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聽到是親娘,有些差異了。世界上的千千萬萬,還真是各式各樣“還有這樣的母親?她外甥既有舉人功名,她妹妹為什么會讓兒子娶一個退親的姑娘?若是個好的,將來進士及第,找個條件好的姑娘哪里尋不上。可見肯定有不妥當之處。都說后母惡毒,這親娘糊涂的時候可比后母還可怕。”后娘不是親娘,惡毒有心理準備。新娘的話,該的多傷心難過呢!
清荷不得不佩服溫婉了,這不知道前因后果,一聽就能猜測到前后來由:“是的。她那外甥她看著好,豈是不知道經常去花街小巷的。他們家又家道中落,依附龐家而過活的。若是正經求娶,肯定是娶不上嫡女了。若是退親,她們就想著撈著這個便宜呢!”
溫婉聽出了幾分大夫人的意思:“大嫂的意思,是想要退親?”大夫人著意在她面前提了這個話題,肯定也是有這個心思。但是這個時代可不像現代,有一些人離婚都跟過家家似的,絲毫不在意。這里一旦被退親,再嫁不著好人家了。再有著一虎視眈眈的姨母,若是退親,可真就把這個姑娘往火坑里推了。再想著當初為了不退親,這個姑娘可是豁出去。心里這么想著,面上自然也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
清荷察言觀色的本能也是一等一的。一見溫婉的神色就知道不同意了,起的那么一點小小的心思一下消散了。趕緊表態道“沒有,龐夫人雖然給我們不少的難堪。但是龐家大姑娘當初也是寧死不退親,也知道是個好的。我們雖然受了不少的氣,但也不能做這等忘恩負義的事。我跟老爺說了,親是肯定不能退的。但是老爺咽不下這口氣,龐夫人又是那樣的態度,所以,這婚事估計還是有些波瀾。”
溫婉輕輕點頭,表示贊賞大夫人的這個意思:“無妨。等明縶去了太仆寺任職。那龐夫人也不會有過多刁難了。”這個龐夫人,看起來也就是個勢力人了。不過也無妨,只要姑娘好,能齊家就成。
清荷眼睛一亮:“郡主是說。讓明縶去太仆寺任職?”清荷之前就從她娘家平國公府里知道。這次的缺,有兩個從七品的職位。一個是吏部的筆帖式,一個就是太仆寺的職位。明摯考完后,覺得撈個正八品的也不錯,沒去想那兩個從七品的高位。
溫婉點頭:“恩,太仆寺是個鍛煉人的好地方。先在那里磨練幾年,磨練出來。能獨當一面,到時候放外任。攢夠資歷,再調回京城。這樣大房的門戶也就支撐起來了。”其實當初白世年知道溫婉的意思以后,私心認為還是讓明縶去吏部任職比較好。這樣起步要高。畢竟吏部是最炙手可熱的衙門,人都是希望往好的地方發展。
白世年的提議卻被溫婉一口拒絕了。溫婉既然要幫忙,吏部與太仆寺對她來說也就是一樣。只是溫婉的意思,若真為孩子好,就該將遠光放長遠。吏部是好。但就是因為好,所以不能放。吏部是掌管天下官員之地,里面的官員都有一股高于常人的優越感。而且這里面的官員九成是科舉上來的。明摯乍然進去,若是心性不夠,很容易會被帶歪。明縶沒有過人的才華,能力也只能算中等,將來走的仕途路是穩當當的一步一個腳印上去。若放在吏部,有了那股優越感,很容易眼高手低。讓明縶在相對空閑的太仆寺里呆著,讓他多學東西,更容易磨練心性。心性穩當了,就不會心浮氣躁。很不容易被外界所誘惑,將來走得也才更遠。才能真正支撐起大房,大房有了支撐門戶的明摯,以后白世年也能少操一份心。
清荷很感激:“謝郡主,讓郡主費心了。”清荷沒想到溫婉竟然為明縶想得那么長遠,連將來的路都鋪好了。若是按照溫婉的意思。拜相啥的她也不瞎想。但明縶在京城里歷練夠了,再外放。其實京城里的官員基本不愿意外放,不是不知道外放容易升遷。但是外放卻有一個弊端,那就是很難調回京城。京城里職位就那么些,一個蘿卜一個坑,坑沒了,你這個蘿卜就在邊上閑著吧!可有溫婉的話就不用擔心。外放的話,基本三年一升遷,將來明縶一個三品四品的官位是肯定有的。這樣,她在有身之年也能再穿上誥命夫人服了。清荷想著想著,眼圈紅紅的。
溫婉擺擺手:“我也是希望世年回來,看著你們一家和和樂樂的。他高興了,我也舒心。”
夏瑤白了郡主一眼,雖然這么做是為了討將軍歡心。但也不需要這么直接坦白吧!真是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想著將軍似的。
大夫人笑了下。溫婉能看在六弟的份上為著他們著想,也是六弟對他好。好了也就投桃報李。
溫婉也沒再專注這個話題“明摯的婚事你們大概準備再什么時候?”
