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興師問罪而來的眾修最終如何失落離去,拒絕唯一提出可以幫忙的涂離仙座后,左曉瑤再次帶領眾修進行接下去的封印工作。
比起封印亂木崖深淵時的情況,成功將那五層法訣修煉完成后,以左曉瑤為主導的這場大封印速度得以成倍提升,如此以來,方得以在她來到此域八百年有余時,完成這項繁瑣的計劃。
對一般只有本能靈性,沒有靈智的各種生物來講,哪怕其實力超強,想要突破這銹印也有得耗,又有護在整個蠻野大陸外的多道大型仙陣與禁制在,足以保此域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安寧。
既然要做,左曉瑤自然會盡量考慮周全,即便有遺漏,那也是她力不能逮,會整理出這十余處險地,已經集合大量信息的分析整理,以及她的親自考察,所以,涪海祖師所提出的質疑,更顯得他的可笑。
不過這些,木仙宮上下都沒有向任何人解釋的打算,每一次的接觸,都在刷新連左曉瑤在內的木仙宮上下對這些修行者下限的新認識,想來這也是應融會得到另眼相待的原因,并非因他對木仙宮有多偏向,而是因為他的明智,以及他在是非恩怨方面的難得通透。
千萬年來,這個一代代幾乎都在吃老本的修行界在日益沒落中,已經變得越來越畸形,在天地元氣及資源其實還算豐富的情況下,會淪落到如今這連地階都難得出一個的境地,跟他們貪生貪利怕事,眼界太窄有著極大關聯。
身為旁觀者,左曉瑤雖將這一切看得極清,但她絲毫沒有點明的打算,本性好,悟性佳的人,不需要點明。自己就能早晚感悟到,受環境影響,本性不好,所悟方向還不對。就是點明,也不會被接受,有功夫操這些閑心,還不如她閑著多看幾本閑書。
世事總難料,左曉瑤也沒想到因她總在改變的計劃,竟令原定的河源郡之行一拖再拖,直到拖到木仙宮余下將近一百六十位妖全部渡劫成功,才在除應融外,蠻野大陸其余眾修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真正成行。
當木仙宮再次集體渡劫成功的消息傳出,再次在修行中此越一片轟動性的熱議。木仙宮再次閉宮的消息也被掩蓋這陣執浪潮中時,正與涂離在一起的應融嘴角泛起一抹略帶苦澀的笑容。
“怎么了,應兄弟不知道嗎,早在近百年前,左宮主就曾當眾宣布今日閉關之事。吾等早有心理準備!”
身為唯一知道內幕者,應融心中的羨慕與擔憂,注定無法與任何人分享,哪怕身邊這位是他近幾百年,通過越來越多的接觸與相處,交情越來越深的涂離。
“雖有準備,也沒料到木仙宮這次竟有這般大手筆。想想我等,實在汗顏,不知何時,你我也能達到那等境界”
以為應融真的只為艷羨木仙宮又一次的集體晉階之事,修為同樣在了階八層的涂離笑容中也難掩感慨,“人各有緣。木仙宮上下畢竟來自傳說中的祖域,再加上他們所修法門特殊,是我等所羨慕不來的,希望他們到此域后,不會被拖累太多。否則,還真對不起他們為此域所做出的巨大貢獻與付出!”
應融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饒有深意的應道“是啊,世人常言,好人有好報,希望左道友與她木仙宮上下也都有好報,諸事皆順,心想事成才好!”
涂離有些不解的抬眼,應融掩飾般的揮揮手道,“我也只是有感而發,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個中詳情,我也不便對人言,對你,我倒可以坦言兩句,我應融能有今日,全賴僥幸蒙受左道友多番相助,否則,早已神魂俱消”
見應融神情肅重,語氣凝重,涂離自然相信這絕非虛言,話雖簡單,透露出的信息量卻很大,“嗯,我雖與左宮主并無過多接觸,倒與那位松前輩他們打過幾次交道,也知道他們人品貴重,修的是清心寡欲,塵中練心,煉得世事通達,超脫名利,是真正具有古風的前輩,我等多有不及,可惜木仙宮這番閉宮,不知多少年后才會重啟宮門,若有機會多向他們請教些修煉心得,對我等晚輩的修煉之路定會相當有利”
想起木仙宮集體渡劫完成,返回木仙宮時,繼之前已給他送來的勢力網絡后,又給他送來的一批修煉資源,其中就含有修煉心得、游歷見聞的手札,應融更有些傷感,此界會沒落到如今這地步,跟歷代有些高階前輩敝帚自珍的心性有著有莫大關系。
同時,也跟當年那場大戰后,一些品性出眾者,要么隱居潛修,努力尋找退路,要么如情歌大仙那般,不甘隕落,試圖以秘法求得永生,自然不會將自己的身家便宜旁人,導致修行界被伊洛仙君那等爭名重利類的修行風格所主導,且被代代相傳,成為導致修行界沒落至此的原因之一。
“這些東西,極為難得,都是出自祖域的一些先輩修行心得,我將它們復制一份給你,你也拿回去好生研讀一番,應該會有所收獲”
看向應融手中小儲物袋,涂離有些激動,充滿渴望,卻又有匈疑,“這樣,會不會不妥,我與左宮主素不相識,未經左宮主充許,謝謝你的好意,還是待木仙宮重開,得到左宮主同意后,我再拿吧,多謝應兄弟的好意,愚兄心領了!”
