們看來,首先女孩兒就是不用上學的。就算是上學,也應該是像現在這樣,給顧明珠做陪讀,照顧顧明珠的飲食起居。所以在王慧即將升入初中的時候,不管顧衛國夫婦怎么想,那老倆就硬是要王慧回去跟顧明珠同班。
所以王慧聽顧明珠說,不要她陪她上學的時候,很是惶恐。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這輩子都別想再上學了。早前的時候,奶奶都說,院子里面人手不怎么夠,要不是她在照顧顧明珠上學,那奶奶肯定就會要她在院子里做事了!
其實王慧心里,很是矛盾。她認為顧明珠一個瞎子,上學也不好好上,就算是她想好好上,也上不成。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還就是喜歡上學。她既鄙夷顧明珠上學,又慶幸!
如果顧明珠真的不上學,那么她也是一定沒有上學的機會的。就算是不在院子里面幫忙,恐怕也要給顧明珠做貼身保姆!
究其種種,總之,王慧在聽到顧明珠說,要讓她上初中的時候,她是真的激動了!這一刻,她對顧明珠的感激簡直無法形容。然而,在感激的同時,她心里升起的更是一股怨忿。為什么她生來就是這么好命?為什么她隨便一句話一個念頭,就能決定自己的命運?
“爸爸——”顧明珠看到校門口,爸爸親自開車來接她,里面笑著跑過去。
顧衛國早就看見女兒了,伸手一把抱起女兒,在她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明珠,怎么樣,眼睛沒有出現問題吧?”顧衛國最關心的就是女兒的眼睛,上學真是次要的,主要是因為上學能讓顧明珠開心。
“沒事的爸爸,哪里都好好的。”顧明珠圈住爸爸的脖子,甜甜地笑道。
“那就好,爸爸只要我的明珠,健健康康的,做個漂漂亮亮的小公主!”顧衛國笑著抱顧明珠坐在副駕駛位子。
王慧跟在后面,說了聲叔叔好,自己開車門,坐在后面。
一路上,顧明珠不停跟爸爸說著,上學看到的好玩的東西。引得顧衛國大笑連連。
回到了連氏大院,顧衛國下車拿起顧明珠的書包,卻被顧明珠給奪過來了。
“爸爸,我以后都要自己拿書包上學的。”顧明珠語氣堅定地說。
“哦?”顧衛國饒有興趣地看著女兒。他總覺得,女兒眼睛好了,同時整個人也變了。這要是擱往常,別說是自己拿書包了,恐怕根本就不記得還有個書包這回事!
“王慧還是要她轉到初中去上吧。我眼睛好了,可以自己上學的。再說了,有爸爸你接送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顧明珠背好書包,拉著顧衛國的手,往房子那里走去。
連氏大院很大,而大門處,距離顧明珠一家住的房子,還有三百米左右。
“爸爸,這里種上些水杉好嗎?”顧明珠看著這一大片的草皮,突然說道。
“為什么?明珠不 是最喜歡漂亮的花嗎?”顧衛國奇怪地看了眼女兒,她怎么會知道水杉?
“漂亮的花種在花園就好了啊。爸爸你想,這里種上一大片的水杉,夏天的時候可以遮蔭。而且,平時也可以在林中漫步,多美啊。”顧明珠撒嬌道。心里卻是暗嘆,美麗的花都被人給折走了…而水杉,原來顧明珠其實也不懂欣賞的,只是曾經在別人的別墅里,見過大片的水杉,風一吹,樹葉嘩嘩作響…不知道為什么,重生后的她,前世最喜歡的花花草草,一個都不記得,留在她心中的,就唯有那一大片的水杉林!
“好啊,現在應該還不晚,明珠喜歡的話,爸爸明天就找人去找樹苗,種上。不過等到那樹苗長成的時候,恐怕我的明珠就要出嫁嘍。”顧衛國打趣道。
“爸爸——”顧明珠跺跺腳,氣惱地瞪著顧衛國。“爸爸,我不要嫁人,我要永遠陪著爸爸媽媽。”
“哈哈…”顧衛國大笑。抱起女兒往前走。
“有什么高興事,笑得我老遠都聽見了。”連盈算準了顧明珠放學的時間,就坐在房子外面,花園邊上的一個石質長椅處,泡了一壺茶,慢慢喝著。剛才聽見停車的聲音,接著就看見這對父女有說有笑地走過來。
“盈盈,我們的好女兒啊,說是要一輩子陪著我們呢。”顧衛國說著又笑了起來。
“傻丫頭。”連盈也笑了。
“我才不傻呢。”顧明珠不滿意地說道,“我才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人,能比爸爸媽媽更愛我的呢!”
顧明珠這話,引得顧衛國和連盈面面相覷。這話,是明珠從哪里聽來的?
“爸爸媽媽,你們不會怕養不起我吧?放心,等你們老了,我來養你們。反正我就是要和你們在一起。”顧明珠故作蠻不講理裝,說完又道,“要永遠在一起!”
顧衛國和連盈一陣愣神,接著就滿臉激動。沒白疼女兒啊!不過孩子還小,等大了,也一樣是要離開他們的。想到這里,兩人又有些傷感有些憂心,也不知道女兒會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爸媽,你們想什么呢?我有事要說。”顧明珠看著爸爸媽媽那一會晴,一會兒陰的臉色,頓時就想到了他們在想什么。不由得氣惱。大聲叫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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