大夫人想了下后道:“如今明縶也十七了,龐家大姑娘也十六了。商量好了,小定可能就在這個月。日子應該在五月。”既然要結親,干脆早些結了算了。成親以后,遠著些就是了。省得這樣扯著,大家心里都不舒坦。
溫婉歉疚地說道:我這個做嬸子的如今身體不方便。又要勞煩你來幫我,真是過意不去。”
夏瑤都想笑,卻忍住了。說起來,白明摯都十七了,郡主今年也才二十歲呢!說話的口吻,就跟個老人家似的。夏瑤想著溫婉的童年,只能微微一嘆氣。郡主根本就沒童年。也因為少年老成,讓人往往忽視了她的年齡(溫婉語:上下兩輩子加起來,我快四十了,比白世年還大了大半圈了)。
清荷知道這些都是場面話,笑著說道“現在你的身子金貴,哪里還能讓你勞累這些小事。郡主,我跟你說,你是不知道我們老爺聽說郡主可能有了身孕,當下沒得到確認,就去公公婆婆的牌位燒了注香,說求公爹婆母保佑郡主順利誕下麟兒。這樣。六弟也就有了指盼了。等拜過長輩,才發現沒得到你的消息。一直干巴巴地催促著我來。這會確認了,老爺也能睡個踏實覺了。”這話大夫人是沒說一句虛的。溫婉有孕,除了皇帝。還有不知道的白世年,最高興的莫過于白世華了。如果溫婉生下兒子,祖宗的爵位絕對得回來了,白家興旺在即,他能不興奮。
溫婉因為剛剛有孕,加有又是春困時節,更是犯困。這不。說了會話,體力不濟,哈恰連天。
大夫人很有眼色地告辭了。
一回到家,就見著在家里等候的白世華團團轉的。看到妻子回來了,趕緊奔出去問著:“怎么樣?郡主怎么說?”
聽到說打點好了從七品的官職,白世華也很高興。雖然白世年之前給他透露過消息。說溫婉不會虧待了明縶。但沒得到溫婉親口所說,總是不踏實。這會踏實了。再聽到說溫婉讓他幫忙管理將軍府里的產業,每年能得兩成收益。白世華聽了也是眼睛一亮。雖然白世年私底下多給了他五千兩銀子。他將那錢全都買了田產了。繞是如此,也只是比以往好過一些。除了二兒子一個月二十兩的銀子,他們家基本就沒進項。又不能跟以往一樣去給人做工。那就丟了老六的份。在家都吃著老本總有坐吃山空。而且眼看著大兒子要成親,下面的幾個孩子也都到了成親的年齡。以后嫁妝聘禮都是一大筆的開支。這會以后每年這么大的進項,也是不愁了。
大夫人安慰著白世華“郡主到底是郡主,目光如炬,又有魄力。現在又有了六弟的骨血,白家興旺在即。老爺,你也不用再念叨著愧對祖宗了。”
白世華點贊同頭“六弟受了這么多苦,不過,是個有后福的。否則,也不會娶了郡主以后。讓郡主換了個人似的。”他開始是很欣喜六弟娶了溫婉郡主。因為娶了郡主白家就有了足夠的東山再起的資本。但是真讓他沒想到的,郡主竟然能為六弟還看顧他們。這是他想都沒敢想的事。
清荷說起了溫婉對明摯婚事的態度:“郡主說了,只要姑娘是好的就成。當今主母若是個不著調的,以后成親少往來就是了。你這口心氣也該落了。把婚期早些定下來。”
溫婉都發話了,白世華就是心里的氣再不順。也只的聽從了:“也罷,你明日就去商議。早些辦完也好。省的這樣沒完沒了的拖下去。娶過門,能少來往就少來往。我是再不想看到龐家的人了。”如今白家的當家人可是溫婉,不是他。當然,白世華是死也不承認,他內心深處是害怕溫婉的。想當年溫婉才是個小不點,就拿著金鞭恐嚇過他,嚇得他灰溜溜地回去。如今更不要說了。
清荷又何嘗愿意看到龐夫人那張可惡的嘴臉。可是不愿意看到又如何,總歸是要把著婚事辦的。要不然,真退親龐家的姑娘心氣又高,來個以死明志。以溫婉的性子,定然是看不過明摯了。明摯的前程就全沒了。她賭不起。