應融堅定的將儲物袋放入他手中,“你盡管收下便是,左道友為人再大氣不過,豈會介意這點小事,否則,也不至于面對祖師們的屢次為難,從不記恨,還處處感念他們木仙宮上下到此域后,與此域所產生的那分有限的因果”
想起那次探完南明海發生地陷的那片海域后,初遇左曉瑤時的情景,應融眼中親過一抹懷念與感嘆,“我與左道友雖也談不上深交,只有過幾次接觸,對她這個人,還是頗有一些認知,她素來敬重真正一心向道者,不問對方實力身份,在力所能用的情況下,不吝賜予自己力所能及的任何幫助,哪怕只是路人,所以,涂兄不必心存顧慮,你若能從中有所收獲,想必左道友也會為之感到高興”
涂離迅速意識到應融所言,應該是她的切身經歷,雖不明白具體經歷,也不便追問,卻能從中對他們口中的‘左宮主’更加深幾分了解,“如此,那愚兄就厚顏收下了,待到木仙宮重開宮門后,你帶愚親自登門拜謝吧!”
“涂兄不必有心理負擔,若再見左宮主,我一定會通知涂兄!”
沒聽出應融話中的深意,涂離滿面欣喜的收下儲物袋,甚至還迫不及待的取出一枚玉簡看起來,令應融覺得這一幕特別眼熟,仿佛看到初得到這些東西的自己,不同的是,自己除欣喜外,心底還如此刻般,充滿了無法言喻的傷感。
再次重返這河源郡,左曉瑤帶著連石松在內五妖直接遁行至仙君山,其他眾妖都在她的碧鐲中。
與她八百多年前途經時相比,這仙君山并沒有任何改變,就連那塊曾引來無數關注的木碑也仍聳立在原地,星河從其身上流淌而過,沒有給它帶來任何侵蝕,使得這原本并不顯眼的的仙君山,在近幾百年里聲名頗大,引來游客無數,卻因這河源郡除這點特色外,再無其它能拿得出手的地方,留不住什么客人,影響力有限。
站在平靜無波的星河水面小船上,抬頭看這座人形大山,品種不一,顏色不一的各類樹木覆蓋除頂端山石外的山體,如給仙君山穿上一件繡有圖案的衣服,頗有幾分壯麗。
“主人,要不要布下幻禁,以免動手后,會引起什么動靜,惹人注意”
石松在旁邊建議道,跟在左曉瑤身久了,眾妖都知道她做事不喜惹人注意的習慣,甚至連他們自己也已擁有這樣的習慣。
卻沒料到左曉瑤這次意外搖搖頭道,“不必,等到晚上沒有人蹤后再動手”
想到自己后來反復觀看,對比,從那兩段記憶中的記憶中得到的那點很模糊的信息,左曉瑤竟破天荒的感覺到些許激動,毫不夸張的說,這次是生死存亡之舉,她已經準備好,若不能確定那點信息中模糊潛藏的內容,即便動用傳界梭,冒著流落到另一個陌生界域,以及被虛空吞噬的風險,她也要堅持拼上一拼。
以七大祖師為首的眾修對她與木仙宮提出的要求與期待雖然無恥,企圖以地域資源加強他們與此域之間的因果牽絆的打算,更提醒了左曉瑤,在此界時間越久,木仙宮與此域其余眾修及勢力接觸再怎么少,就憑他們同樣生活在此域,這份因果與牽絆就會日益加深。
并非她想獨善其身,在修行界不給力,眾修實力越強,越貪生怕死,只重利,推脫責任成本能的大環境中,她實在承擔不起整個修行界的重責,也不甘為那些利字當頭時,將你當強盜防備,危字當頭時,立刻將你推出去做擋箭牌的無下限之輩承擔。
當然,以七大祖師為首的眾修雖是修行界的主流勢力及聲音,但如應融那等分得清是非,看得清形勢,心懷大度,真正一心向道者也有許多,為修行界承擔責任,主要是為希望能給這部分人爭取一段安寧的歲月。