溫婉起來以后,就在園子里走著。夏瑤這時候才說道:“郡主,按照我的意思,這門親還是退了的好。龐家夫人那么過分,大老爺跟大夫人受了不少的氣。連明摯都吃了好幾次排頭。就算結親,這也不是個好人家。姑娘嫁過去,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溫婉佛了佛手,微微嘆氣:“若是當初白家破落時,他們堅定要退親。那時候孩子還小,也沒什么。可他們就含糊著過,心里未嘗不是擔心錯過了這個好媳婦人選,再娶不上更好的。把人家姑娘拖到現在,若是再退親,也就不仁義了。退了這門親,明摯再找個好的門戶,將來有岳家的提攜。我確實能省一些力氣。但是,這件事說來說去,龐家姑娘是無辜的。若是退親,龐家姑娘這一輩子就毀了。你說的我也想到了,這姑娘性子這么剛烈的姑娘,品性也差不到哪里去。至于將來能不能得大夫人的喜歡,丈夫的敬重與疼愛,那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至少我給她爭取了一個機會。將來如何,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夏瑤搖頭笑道:“郡主,說來說去,你的心還是那么的善,這都多少年了。一成不變。”
溫婉挺了下腰。腰好像有些酸:“這不是善,這是我的底線。龐家大小姐若是一開始愿意要退親,也就罷了。可這樣的情形一退親,明顯是將人逼到死路。白家這么做。也就不厚道了。說來說去,還是這個世道對女子太不公了。女子本無錯,可一旦出了意外,這一輩子就毀了。”溫婉說的不僅是龐家大小姐這件事。而是整個社會現象了。多少女子,因為無辜牽連其中,最后成為犧牲品。溫婉看不過眼,但也無能為力。這個社會有它自己的規則,她沒這個魄力與整個社會做對。若是她敢去打破這個規則,定會群起而攻之。到時候,連皇帝都保不了她的。她沒有這么偉大的精神,去犧牲自己吶喊著男女平等挑戰世俗。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去幫助到那些她能幫助到的人。
夏瑤看了一眼溫婉,說了十年,郡主都改變不了,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這樣也好。至少郡主保持了本心,活得坦蕩無愧…
清荷讓給龐大人送了信,第二日就請了中人上門。商定日子。中人面對龐夫人氣不順的模樣,以開玩笑的口吻說著明摯這次考得不錯。已經尋了一門不錯的差事,以后也是吃皇糧的人了。
龐夫人面色一下紫紅。她一直就是嫌棄明摯身上沒功名,現在沒功名的明摯都尋上了衙門的差事,她外甥雖然是舉子,但上次落榜,連國子監都進不去。白家,這是裸低打她的臉。但是人家氣勢比你強,她除了忍還能做什么。
來當中人的夫人,清荷隱約對她提了兩句。見著龐夫人這個表情。心理冷哼。如今白家娶了郡主進門。白家其他的門戶也就罷了。這大房的老爺可是白將軍的嫡親大哥。郡主這是已經表明要幫襯大房了。白家大房很快就要起來了。還這么眼皮淺的。若不是白家堅持這門婚約,少人想巴結郡主都巴結不上。真毀親。有的是人家愿意結這門親。
龐夫人與中人簡單說著,走了過場。就去選定日子。小定的日子很快就定下來。就定在三月二十六日。大婚的日子,就定在了五月十六日。白家的意思很明顯,想早些把親結了。結完親,也沒那么多的糾葛了。該咋樣就咋樣吧!
溫婉得知小定日子后。讓人送了禮去。禮是夏添親自送過去的“大夫人,我是郡主府里的二管事夏添。這些是郡主讓給送來的,郡主說這是給大少爺婚禮所用。這是禮單,你點點看。”
單字上有料子、首飾,零零總總大部分都是下聘要用到的。大夫人看著外面的一堆東西,心里很高興。這次下聘,也不會丟面子了。
白世華先于清荷答應,結了這個禮單了“多謝郡主的一片心意了。”既然是好意,那就收了。
清荷是真高興了,有了這些東西,大兒子的聘禮也有了面子,如今就差里子了。也是好事逢雙。明摯任命太仆寺從七品的主簿的事情定下來了。也傳揚出去了。清荷這會再不擔心兒子去龐家再受奚落了。
龐家夫人知道消息后,心里的滋味那是說不出來的。清荷也很不甩她面子。定日子的時候,都是請的中人走過場。按照正常程序,都是要由雙方長輩親商議。可如今,不說大夫人不出現。就是中人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一直夸贊明摯是個好的。
龐夫人心里的憋屈那是不用提的(你那是心里有鬼,人家是真心實意覺得你找了個好姑爺。就算不科舉入仕,能考入前十,證明也有才學。再加上有人提攜。將來前程那定然是不差)。龐夫人心里很是埋怨大女兒,當初若是退親了,哪里還要讓她受這些奚落。
龐大人卻是真心歡喜。不管如何,明摯是他女婿了。他的清譽保住了,還能與郡主結上了親。就算攀附不上郡主的關系,女婿以后前程好了,也是一個幫襯。因為龐大人的態度,龐夫人不敢起幺蛾子。雖然心里對大女兒一百個不滿意。但是嫁妝也沒少一分,有好看的大家伙,有實心的珠寶首飾,還有實用的上等的田產,鋪子的位置也都在不錯的地段,壓箱底的銀錢也沒少一分。滿當當連手都插不進去的六十四抬。說起來,雖然龐大人有放下下過狠話,但龐夫人到底是大小姐的親娘。再不待見,性子有些左了,也不會真苛刻到女兒的嫁妝,讓女兒嫁得不風光。
成親的日子都定下了,肯定不會再起幺蛾子。這段時間憂愁得瘦了小半圈的龐大小姐,終于得以釋放笑顏了。雖然心里也擔憂這親事被她娘這么一鬧,嫁過去肯定日子也不順暢。但再不順暢也比嫁給她那大表哥的強。她那姨母的做派,也就她娘喜歡被人奉承。內里絕對不是個良善之輩。但是未來的婆婆在京城里廣有好名聲。只要她用心侍奉公婆,敬重丈夫,日子應該不會太差。
白世華跟清荷舒坦了。三房與四房,八房(五房是不敢上門的)聽到這個消息,那羨慕得眼睛都是紅紅的。他們的兒子,可有好些都待業在家呢!有這么好的事,都不跟他們打聲招呼。要是早知道,怎么著也讓他們兒子去考,然后,不說從七品。弄個八品九品也可以啊,至少吃上了朝廷的俸祿(你當朝廷的衙門是你們家的)。別說他們見不上溫婉,就是大管家都見不著。沒法子,就來見白世華與清荷了。
話里話外哭著說日子艱難,孩子在家荒廢了。其中八夫人哭得是最兇猛了。三夫人的兩個兒子(庶出的不算在內),有一個考中了舉人,小的也已經是秀才。只不過三夫人是想讓三老爺更進一步。若是能得了郡主的幫扶將來仕途穩當當地一路前行,勢不可擋啊。
四夫人只生了一個兒子,沒念書這個天分,科舉是別想得。所以想找路子,安排個職位,說親也好。
八夫人最可憐。生了三個兒子,沒一個中用的。八老爺又是個好吃懶做,無所事事的。三個兒子沒一個是中用的,大兒子有十五了,雖然他們家沒夸張到家徒四壁,但也與京城平頭百姓家沒差別。家世稍微好些的都看不上。娶民女她又不愿意。
清荷等三夫人跟幾位夫人表演完畢了,才不緊不慢地說著,郡主讓白世華打理著將軍府的產業,自己也難得見到。至于抽兩成,這個沒說。幫忙時因為溫婉現在身子不方便,弟弟不在,作為嫡親的兄長是應該的。若是直接明晃晃講出來,那就抽臉了。
三夫人一愣:“郡主這是…”以溫婉的能力,能整治那么大的產業,怎么還會管理不了一個將軍府。這是怎么回事。
清荷坐在上位,看著三夫人。兩妯娌斗了半輩子了,也有跟她低頭的時候了。真的是三十河東三十年河西,小口抿了茶放下:“郡主懷著孩子,精力不足。所以讓大老爺幫著管理。而且,郡主貴人事忙,白家的事也沒有時間打理,都讓大老爺幫著打理一下。”這個意思溫婉是不會插手白家的事宜。白家的人,若有事找白世華跟她了。
三夫人心里的盤算落空了,心里有些失落。四夫人跟八夫人心里也是起了心思,要想攀附上郡主,先得跟大嫂打好關系了。
清荷說的事無心之話。當然,這也不是什么機密。白世華都開始接觸將軍府里的事物了。想瞞也瞞不住。但這話傳揚出去,卻是讓人引起了無限的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